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揚眉吐氣

陳凡接過錢，卻並未立刻揣起，而是當著王虎的面，也當著那些充滿探究的目光，一張一張地數了起來。

數畢，數目分毫不差。

陳凡將大部分錢票妥帖收入懷中，而後，從中抽出厚厚的一疊，估摸著足有五十餘塊，看也不看，便直接塞進了早已在一旁瞠目結舌、看傻了眼的王虎懷裡。

“虎子！拿著！”陳凡的聲音清晰而沉穩，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量，“這是你這幾天的工錢！”

王虎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一個激靈！

他猛地低下頭，看著懷中那沉甸甸、厚實實的一摞錢，雙手抖得不成樣子，彷彿捧著的是一團燒得通紅的炭火，滾燙的厲害，卻又萬萬不敢鬆開！

五十多塊！這……這比他過去在碼頭上扛大包，累死累活幹上一個月掙得都還要多出不少！他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鼻子猛地一酸，喉嚨瞬間哽住，眼圈剎那間就紅透了！

“凡……凡哥……”他聲音顫抖，已然帶上了濃重的哭腔，“這……這也太多了……俺……俺不能要……”

說著，他雙腿一軟，竟“噗通”一聲，便要直挺挺地朝陳凡跪下去！

陳凡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牢牢拽住，手臂堅實如鐵鉗！

“這是做什麼！”陳凡眉頭微蹙，沉聲道，“自家兄弟，少來這套虛的！”

他聲音不高，卻蘊含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力量。

“說了跟我陳凡幹，就絕不會虧待了自家兄弟！”他把錢又往王虎懷裡用力按了按，語氣斬釘截鐵，“收好！這只是個開頭！往後跟著我好好幹，掙的只會比這更多！”

王虎被他死死拽著，終是沒能跪下去，眼淚卻不爭氣地滾滾而落。他痴痴地望著陳凡，嘴唇哆嗦著，有千言萬語堵在心口，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拼命地、用力地點頭，再點頭。

那股子洶湧澎湃的感激與激動，如同決堤的潮水，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徹底淹沒！

凡哥！這簡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啊！

周遭眾人望著這一幕，神情愈發複雜。羨慕、嫉妒、欽佩……種種情緒交織。此刻，他們投向陳凡的目光中，再也不見往日的輕視與鄙夷，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發自內心的、實實在在的敬畏！

這陳凡，當真是脫胎換骨，與以往判若兩人了！不僅自家發了財，對待兄弟竟也如此仗義疏財！

“行了，別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這兒了。”陳凡復又拍了拍王虎的肩膀，語氣緩和下來，“把船上零碎收拾一下，咱們回家。”

他又轉向陸三，拱手道：“陸三叔，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下次若再有好貨，定然還來叨擾您。”

“好說！好說！”陸三滿面春風，笑呵呵地拱手回禮，“阿凡，以後可得常來啊！”

陳凡頷首示意，便帶著王虎，將漁船上的雜物簡單收拾停當，一同離開了依舊喧鬧不休的碼頭。

陳凡拎著幾條黃花魚，這是他特意留下的。

只因蘇晴最愛吃。

王虎小心翼翼地揣著那沉甸甸的五十多塊錢，走起路來，只覺得腳下輕飄飄的，好似踩在雲端一般，每一步都透著不真實感。

他一路行去，時不時便忍不住將手伸進懷裡，隔著粗布衣衫摩挲著那厚實的一疊錢，感受著那份從未有過的踏實與沉甸甸的分量。

咧開的大嘴，自始至終就沒能合攏過，笑意直達眼底。

返回青溪村的路上，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頎長。王虎緊隨陳凡身側，腰桿挺得如同一杆標槍，腳步也邁得格外沉穩有力。

途中偶遇相熟的鄉鄰，有人按捺不住好奇，湊上來打探：“虎子，聽人說你們哥倆這趟出海，可是發了大財了？”

也有人語帶三分酸意的打趣：“喲，王虎這是要抖起來，當財主老爺了？”

更有甚者，依舊帶著幾分不信與骨子裡的輕蔑，拿斜眼覷著他。

王虎如今底氣十足，也不與他們計較，只是咧開嘴，憨厚的一笑。而後，狀似不經意地，輕輕拍了拍自己那鼓囊囊的懷口。

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具千鈞之力！

那些或好奇、或嫉妒、或輕蔑的目光，在觸及王虎那坦蕩而充滿底氣的眼神，以及他那不經意間顯露的、鼓脹的懷口之時，都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轉變。

驚愕，羨慕，以及一絲絲難以掩飾的敬畏，悄然爬上了他們的臉龐。

不多時，王虎回到了自家那低矮破舊的茅屋前。他娘正坐在門檻上，低頭納著鞋底，見他回來，習慣性地便要開口數落：

“死小子！又野到哪裡去了？這麼晚才曉得……”

話音未落，王虎已三兩步搶到她跟前，從懷中鄭重地掏出那沓用汗水換來的錢，小心翼翼地，輕輕放到了他娘那雙佈滿老繭、粗糙不堪的手中。

“娘！俺掙到錢了！”他聲音洪亮，充滿了抑制不住的興奮與自豪！

王虎娘捧著手裡那厚厚的一沓錢，一雙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手抑制不住地開始哆嗦，嘴唇也顫抖著：“這……這……虎子……我的兒……你……你這是從哪兒弄來這許多錢？”聲音因激動與難以置信而嘶啞發顫。

“是凡哥！是凡哥帶俺出海掙回來的！就這幾天功夫！”王虎挺直了胸膛，聲音愈發響亮。

“娘！凡哥說了！往後只要跟著他好好幹，還能掙到更多、更多的錢！”

茅屋內外，幾個被這動靜吸引，從自家探出頭來的鄰居，聽到王虎這番話，再看到王虎娘手中那扎眼厚實的一沓錢，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望向王虎的眼神，在這一刻，徹底變了！

這……這還是那個平日裡只會悶頭出死力氣，窮得叮噹響，時常被人取笑的憨小子王虎嗎？

王虎望著他娘激動得熱淚盈眶、說不出話的模樣，感受著鄰居們那混雜著震驚與羨慕的複雜眼神，一股前所未有的、名為揚眉吐氣的暢快感覺，瞬間充斥了他整個胸膛！

他知道，從今天起，他王虎，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可以任人隨意看輕、隨意取笑的窮小子了！

而這一切，都是凡哥帶給他的！

這訊息如同長了翅膀，僅僅一個下午的辰光，便傳遍了整個青溪村的角角落落。

陳凡帶著王虎出海數日，竟掙回三百餘塊的鉅款！並且當場就分了王虎五十多塊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