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雙生觀測者的因果悖論

蘇牧的混沌雙瞳裡，量子糾纏場的漣漪突然裂成蛛網。

最先竄出的是一道青灰色虛影——那是他二十三歲在實驗室穿的白大褂，左胸彆著"量子物理研究所"的金屬徽章。

虛影抬起手，腕間浮動著幽藍倒計時：3:07:21。

緊接著是玄衣劍客的影子，腰間古心琴的劍穗在資料流裡飄成血線，倒計時數字變成猩紅：2:59:43。

機械飛昇者的映象最駭人，半張臉覆蓋著冷白金屬，右眼的電子屏正跳動著倒計時：0:14:08。

"觀測者悖論啟動。"李維斯的鎖鏈裹著暗紫色電流絞碎最近的白大褂映象，金屬倒刺刮過虛影時濺起藍色火星，"你每輪迴復活的執念，都在給系統標註新座標——看清楚，這些都是你親手刻進輪迴網的錨點！"

鎖鏈擦過蘇牧臉頰，帶起一道血痕。

他沒躲，所有映象的倒計時數字在視網膜上重疊，像無數把刻刀在刮神經："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從七歲生日那天就開始觀測！"李維斯的聲音突然扭曲成百種音調，鎖鏈突然纏住蘇牧右手腕，倒刺穿透面板的瞬間，他看見自己十七歲的映象從糾纏場底部浮起——那是妹妹出事前最後一次見他的模樣，白襯衫下襬沾著實驗室的咖啡漬，正彎腰給妹妹系歪掉的蝴蝶結。

"哥！"

機械摩擦聲撕裂系統尖嘯。

顧清歡的機械殘骸在蘇牧左側重組，金屬關節迸出橙紅火花，原本破碎的機械臂展開成半透明的資料屏障，泛著青銅紋路的鏡面迷宮在屏障後成型。

她的機械聲帶帶著電流雜音，比任何時候都清晰："悖論的錨點在記憶最深處！

快進去——是你七歲生日那天的隕石軌跡！"

蘇牧被她推得踉蹌，掌心觸到鏡面的瞬間，面板傳來灼燒般的刺痛。

青銅紋路里映出無數個他：有舉著量子糾纏儀的，有握著古心琴的，有機械義眼閃爍的。

每個映象都在動嘴，唇形卻被系統噪音扭曲成亂碼。

"記憶汙染！"古心琴的劍尖突然刺破最近的鏡面，鮮血順著裂痕滲進紋路，"系統在用你的記憶覆蓋她的意識——看！"

蘇牧順著她劍尖望去。

混沌雙瞳突然劇痛，眼前重疊的映象被撕開一道縫隙，露出實驗室的實時畫面：扎著羊角辮的妹妹正站在量子糾纏儀前，指尖顫抖著按向太陽穴的金屬介面。

儀器螢幕上跳動的，是和那些映象一模一樣的倒計時：0:05:12。

"小棠！"蘇牧撲向鏡面，指甲在青銅上刮出刺耳聲響。

李維斯的鎖鏈趁機刺穿他左腕，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卻聽見那道扭曲的聲音在笑："你以為用血改寫因果？

不過是給系統送了份更精準的座標圖——她每多活一秒，就有千萬個宇宙的她替她去死！"

"閉嘴！"顧清歡的機械臂突然爆出刺目白光，資料屏障劇烈震顫，"蘇牧，看輪迴眼！"

他猛地睜眼。

混沌雙瞳的金棕紋路里，千萬個平行宇宙的畫面像碎玻璃般拼接：穿紅棉襖的妹妹在雪地裡舉槍自盡，穿星際制服的妹妹在駕駛艙按下自毀按鈕，穿道袍的妹妹在懸崖邊墜向雷海——每個場景的背景裡，都浮著那道熟悉的隕石軌跡：七年前生日夜，劃過天際的幽藍流星。

"所有死亡場景的觀測座標......"古心琴的劍尖在鏡面上劃出更深的血痕，"都指向同一顆隕石的執行引數！"

蘇牧突然想起三百個自己同時舉血的瞬間——那些不同時空的"他"，掌心的血珠裡都映著同一片夜空，同一場流星雨。

原來不是巧合，是系統在每個輪迴裡，都刻意保留了這段記憶，像在種子裡埋進定時炸彈。

"現在你終於明白。"三百個"他"的聲音突然從時空裂縫裡湧出來，有年輕的，有蒼老的，有帶著劍鳴的，有混著機械音的，"為什麼所有輪迴都要讓你記住妹妹的生日夜——因為那是系統給觀測者打的第一枚錨！"

蘇牧咬碎的舌尖再次滲血。

他將混沌雙瞳的光芒全部注入掌心，按在青銅鏡面上。

血液順著紋路蔓延成網，原本破碎的映象突然開始重組，那些倒計時數字像被火烤的蠟，扭曲著融化成資料流。

系統核心的警報聲拔高到刺耳的尖嘯，李維斯的鎖鏈突然鬆開，他踉蹌著後退，看見顧清歡的機械殘骸正融入血網，古心琴的劍刃上，血珠正沿著隕石軌跡的弧度凝結。

"成了？"蘇牧喘著氣，視線落在鏡面中央。

那裡的青銅紋路突然開始蠕動，像有生命般順著他的視網膜攀爬。

實驗室裡的妹妹抬起頭。

她的羊角辮散了，髮梢沾著儀器的靜電，卻朝他露出一個模糊的笑。

量子糾纏儀的倒計時停在0:00:01，紅色數字開始閃爍。

而蘇牧的視網膜上，那些青銅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不是系統的程式碼，不是輪迴的錨點，是某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輪廓的雛形。

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裡，混著極輕的一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