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玉碟上,有很多她根本就不認得的字,江載聿一字一句地和她說上面寫的什麼。沈縈風想了想:“這上面寫的和我根本不是一個人。”

“總是要美化一些的,不過阿縈在我心中是完美的。”江載聿摸摸她的頭,

此時沈縈風身上穿著單薄的紅色紗衣,長髮以紅繩束起,等著江載聿親自拆掉。

霞飛樓的三層之外,小黃門、嬤嬤、宮女、丫鬟皆站在外面候著。原本這些人都是在屋裡的,沈縈風被這些大陣仗嚇得不敢動彈,江載聿進屋時就把人都趕了出去。

江載聿握著沈縈風的手說:“別怕,成婚之前,我不會碰你。”

沈縈風紅著臉,她剛才被教習嬤嬤突擊惡補了房事知識,那本繡著金絲的《春宮圖》還壓在那邊的樟木箱子底下呢:“真的?”

“嗯,我騙過你?”

“之前你還說是封的側妃呢。”

“那個確是超出了我的預計。”江載聿自己給自己寬衣,“想來是母后給改的。”

“母后……也就是你娘?”

“嗯,是我孃親。”江載聿脫了外衣坐到她身邊,將她發上的紅繩拆下,“你可知道本朝歷史?”

“聽鎮上的說書先生說過,但不是很清楚。說是前朝戾帝對百姓不好,收了好多錢,最後老百姓們受不了了,就想要推翻他。然後,皇帝陛下對百姓好,在推翻了戾帝之後,百姓們就推舉他做皇帝了。”

“說得倒也沒錯。父皇母后皆是軍戶出身,母后曾救過父皇數次性命,你也救了我的命,想來母后是憐惜你,所以才勸父皇改的聖旨吧。”

“她怎麼會知道那件事。”

“那自然你夫君我寫信跟她說的。”江載聿湊到沈縈風的面前,“叫聲‘夫君’聽聽。”

沈縈風眨眨眼,見江載聿還在等她開口,良久之後才小聲開口:“夫君。”

“行,有進步。”至少能喊出來了。

江載聿吹滅一旁的燈,然後躺到沈縈風身邊:“休息吧。”

沈縈風僵坐著不動,江載聿睜開一隻眼:“我答應你成婚前不碰你,可沒說分床睡,況且,外面的那群人也不答應。”他拍拍旁邊的位置,“睡吧,我答應的事情不會反悔的。”

沈縈風僵持片刻,最後還是乖乖地躺到他身邊,江載聿翻身摟住她的腰,親親額頭:“乖。”

第二日清早,沈縈風還沒醒呢就聽到有人在與江載聿說話,迷糊間聽得隻言片語。似是在說關於她的事情。沈縈風反正坐起,在一旁候著的山月和霜竹聽到動靜,趕緊掀開簾子:“王妃起了。”

江載聿撇下那教習嬤嬤走過來,坐到床邊:“時辰還早,再睡一會也行的。”

“什麼時辰了。”

“卯時三刻,再睡會吧。”

沈縈風搖搖頭:“該練功了。”

江載聿也不勸,山月和霜竹趕緊伺候沈縈風起身梳洗沐浴,等沈縈風徹底清醒之後,江載聿已經離開了,她接過霜竹手裡的弓弩問:“李嬤嬤和孫嬤嬤呢?”

“兩位嬤嬤今日觸怒殿下,被殿下罰了。殿下吩咐說今日暫不習規矩,王妃還如往常一樣即可。”

沈縈風點點頭,一如既往地去院中練功。

兩位教習嬤嬤被關在一樓的東側的小屋中,從窗戶剛好可以看到沈縈風練功的樣子,只見她張弓搭箭,三矢連發,紛紛命中箭靶不由得張大嘴巴。李嬤嬤拉住孫嬤嬤的手說:“聽說殿下外出狩獵跌落山崖,是王妃在雪地裡救了殿下,看起來所言非虛。”

“我還以為是殿下不滿宮中安排的婚事,隨便找了個人頂缸。”

沈縈風練到一半就聽到有細微的人聲,常年訓練出來的獵人屬性讓她毫不猶豫地看向聲音傳出的方向,箭尖也朝著那個方向繃緊。

孫、李兩位嬤嬤不由得抓住了對方的手:“她是不是聽得見?”

“這麼遠的距離她都能聽見我們說話?”

沈縈風看出是那兩位京城裡安排下來的教習嬤嬤,便鬆了弓弦:“山月,兩位嬤嬤早上為什麼會被罰?”

“嬤嬤早上沒等殿下傳喚便進了屋子,殿下不喜。殿下吩咐,以後王妃與殿下的寢室,非傳喚不可入內。”

沈縈風想了想說:“也並非什麼大錯,就放她們出來吧,等我練完了箭便學習規矩。”

霜竹領命而去,片刻之後便帶著兩位嬤嬤來到院中長廊處候著。沈縈風餘光看見自己等的人到了,張弓搭箭一發射出,那原本在空中搖晃的箭靶被整個射穿,等山月上去收箭的時候,箭靶直接裂成了兩瓣。

沈縈風轉身對著兩位嬤嬤微笑:“嬤嬤遠道而來,辛苦了,以後還要多多指教。”

兩位嬤嬤連忙稱不敢,沈縈風瞧著她們好像被驚嚇到的小動物,不由得嘴角勾起:“我出身鄉村,待會學規矩時,有諸多不懂的地方,辛苦嬤嬤教導。”

江載聿午間用膳,照例聽郎清彙報沈縈風那邊的情況,聽完之後不由得輕笑出聲:“我還擔心她被那些嬤嬤拿捏,幫她給個下馬威,沒想到阿縈自己的下馬威更加奏效。”在生命的威脅面前,權力的威脅就不算什麼了。

冼星越摸摸下巴:“你這位王妃學得真快。”不需要向她解釋,也不需要特意去教,便已經明白江載聿早上忽然發作兩位嬤嬤的意思是什麼。對於一位長在山村鄉野的少女而言,不可謂不聰明。

“我看中的王妃,自然是聰明的。”江載聿一點都不意外,“等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張家村那邊可知會了?”

“已經都通知了,三日後王妃回門探親的事具已安排妥當,出發京城的各項事務也都在準備當中。殿下,咱們這次走水路進京?”

“嗯,走水路吧。阿縈從未出過山村,帶著她玩一趟,長長見識。”

郎清退下之後,冼星越敲敲桌面,以指沾酒在桌面上寫下一個“陳”字。江載聿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順道還吐槽一句:“你也不嫌髒。”

冼星越擦擦手:“反正我娘子不嫌棄我,不像某人,看得見摸得著就是吃不到。”

江載聿舉著酒杯本想喝酒,一聽這話微笑著將酒杯裡的酒倒到冼星越面前的碗裡。冼星越罵罵咧咧,卻還是將那碗摻著酒的米飯給吃了,冼家家規第一條:不可浪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