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咸陽機場的安檢通道里,金屬探測器第三次發出蜂鳴。陸尋看著安檢員皺眉舉起他的青銅羅盤,指標正瘋狂逆時針旋轉,在 x 光機螢幕上投出扭曲的北斗陰影 —— 這已經是半小時內第三次觸發警報,比昨晚在回民街遇見地只教追兵時反應更劇烈。

"先生,麻煩跟我們去趟值班室。" 安檢員的手按在腰帶上,陸尋注意到他後頸有片淡青色的鱗片狀胎記,和蘇晴昨晚在碑林戰鬥時露出的疤痕形狀一模一樣。

"我是省文博院的修復師。" 陸尋掏出工作證,故意讓對方看見證件上祖父的推薦信,"這羅盤是唐代文物,可能含某種磁性礦物..." 話沒說完,王胖子的大嗓門從身後傳來:"哎喲小哥,您這羅盤比我太爺爺的夜壺還老吧?" 他扛著印有 "倒鬥專用" 的蛇皮袋擠過來,往安檢儀上一放,裡面的洛陽鏟頓時讓警報器炸了鍋。

混亂中,陸尋趁機把小羅盤塞進王胖子的蛇皮袋,青銅碰撞聲中,兩個羅盤的共鳴讓安檢儀螢幕突然顯示出長白山天池的冰面影像。安檢員的瞳孔猛地收縮,陸尋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妖異的蛇紋 —— 和地只教青麵人一模一樣。

"快走!" 王胖子拽著他衝向登機口,蛇皮袋裡的洛陽鏟劃破安檢帶,"奶奶的,地只教的人都滲透到機場安檢了!" 他湊近陸尋耳邊,低聲說:"剛在候機廳看見個戴斬龍簪的姑娘,跟你昨晚說的蘇晴長得一模一樣..."

mu6327 次航班的舷窗映著鉛灰色的雲層,陸尋捏著登機牌的手指發顫 —— 座位號 17c,正是昨晚王胖子在夜市提到的 "北斗四位"。他剛坐下,就看見蘇晴抱著檔案袋從頭等艙走來,藏青色風衣下露出半截雷劍劍柄,和安檢員後頸的鱗紋形成詭異的呼應。

"看《淮南子》?" 蘇晴在他身邊坐下,指尖劃過陸尋膝頭的古籍,"北方水,其帝顓頊,其神玄武... 你有沒有發現,航班路線正好沿著女直水的古河道飛行?" 她抽出張泛黃的古地圖,上面用硃砂標出 "混同江宋瓦江 " 等古稱,航線像條銀蛇盤臥在北龍脊骨上。

王胖子從後排探過身,油光滿面的臉擠在舷窗和陸尋之間:"奶奶的,我爹當年在長白山挖墳,就說女直水底下埋著遼代的探地官墓!您瞅這雲層,像不像玄武甩尾?" 他拍著舷窗,震得玻璃嗡嗡作響,驚飛了窗外掠過的寒鴉。

陸尋忽然注意到,蘇晴的地圖邊緣畫著和祖父筆記相同的玄武七宿圖,第七星搖光的位置標著 "黃龍府衛遺址"—— 正是王胖子腰牌上的印記。他摸出小羅盤,發現指標正沿著航線移動,每經過一個河道轉彎,羅盤中央就會浮現出對應的契丹文地名。

"女直水,遼代稱‘混同江’,因‘水勢混同,難分江溪’得名。" 陸尋指著舷窗下方結冰的河道,"《金史》記載,完顏阿骨打曾在江邊‘指水為誓’,其實是在祭拜北龍玄武。" 他忽然想起祖父說過的 "地脈顯象",眼前的雲層竟漸漸聚合成玄武的形狀,龜首朝向航班飛行的方向。

蘇晴的手指突然扣進他的手腕,雷劍劍柄在掌心發燙:"三點鐘方向,機翼下方。" 陸尋望去,只見雲層裂縫中露出半截黑色潛艇,艇身塗裝著扭曲的北斗紋 —— 正是地只教的 "逆脈潛艇",三年前在黃海擊沉過國家地脈監測船。

"他們想幹什麼?" 王胖子的洛陽鏟從蛇皮袋裡露出半截,"難不成要把飛機弄墜毀在古河道?" 蘇晴沒說話,目光死死盯著潛艇頂部升起的青銅天線,那是地只教用來擷取地脈訊號的 "逆脈羅盤"。

陸尋的小羅盤突然發出蜂鳴,和蘇晴的雷劍產生共振。他翻開《淮南子》,在 "玄武七宿" 的註釋裡發現祖父的字跡:"女直水者,北龍吐息之道,若遭逆脈汙染,玄武必怒。" 話音未落,潛艇天線突然發出強光,舷窗外的雲層瞬間變黑,引擎發出刺耳的尖嘯。

"各位乘客,飛機遭遇強氣流,請立即回到座位!" 空姐的聲音帶著哭腔。陸尋看見她胸前的工牌正在融化,金屬表面浮現出地只教的逆脈紋,和安檢員後頸的胎記完全一致。

"是‘地脈同化’!" 蘇晴的斬龍簪爆發出雷光,"他們用逆脈羅盤把航班機組人員變成了地只傀儡!" 她揮劍劈向過道,雷光所過之處,空姐眼中的蛇紋紛紛碎裂,露出驚恐的神色。

王胖子趁機掏出腰間的雌牌,和陸尋的雄牌合在一起,在舷窗上投出完整的北斗星圖:"奶奶的,北斗四位在機翼!" 他抄起洛陽鏟砸向 17c 座下方的地板,木屑飛濺處,露出個刻著逆脈玄武的青銅羅盤,中央嵌著塊暗紅的鱗片 —— 燭龍逆鱗。

"天樞星位,歸位!" 陸尋將小羅盤按在逆脈羅盤上,青銅相撞的脆響中,兩塊羅盤突然融合。他看見自己右手虎口的龍紋正在發光,和羅盤中央的玄武眼產生共鳴,舷窗外的潛艇天線應聲而斷。

"幹得漂亮!" 王胖子拍著陸尋的肩膀,差點把他按進座椅,"當年我爹就是用這招破了地只教的逆脈陣!" 他忽然指著舷窗驚呼:"快看!女直水顯形了!"

