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傅稹不在京,並未聽說夭夭姑娘仰慕傅稹之事,倒是聽沉迷青樓日久的傅裕提過幾句,夭夭姑娘是世間罕見的尤物,沒有男人能拒絕得了。
可上元節後,夭夭姑娘一夜間消失無蹤,鶯樓自此沒落。
因何失蹤,被瞞了個嚴嚴實實。
沒多久,南夷公主進京,輕紗遮面,當眾獻舞一曲,便將皇帝迷得神魂顛倒,封為窈妃。
之後的幾年,窈妃以一人之力,在後宮掀起腥風血雨,鬥倒了貴妃,鬥倒了皇后。
皇帝夜夜留宿,掏空了身體,直至病重,仍只要窈妃隨侍在側。
太子被廢后,甚至有人傳言,儲君之位,實際上已由這位窈妃說了算!
據說窈妃,出身成迷,一雙淡褐色的瞳仁魅惑眾生。
傅稹曾當眾怒罵其為禍國妖妃,要求皇帝斬殺。
眾所周知,傅稹與窈妃水火不容。
他叛逃離京,與窈妃的打壓逼迫脫不了關係。
“謝姑娘,你說三樓上的貴客,是皇上嗎?”司蘊附耳對謝靜姝說。
謝靜姝眨了下淚眼,低聲回道:“陣仗這麼大,又能瞬間製得住公主,想必是了!”
“既然是遇刺,御醫都來了,又不讓人進出,是不是說明有人受傷了?”司蘊撩眼看向三樓。
“顯而易見啊!”謝靜姝話衝出來,便倏地伸手捂住唇,“莫非皇上遇刺受傷?”
“我猜不是!”司蘊蹙眉道。
這個夭夭姑娘與日後的窈妃,若真是同一人,要麼窈妃因愛生恨,要麼窈妃恨不得傅稹死!
“司蘊,怎麼辦?我們要趕緊想辦法脫身!”謝靜姝鄭重道。
司蘊再三思量,眸光流轉間,輕聲道:“我們去二樓找傅裕,就說是他帶來的小廝,想來他會幫忙遮掩!”
“好!”謝靜姝想也沒想就點頭應允。
她們悄無聲息地起身,避著人往樓梯走去。
侍衛嚴守三樓,二樓都是勳貴子弟,倒沒有怎麼看守。
司蘊和謝靜姝很快便推開傅裕的雅間。
傅裕被關得正煩,見她們推門而入,略感驚詫:“你們還沒走?”
“晚了一步!”司蘊堂而皇之地走進去,“一會問起來,就說我們是你帶來的小廝!”
“憑什麼?”傅裕徒然雙眼一亮,終於有求於他了?
“就憑剛才刺客死在我面前!你如果不保我,會殃及整個成國公府!”司蘊兇巴巴地說。
“你覺得我會信?”傅裕不以為然。
“聖上遇刺,我們來歷不明,到時候說不清楚,便是最大的嫌疑人!到時候擾了玄影衛辦差,四公子能獨善其身嗎?”司蘊毫不客氣地說,字字句句都帶著威脅。
傅裕神色微怔,輕聲道:“司蘊,你態度軟和些,說話溫柔點,這個忙,我會幫!你再這樣頤指氣使,不將我放在眼裡,我就……”
說到此處,傅裕頓住,他就怎麼樣?他也不能怎麼樣!
這一點最讓他生氣,明明她知道怎麼討他歡心,她最知道怎麼順他的毛,但她就是不願意,她就是要不斷惹怒他!
司蘊默然不語。
“多謝四公子!”謝靜姝趕忙拉著司蘊坐到一旁的矮凳上。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譁聲,讓雅間內的幾人臉色俱是一變。
“你們就待在這,別出來!我出去看看情況!”傅裕叮囑一句,便拉開門走出去。
行至轉角,就見一抹人影從三樓飛奔而下,眼淚翻飛。
“攔住公主!快攔住!”侍衛高喊一聲。
恰好這時,有人從一樓快步上來,將嘉飛公主攔了個正著。
“傅稹,你快勸勸父皇吧!他被妖女迷了心智,說要納她為妃!”嘉飛公主淚眼婆娑,緊攥著傅稹的衣袖。
“好!”傅稹點頭應允,又急問道,“司蘊呢?”
嘉飛公主愕然:“不知道啊!她們跟我一塊進來,人太多,走散了!”
傅稹沉聲,對身後的和順永珍命令道:“應該還在鶯樓,立刻去尋!”
“是!”
傅稹邁上三樓,禁軍統領簡短地跟他交代了一下遇刺經過。
一進屋,見到坐在椅上安然無恙的皇帝,傅稹大鬆一口氣。
高瞻如跪在角落裡,手臂上的血流了一地,浸溼膝蓋下的衣袍。
床榻上躺著一個美豔的女子,御醫正在處理她胸口的刀傷。
行過禮後,皇帝沉眸對傅稹說:“你怎麼看?”
傅稹想了想,才正色道:“刺客藏在三樓隔壁房間,趁著皇上與夭夭姑娘單獨談話時,破牆行刺,夭夭姑娘為皇上擋了一劍,皇上要納她為妃!”
“嘉飛跟你說的?哪有的事?”皇帝神色一僵,輕斥道,“她救朕一命,昏迷前,希望朕替她贖身,朕豈能不允?”
“贖身後,皇上想將她安置在何處?”傅稹垂首問。
“朕問你刺客一事怎麼看,你總關心個青樓女子做什麼?”皇帝睨了傅稹一眼,冷聲道,“聽說這夭夭姑娘傾慕你已久,不如安置到你府上?”
帝王語氣略沉,這顯然不是恩賜。
傅稹趕忙跪下:“皇上饒了臣吧!皇上知道臣心有所屬,並無此意!”
皇帝冷哼一聲。
傅稹恭聲道:“刺客已伏誅,皇上此行為微服出行,臣建議,還是不要聲張為好!”
皇帝神色稍霽,嗯了一聲:“死無對證,也無從查起!”
御醫處理完夭夭姑娘的傷,正欲退下,皇帝朗聲下令:“老七也傷了,去看看吧!”
“是!”御醫應聲,已有侍衛將高瞻如扶起,坐在一旁。
“老七殺了刺客,有罪當罰!終日流連青樓,死性不改!夭夭姑娘就交給你安置吧,望你妥善安置,將功折罪!”
皇帝的聲音,威嚴中帶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前一句說要罰,後一句又希望將功折罪?
什麼意思?!
高瞻如眼帶憂慮,看向傅稹。
傅稹輕輕點下頭,高瞻如趕忙應聲道:“是!父皇!”
“交給你們了!”皇帝起身,最後看了一眼夭夭姑娘,才轉身離去。
“二哥,父皇是想讓我如何安置?”高瞻如愁腸滿腹。
“好好安置!”傅稹輕拍了下高瞻如的肩,快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