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血,一直哼哼唧唧的季星瑤,登時不敢出聲了。

“蠢婦!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你知不知道那些孤本善本,是我費了多大力氣尋來的?”

季淮安見他動了怒,自己心中對範氏的怨憤反而減了,忙上去攔,“爹!娘也不是故意的!”

範氏一聽是為了那一箱書來的,登時就委屈的落下淚來,“不就是幾本書嗎?值得老爺動那麼大的怒,甚至動手打我?”

季城被她的話,氣得目眥欲裂。

“是啊,爹,幾本書而已,爹喜歡再買就是了,若是真傷了孃親,您多心疼啊~~”

這輕飄飄的語氣,氣得季城雙目赤紅,登時就要將季星瑤一起打。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季星瑤,季星瑤怎麼那麼沒用?

若是換做弦兒,早嫁入東宮了,何須他費心周旋!

“爹!爹!”

季淮安撲過去,抱住了季城的大腿,“您不能打娘和妹妹啊,她們也是不知道那些孤本善本的價值,才說出這種話的啊!”

“什麼價值?”

季星瑤哆嗦著唇,往床裡躲,但還是忍不住詫異出聲。

季淮安看她那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恨不得也上去抽兩巴掌。

“娘讀書少,但瑤兒你是大家閨秀啊,這三年娘給你請了多少先生教你,你連孤本善本的價值都不知道,你的書讀到哪裡去了?”

被這麼一責怪,季星瑤的眸子又紅了,“我……我才回府三年啊……”

季城頭一次發現,他這個女兒,怎麼就這麼多理由呢?

“三年?弦兒八歲入府,十一歲之時,在京中閨秀中已經赫赫有名了。”

“你看看你,這三年我們花了這麼多心思培養,你又有什麼能拿得出手去的?”

斥責完季星瑤,他的怒火又噴向範氏,“說到底,龍生龍鳳生鳳,你們永遠比不過弦兒!”

這麼明晃晃的貶低,刺激的範氏心碎,她的嚶嚶哭泣,變成崩潰悲鳴。

“弦兒她不過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血統低賤,怎麼與我比,怎麼與瑤兒比?”

季城似是被她口中的“血統低賤”四個字刺激到了,彎身狠狠的扼住了她的脖頸,咬牙切齒道,“弦兒天生就會騎射,通醫理,能生出她這等天賦的孩子,你怎知,她的爹不是大將軍王,她的娘不是高門貴女?!”

季淮安被驚得猛然回頭,甚至都忘了第一時間,掰開季城的手,解救範氏。

爹這話什麼意思?弦兒不就是一介孤女嗎?

季星瑤委屈至極,與生俱來的天賦,不是爹孃給的嗎?卻都來怪她!

範氏被掐的喘不上氣來,死命的捶打著季城的手,紅紅的眼眶,不自覺泛起淚花來,她的那一雙眸子,與季清弦的有六分相似。

季城看到這一幕,似是被刺激到了,手一抖,猛然就鬆開了。

“完了!都完了!”

他低低的呢喃,目光轉向床上如驚弓之鳥的季星瑤,嗤笑一聲。

而後低低的呢喃變成瘋狂的嘶吼,“完了!”

“太子要你死!太子要我殺了你!那些孤本善本是救你命的!”

“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季城瘋狂的嘶吼,再次變成低低呢喃,到最後眼眶竟然紅了,緩緩的轉身離開。

季星瑤很是慌張的抓著範氏的手,“娘!爹什麼意思?”

“太子不是已經答應,讓我做他的良娣了嗎?”

“爹為什麼說他想讓我死?”

“跟那些孤本善本,又有什麼關係?”

季淮安沉默半晌,他想他明白其中的關竅了,再看自己孃親和妹妹的無知,他突然就嫌棄起來。

他甚至覺得,他爹說的有幾分道理,弦兒不會無緣無故,就那麼有天賦,或許弦兒的爹孃本就是天縱奇才呢?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季淮安又自責不已,他怎麼能嫌棄自己的孃親和妹妹呢?

季星瑤最後是在季淮鋒那裡問到,孤本善本的珍貴的,只一本就千金難求。

範氏送出去之時,有多大度,現在她就有多後悔。

那廂季清弦回了自己院子,箱子中都是蕭無塵從宮中,幫她拿來的醫書。

天祿說是從全國尋來的孤本善本,不過就是為了抬高這些書冊的價值,讓範氏就範。

前世,她是找到救蕭無塵的辦法了的,只是還未來得及試,蕭無塵就不治身亡了。

她要再翻一翻,看看能不能找到前世的那本書。

她剛拿起書,就聽說範氏被打了。

意料之中之事,她並沒有多高興。

可,她沒想到,季星瑤卻來了。

季星瑤一進屋就握住了她的手,細細弱弱的解釋,“妹妹,娘之所以抬了你的箱籠,都是顧及我的感受,這兩日我名聲受損,你卻這般受肅王殿下看重,娘是怕我見了心中不平衡,這才惹惱了妹妹。”

季清弦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季星瑤是在範氏面前哭了,範氏才做出這種蠢事的。

換做以前,範氏如此厚此薄彼,季清弦定會努力的證明,她不比季星瑤差的。

可~早不是她被渴求半生的親情,肆意擺佈的時候了。

她再也不會拼了命的,去證明什麼!

見她抽回了手,眸色也暗了下來,季星瑤心中暗暗得意,她這是妒忌了吧?

她妒忌,自己才好提要求,她定會像以前一般,上趕著什麼都答應吧?

“我知道,妹妹在肅王殿下那是有臉面的,也只有妹妹才能將孃親送出去的書冊拿回來,只要你去拿回來,爹孃定會更加疼你的!”

季清弦看向她,面無表情,先將她捧起來,再給她畫餅?

這餅她早吃厭了!

“東西是夫人送出去的,我若去拿了,豈不是讓人覺得,尚書府和夫人小氣?”

季星瑤沉默片刻,很是失落的道,“娘後悔了,我只恨自己沒用,幫不得娘。”

看來範氏是被打明白了。

季清弦很是中肯的道,“沒關係,大人若想拿回來,自然會去,至於我們做晚輩的,不便越俎代庖,大姑娘也不必自責。”

季星瑤深吸一口氣,睫毛顫了顫,眼圈兒登時就紅了,“妹妹不願去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