結冰的河道在雲層間隙中閃爍,竟天然形成了玄武龜蛇纏繞的圖案,龜首位置正是長白山天池。陸尋看見天池冰面下有鱗片反光,和他在碑林收到的彩信照片一模一樣,而在龜尾處,隱約可見一艘鏽跡斑斑的沉船,船身刻著 "黃龍府衛" 的契丹文。

蘇晴的手機突然震動,螢幕上是條加密簡訊:"日本科考隊已抵達天池核心區,鑽頭材料含 75% 燭龍逆鱗,預計子時啟動鑽探。" 她望向陸尋,眼中第一次露出慌亂:"地只教要在玄武睜眼的時辰,用你的血脈開啟玄冰宮..."

引擎的轟鳴突然變成低頻震動,陸尋感覺有無數螞蟻在血管裡爬。他摸出祖父的舊筆記本,發現最後一頁不知何時多了幅速寫:航班墜落女直水,陸尋站在玄武頭上,手中握著雌雄雙牌。旁邊用紅筆寫著:"七月十五前,必須找到玄武殿的‘龜息眼’。"

"龜息眼... 玄武吐納的地脈節點。" 陸尋喃喃自語,突然想起王胖子腰牌上的微雕,"黃龍府衛的腰牌分雌雄,合在一起就是龜息眼的座標!" 他將雙牌拼合,牌面頓時發出青光,在機艙地板上投出個旋轉的太極圖,陰陽魚眼處分別標著 "天池" 和 "女直水"。

"沒錯!" 蘇晴的雷劍指向太極圖的陰極,"龜息眼就在女直水的‘地眼’位置,當年你祖父和我父親就是在那兒埋下了鎮龍璽的線索。" 她忽然看向王胖子,"你父親當年留下的地脈圖,是不是標著‘龜息眼在逆脈羅盤下方’?"

王胖子摸出皺巴巴的地圖,用洛陽鏟敲了敲:"奶奶的,還真有!" 他指著地圖上的漩渦標記,"這兒畫著個青銅井蓋,上面刻著玄武吐信紋,和咱們在回民街看見的地脈節點一個樣!"

飛機突然恢復平穩,舷窗外的雲層開始消散,女直水的河道重新變成普通的銀鏈。陸尋看見蘇晴的風衣口袋裡露出半截照片,正是三年前祖父在碑林的留影,背景裡的《華嶽碑》碑陰,此刻正對應著航班飛行的方向。

"陸尋," 蘇晴忽然壓低聲音,"你父親臨終前,曾託我把這個交給你。" 她掏出個銀色小瓶,瓶蓋刻著北斗七星,"燭龍血,當年他從逆鱗上刮下來的,說關鍵時刻能讓玄武睜眼。"

陸尋接過瓶子,觸感溫熱如血。他忽然想起父親去世前,曾在他手背上畫過玄武圖案,當時他以為是哄小孩的遊戲,現在才明白,那是在標記龜息眼的位置。

航班廣播響起:"各位乘客,我們即將抵達長白山機場,地面溫度 - 15c..." 陸尋望向舷窗,長白山主峰已清晰可見,天池像塊碎冰嵌在峰頂,而在冰面下,他隱約看見有條巨蛇狀的陰影正在擺尾,蛇首方向,正是航班即將降落的位置。

下飛機時,王胖子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指著前方人群中戴青銅面具的人:"奶奶的,是地只教的蛇首使!" 那人胸前的逆脈玄武紋身正在蠕動,手中舉著的青銅鏡,鏡面映出陸尋的倒影,心臟位置有個跳動的紅點 —— 正是龜息眼的位置。

蘇晴的雷劍立刻出鞘,卻被陸尋攔住:"別打草驚蛇。" 他摸著手中的雌雄雙牌,牌面的契丹文正在流動,拼出一行新字:"龜息眼開,玄冰宮啟,燭龍逆鱗,血脈為引。"

機場出口的冷風吹得人喘不過氣,陸尋忽然注意到,蘇晴髮間的斬龍簪正在指向長白山方向,而王胖子的洛陽鏟,不知何時沾了些紅色的冰晶 —— 和他在便利店看見的天池冰下玄鱗顏色一模一樣。

這一晚,長白山機場的候機廳裡,陸尋翻開祖父的筆記本,發現夾在《淮南子》裡的紙條上,不知何時多了首小詩:"女直水寒玄武眠,北斗倒轉燭龍現,雌雄雙牌合璧日,天池冰裂見真顏。" 字跡是父親的,而在詩的末尾,畫著個小瓶子 —— 正是蘇晴剛才交給他的燭龍血。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陸尋抬頭,看見夜空中有架印著 "八岐丸" 標誌的直升機正飛向天池,機身下方吊著個巨大的鑽頭,鑽頭表面的逆鱗紋路在月光下泛著紅光。他摸了摸胸口的小羅盤,指標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指向正北,而在正北的盡頭,長白山天池的冰面下,那具刻著北斗的青銅古棺,正在緩緩轉動,棺蓋上的玄武眼,正對著他所在的方向,發出妖異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