第4章 懶得穿內衣

這女孩到底年輕，臉皮薄，一時竟被噎得語塞。但她很快回過神來。

“如果你下來，我給你錢。”

“多少？”姜曉霞趕忙拉住宋雙花的胳膊，既不讓她下車，也示意她別再理會這女孩。

“一塊。”女孩伸出一根手指頭。

要是昨天的宋雙花，沒準就答應了，可如今，她哪能看得上這區區一塊錢。

“那我可不下。”

這女孩也是個人精，見宋雙花似乎有商量的餘地，而且態度還算溫和，便立刻抬高價錢。

“三塊。”

“不下。”

“五塊。”

“不下。”

女孩咬咬牙，一狠心直接脫口而出：“十塊，你要下就下，不下拉倒。”

宋雙花心裡明白，這估計就是她能給出的最高價了，於是爽快地跳下車，姜曉霞想拉都沒拉住。

雖然與自己的心裡預期差的有點大。

“現在就給錢。”

女孩在另外兩人的注視下，滿臉不捨地掏出十塊錢，交到宋雙花手上。

拖拉機司機目睹了這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一幕，驚得瞪大了眼睛，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譚琳琳同樣對宋雙花幾分鐘就掙了十塊錢羨慕不已。她這次出門，家裡總共就給了一百塊錢，還是讓她應急用的，能不花最好不花。她身上的這些行頭，都是堂姐穿過的，早就過時了。

宋雙花知道這個女孩叫耿柔，是肖然的愛慕者，家境相當優渥，父母都是國營廠的領導。她之所以來下鄉，完全是為了追隨肖然的腳步。

接過耿柔遞來的錢，宋雙花走到姜曉霞跟前，“曉霞，你先坐車過去，我一會兒就去找你，到時候我去供銷社買好吃的給你。”說著，還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錢。

耿柔聽到這話，眼睛死死地盯著宋雙花手上的錢，滿心憤恨，那些錢本來都該是她的，就為了坐這破拖拉機！

姜曉霞笑著點點頭，“好啊，我等你。”

一聽姜曉霞答應，宋雙花便快步跑開，去追趕大部隊。這路上黑漆漆的，誰也保不準會不會碰到流氓地痞，她覺得還是不脫離大部隊比較安全。

她腳步輕快，或許是因為重生回到 19 歲，身體格外健康，沒有那些亞健康的隱患。沒過多久，她就追上了大部隊。

秋日的夜晚，涼意漸濃，她後背和肩膀都被汗水溼透了，但她絲毫不在意，只顧悶頭向前走。

肖然看到她出現，一點都不驚訝。耿柔的嬌蠻任性，他可是深有體會，她向來會見人下菜碟。剛才臨走時，他就留意到那三個女孩的情況，另外兩個從穿著打扮上看，並不比耿柔差，唯有宋雙花，衣著普通，還一直低著頭。

拖拉機很快從他們身邊一駛而過，大家紛紛抬頭看向坐在後面的三個女孩，看到耿柔也在其中，都頗感驚訝。這時，大家才注意到走在隊伍裡的宋雙花，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宋雙花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哎呀，她還是不太習慣一下子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啊。

“這女孩是誰啊，也太好欺負了吧。”

“都已經坐上車了，還被拽下來，真是沒出息。”

“就是呢，要是我，肯定不會下車。你看這路多難走啊。”

“誰說不是呢，早知道路這麼難走，我剛才也該爭取坐車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

宋雙花低著頭，神色平靜，不為所動。別人的議論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大傷害，又不會少塊肉，她只要能拿到實實在在的好處就行。

“大家快點走。”肖然留意到這一情況，大聲喊了一句。

等他們來到鎮上的落腳點，宋雙花記得這裡，上輩子他們就是在這兒抽籤，然後被分到各個大隊。

姜曉霞她們比走路的這批人到得早，已經洗漱完畢，還幫宋雙花佔好了床位，就在她鋪蓋隔壁。

男女分別住在兩個房間，都是大通鋪，洗漱的地方在院子裡。來之前，大家都準備好了洗漱用品，直接拿出來用就好。

走了這麼一路，大家都出了不少汗。男生們倒簡單，直接端來涼水，去衛生間匆匆衝個涼，就回屋睡覺了。女生這邊就比較麻煩，誰也不敢用涼水擦身子，有的索性就簡單洗個臉、刷個牙，便躺下睡了。

宋雙花可做不到這樣，她必須得洗澡，尤其是今晚流了這麼多汗，即便不洗澡，也得好好擦一擦身子。

“雙花，你怎麼還不去洗？”姜曉霞躺在床上問道。

“我等人少點再過去。要不我陪你一起？”

“不用啦。你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呢。”

“好啊，坐了一天車，身子都僵了，我的腰難受死了。”姜曉霞邊說邊在床上調整姿勢，卻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喲，還知道自己有腰呢？”宋雙花開起了玩笑。

“你沒有啊？”姜曉霞瞥了一眼宋雙花寬鬆的衣服，她剛才摟過宋雙花，記得她的腰肢纖細，還挺有勁兒。

兩人在鋪上笑鬧了一陣，宋雙花見女生們都已進屋，外面沒什麼動靜了，便拿上換洗衣物，跟姜曉霞打了聲招呼，出了門。

宋雙花記得上輩子這裡有個廚房，來之前她就考慮過洗澡的問題，所以包裡備了不少火柴。她先在院子裡打了水，把廚房唯一的大鐵鍋洗刷乾淨，又打了幾盆水倒進鍋裡。可找了一圈，沒發現多少柴火，於是她輕手輕腳地出了院子，沒敢走遠，就在院子外面撿了些枯枝枯葉，心想這些應該能把水燒熱。

抱著柴火回到院子，看到男知青的房門已經關上，她便放心大膽地燒起火來。

水燒熱後，她端著溫水去了女衛生間。說是衛生間，其實就是個簡易的茅房，不過好在味道還能忍受，地面還鋪了地磚，不然她還真有點下不去腳。她沒洗頭，就用盆裡的水簡單衝了衝身子，換上乾淨的衣服。因為馬上要上床睡覺，她就沒穿胸衣，拿上髒衣服走出了衛生間。

她一心想著回屋，沒顧得上仔細看路，冷不丁撞上了一堵“牆”，硬邦邦的。

“走路要抬頭挺胸，沒人教過你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冷冷傳來，與白天的清朗截然不同，宋雙花記得這個聲音，上輩子他就是知青點的焦點人物，彷彿天生自帶主角光環。不管做什麼離譜的事，大家都會無條件支援他，就像白天，好多人都是第一次見他，卻都聽他指揮。

這話一出口，宋雙花頓時更不自在了，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胸前空蕩蕩的，讓她莫名沒有安全感。她心裡直懊惱，怎麼就完全忘了上輩子的謹小慎微，這麼大大咧咧，懶到連內衣都不穿，這下可有她好看。

肖然有些無奈，自己都這麼提醒了，她居然還把肩膀縮得更厲害，真是不可理喻，怪不得都坐上了車，還會被人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