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裡的活計告一段落,陳凡站在田埂上,抹了把額頭的汗。

夕陽的餘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望著遠處那片在暮色中漸漸變得深沉的大海,心中盤算起來。

家裡的日子眼看著好轉,晴兒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來。

單靠岸邊的這點零敲碎打,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想要真正過上好日子,還得靠那片海。

上次出海的收穫雖然豐厚,可其中的辛苦,也只有他和王虎兩人最清楚。

起網、分揀、搬運,幾乎榨乾了所有力氣。

若是再遇上大風浪,或者碰上些不長眼的海匪,單憑兩人,確實有些捉襟見肘。

這念頭一起,便在陳凡心裡紮下了根。

隔天一早,陳凡便提著兩條昨晚特意留下的鮮魚,去了王虎家。

王虎正蹲在院門口,呼嚕呼嚕喝著稀粥。

見陳凡來了,他眼睛一亮,連忙放下碗筷。

“凡哥!你咋來了?”

“給你家送兩條魚。”陳凡將魚遞過去,“順便跟你商量個事兒。”

王虎娘從屋裡出來,接過魚,臉上笑開了花。

“哎呀,阿凡,你太客氣了!快進屋坐!”

陳凡擺擺手:“不了,嬸子。我跟虎子說幾句話就走。”

兩人走到院外的大榕樹下。

“虎子,上次出海,你覺得咋樣?”陳凡開門見山。

王虎撓了撓頭,嘿嘿一笑:“累是累了點,可心裡痛快!錢也掙得足!”

“嗯。”陳凡點頭,“可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咱們兩個人,力量還是太單薄。”

“凡哥,你的意思是……”王虎眼神一動。

“我想著,再招幾個人上船。”陳凡道,“人多了,不僅捕魚能更省力,也能捕得更多。萬一在海上遇到點什麼事,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王虎聞言,眼睛更亮了,一拍大腿。

“好事啊!凡哥,你是想擴大規模了?”

“沒錯。”陳凡道,“船才能發揮更大的用處。而且,海上不太平,人多,腰桿也硬氣些。”

他想起前世在海上討生活時,那些漁霸橫行,弱肉強食的場面。

雖然如今自己有了些依仗,但未雨綢繆,總歸是好的。

王虎連連點頭:“凡哥你這想得周到!俺也覺得,就咱倆,有時候確實忙不過來!”

他頓了頓,主動請纓:“凡哥,招人的事,要不……俺去村裡問問?”

“俺認識幾個小子,跟俺以前差不多,家裡窮,但都有一把子力氣,也肯吃苦。平日裡處地還行。”

陳凡正有此意:“好。不過,招人有幾個條件。”

“凡哥你說!俺記著!”王虎神情專注起來。

“第一,必須踏實肯幹,偷奸耍滑的不要。”陳凡語氣嚴肅,“咱們出海是去拼命掙錢,不是去養大爺的。”

“第二,嘴巴要嚴,不該說的話,爛在肚子裡也不能說。”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得是信得過的人。咱們一起在海上搏命,要是關鍵時刻背後捅刀子,那可就全完了。”

王虎用力點頭:“俺明白!凡哥你放心,俺知道哪些人靠得住,哪些人是白眼狼。”

“行,這事就交給你去辦。”陳凡道,“你先去探探口風,看看他們願不願意。工錢方面,你跟他們說,不會虧待了他們,具體的,等我見了人再談。”

“好嘞!俺這就去!”王虎摩拳擦掌,顯得很是興奮。

能為陳凡分憂,他覺得臉上有光。

王虎辦事向來利索。

當天下午,他就找到了村西頭的三石。

三石本名石大壯,因為力氣大,一個人能幹三個人的活,村裡人都叫他三石。

他家兄弟多,地少,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一年到頭難得吃幾頓飽飯。

此刻,三石正光著膀子,在自家那破舊的院牆邊劈柴,汗珠子順著黝黑的脊背往下淌。

“三石哥!”王虎老遠就喊道。

三石放下斧頭,用袖子擦了把汗,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虎子?啥風把你吹來了?”

王虎走過去,遞上一根旱菸:“來,三石哥,抽一根。”

三石接過煙,有些詫異:“喲,虎子,你這煙……可是好東西啊!哪來的?”

王虎嘿嘿一笑:“跟著凡哥混,日子好過了點。”

他也不繞彎子,直接道:“三石哥,跟你說個事。凡哥打算再招幾個人手一起出海打魚,你有沒有興趣?”

三石聞言,劈柴的動作一頓,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出海打魚?跟……跟陳凡?”

陳凡如今在青溪村,那可是個風雲人物。

上次他帶著王虎出海,幾天就掙回幾百塊錢,還分了王虎五十多塊的事,早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全村。

王虎將自己跟著陳凡出海的情形,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你是不知道,凡哥那本事,神了!隨便往哪兒撒網,都能撈上滿滿一船魚!”王虎說得唾沫橫飛,“就上次,光是賣魚的錢,三百多塊!凡哥當場就分了俺五十多!”

五十多塊!

三石聽得眼睛都直了,手裡的斧頭“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一個月累死累活,在碼頭上扛大包,也不過掙個十幾塊。

五十多塊,他得幹小半年!

“真……真有這麼多?”三石的聲音有些發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還有假!”王虎拍著胸脯,“俺還能騙你不成?凡哥說了,這還只是剛開始,往後掙得只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