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載聿聽完郎清的彙報，不由得感嘆道：“居然是寧州沈家的旁支。這倒是意外收穫。還說了什麼？”
“別的就沒說什麼，老夫人還叮囑沈姑娘要和殿下好好相處。”
江載聿點點頭：“既出了五服，便不在抄家的行列裡，去寧州查清楚，是誰下令抄的家。順道打聽一下他們是如何從寧州來到渝州的。”
郎清領命而去，江載聿問在一旁旁聽許久的冼星越：“先生怎麼看？”
“既出了五服，對於咱們的目標倒也沒什麼影響。”
“咱們的目標？”
“宮中著急殿下親事已久，殿下之所以貿然請封，連人家姑娘願不願意都不管，不就是為了給宮中一個交代嘛。堵住宮中的嘴，讓他們別給你亂點鴛鴦。”
“救命之恩本就該以身相許。”
“若是沈姑娘長得其貌不揚，殿下也未必會起心思，見色起意就說見色起意，別給自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江載聿不由得看一眼冼星越，冷笑：“你最近越來越放肆了。”
“臣實話實說，殿下是不會怪罪臣的。”
“別貧了，說正事。渝州軍中的細作，找到了。”
寧州沈家也曾是發展了數百年的大戶人家，後來壬申之亂時，沈家受到波及全族抄家斬首，沈縈風這一支是因為出了五服，不算正經親戚，所以只是抄家並沒有落罪。但，巨大的落差還是讓沈縈風的爺爺受不了刺激而過世。
沈縈風的父親帶著妻女及母親隨著難民一路從寧州走到渝州，最後在張家村落腳，成為了村裡的私塾先生。三年之後，沈縈風的父親因病離世，母親改嫁，就留下沈縈風和奶奶相依為命。
三歲之前的記憶，於沈縈風而言是模糊的。
沈老夫人告訴沈縈風這些，也並不是為了讓沈縈風做什麼，而是擔憂：“你既將為燕王側妃，若是有心之人拿你的身世做文章，由此來針對燕王，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你才好有個應對。”
沈縈風點點頭：“我知道了。”
到了晚上，沈縈風左右睡不著，便起身來到窗前的貴妃榻上躺著，她趴在窗欞上看月亮，將這幾天的事情在心頭一一過一遍，卻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江載聿怎麼會看上她呢，送他回到渝州城時，他還給自己介紹收山貨的官員，那個時候他沒有表現出一絲想要娶自己的跡象啊。
可是他又說，請封的摺子已經送去京城，聖旨半月後會到。
她雖然沒去過京城，但聽鎮上的行商說過，從渝州去京城，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便是快馬加鞭也得二十多天。也就是說，她離開渝州城之後不久，左右不過兩日，江載聿就改變了想法。
究竟是什麼契機讓他忽然做這個改變的？
想不明白的沈縈風撓亂頭髮還是沒想清楚，最後帶著疑問在貴妃榻上睡了過去，第二日清晨給凍醒了。
府醫來請平安脈，還特意囑咐說：“夜裡寒涼，姑娘若是起夜需披件衣服才好。
老夫給姑娘開些散寒固本的湯藥，姑娘喝上幾副就沒事了。”
“多謝大夫。”
因為原本定好的貼身侍女少了一名，管家帶著五個模樣清秀的丫頭來院中等候：“殿下吩咐，說貼身婢女還是要請姑娘親自挑，找兩名合意的才好。”
沈縈風仔仔細細打量面前的五名女子，最後挑中了衣服服飾最素的兩人。
“山月/霜竹，見過沈姑娘。”
管家將兩支碧玉令牌拿出，用毛筆沾金漆在上面寫下二人的名字：“山月，霜竹，從今往後你們便是府裡的一等丫鬟了。月錢各漲二十文，這是碧玉令牌，你們收著吧。”
二人接過碧玉令牌，隨即掛到腰間。管家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又將裝著山月和霜竹賣身契的木盒子遞了過來：“姑娘請收好。”
沈縈風接過那木盒子，並沒有開啟看：“辛苦林管家。”
“姑娘寬宏。”林管家又行了禮，隨後帶著原本的那位貼身婢女，以及沒被選中的三人離開。
沈縈風看著面前的二人開口道：“我這兒沒什麼事情需要伺候，你們去忙自己的事吧。我還有功課沒做呢。”
因為沈縈風有練習弓箭的習慣，江載聿給沈縈風安排了一個新的院落。今日院中眾人就忙著搬東西呢，沈縈風本意是不想與奶奶分開的，但面對江載聿，她沒有什麼話語權。
新安排的地方有偌大的中庭，裡面已經架好了高低不等的箭靶，甚至還有用麻繩吊在空中的移動箭靶。庭院中間，是一座三層小樓，左右兩側各有小屋四間，左後側的小門連線著長廊，步行可達花園。右側小門通往石舫，石舫的對面就是戲樓。到了冬日，湖面凍上之後還能在上面玩冰戲。
沈縈風練完了箭，接過山月遞來的毛巾邊擦汗邊走進小樓：“樓中一層是姑娘用膳的地方，二樓是書房，姑娘可在這裡習字讀書，三樓是姑娘的臥房。殿下囑咐，姑娘不喜身旁有人，便讓下人在每層樓的四方都裝了掛鈴繩，姑娘若是有事吩咐，只需拉動繩子，奴婢與霜竹便會過來聽候吩咐。”
沈縈風剛想將毛巾放進水盆裡清洗，霜竹便搶先一步接過她手裡的毛巾：“姑娘，以後這些事情，讓奴婢們來做。”
沈縈風看著自己的手，還是不喜歡有人伺候自己的感覺：“哦。我知道了。”
“這兒距離老夫人的院落不遠，姑娘若是想見老夫人，只需吩咐下來便可。”
也就是說我連見奶奶，和奶奶說話，都得告知江載聿了？沈縈風嘆口氣：“好，我該練字了。你們去忙吧。”
字帖已經好好地擺在桌案上，沈縈風提起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靜下心來，這才開始今天的練習。等她將字帖都收攏好，抬頭才看到山月和霜竹一直站在門口，也不知道是何時來的。“你們一直在這兒？不是說讓你們去忙自己的事情嘛。”
“回姑娘，奴婢們東西不多，都收拾好了。所以便來姑娘身邊候著。”
“哦，那你們吃飯了嗎？沒有的話，咱們一起吃飯吧。”算算時間也到了飯點了。
“殿下囑咐，說今日他的空陪姑娘用膳。”
真的是一刻不得閒，沈縈風垂下眼簾：“那，領我過去吧。別讓殿下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