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不行了？

“當然，難道這些年來，你從未覺出身體有異樣？”

陸折玉剛要否認，突然想起自己每每靠近李寒煙時經脈中那股詭異的熱浪，喃喃自語：“竟是蠱毒……”

李寒煙捏緊掌心，鬆了口氣：“世子承認就好。”

“我已重金尋得南都的神醫相助，如今只差一味藥材，產自北境域外的雪蓯蓉。”

“世子雖已平定北狄十城，但域外兇險，我不敢貿然帶人前往尋藥。”

陸折玉點點頭。

“此藥本是北狄秘藥，長在瓊山之巔，極為珍貴難尋，向來只由鎮北王府尋得，作為貢品獻與天子，你來找我是對的。”

他輕咳一聲，話鋒稍轉。

“只是，南都的大夫恐怕對蠱毒並不十分熟悉。”

“我這次押送回京的北狄人中有出名的巫醫，我想再讓他們確定一下，瑤兒和我，究竟中了什麼。”

他根據自己身上的熱症，認為那並非寒蠱，故而有些擔心南都的大夫認錯了病症。

“你放心，雪蓯蓉就在王府的庫房，只要醫師需要，咱們隨時可以取用。”

李寒煙聽他答應，懸了多日的心終於落回一半到肚子裡。

“如此，便多謝世子。”

她抬手行了個禮，親自為陸折玉斟滿茶碗。

青色的茶煙嫋嫋升起，陸折玉發覺車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三雙眼睛水靈靈地盯著自己，他不可置信地端起茶碗：

“寒煙，你這是送客的意思？”

“你並不準備跟我一起回府嗎？”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陸折玉端坐在前，金甲玉面，身姿是明月松間照，言聲如清泉石上流。

今日他領兵還朝，銀鞍白馬踏春風，也踏進了京中萬千少女的夢。

李寒煙深深地凝視著眼前俊美非凡的男人，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

他長得極好看。

人也算是講道理。

優點罄竹難書，缺點只有一個。

他不喜自己的觸碰。

連方才她遞上茶盞，都被他巧妙地躲開了自己的指尖。

夫妻一場，避嫌至此，好沒意思。

若不是為了瑤兒的病，她才不會繼續對一個避自己如蛇蠍的男人陪笑臉。

李寒煙彎了彎眉眼，十分體貼懂事道：“多謝世子好意。”

“只是當年鎮北王親自下過令，王府之中，見藍綠瞳者，立斬。”

“今日世子押送北狄戰俘遊街，想來也見識到了京中官民是如何對外族蠻夷的。”

李寒煙抬手，摸了摸陸塵毛茸茸的褐色捲毛腦袋。

“世子允我同歸我自是歡喜萬分，可到了王府，塵兒和姮兒，又當如何自處呢？”

柔白修長的手指落在陸塵髮間，指甲乾淨圓潤，沒有染蔻丹，也沒有帶戒指和手鐲。

陸塵感受到她的觸碰，腦袋自然地貼著她的掌心蹭了蹭，藍寶石一般的大眼睛幸福地眯起來，下巴微微仰著，眸光壓在自己臉上。

陸折玉搓了搓手指，暗自咬緊後槽牙。

挑釁，這混小子絕對是在挑釁。

李寒煙的手很快從陸塵髮間移開，移到陸折玉面前的桌案上。

“世子放心，我在京中一日，便替您照管這兩個孩子一日。”

陸折玉迅速地低眸掃了一眼，又立刻移開目光，負過雙手。

“住在外面，他們更自在一些。”

李寒煙柔柔的含情目纏繞著兩個孩子，句句字字都不提自己的委屈，一心為著孩子們考量。

李寒煙對兒女溫柔，對自己體貼，即使被休也毫無怨言信守承諾。

當年倉促之中娶她為妻，陸折玉本以為自己迎來了一個麻煩嬌氣的花瓶。

卻沒想到，她還有這般的溫婉賢淑，秀外慧中的一面。

不過如今自己身上的蠱毒尚在，而他們的婚約已解，名不正言不順，自己不能再冒險碰她，讓她再一次陷入百口難辯的困境……

“世子，天色晚了，請您用茶。”

她蔥管般的手指又探過來，陸折玉慌忙避開，自己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從前塵兒和姮兒住過的別院，我會派人重新收拾出來，由我的親衛駐守，你帶著他們安心住下。”

“瑤兒的事我也會盡快安排，最遲明日傍晚，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李寒煙目的達成，心中的大石落地，唇角微微上揚。

如果北狄巫醫有更好的法子治女兒的病，那她就可以更快地離開京城，不用再寄人籬下，她要回南都，回自己的家。

曙光就在眼前了。

“陸郎，我在別院等你的訊息。”李寒煙的聲音甜得像蜜，臉上寫滿了感動和依賴，手自然地探向陸折玉的袖口。

“我先走了。”陸折玉徑直起身，頭也不回，片刻不敢再留。

他怕自己壓不住體內的燥熱。

當著孩子的面欺負李寒煙，太丟臉。

李寒煙注視著陸折玉匆匆忙忙的背影，疑惑地眨了眨眼。

“芳草，我身上有味道嗎？”

芳草不解地搖搖頭。

她託著自己白白嫩嫩用心保養的手翻過來覆過去檢查打量：“陸折玉到底有什麼毛病？他是金子打的還是玉雕的，我碰一下像要了他的命一樣。”

“三年前他也沒這樣啊，難不成打仗傷到什麼隱秘的地方，人不行了，不敢讓我知道？”

避嫌到這種程度，好像自己是什麼髒東西一樣。

李寒煙越想越氣，憤憤不平，衝著陸折玉用過的青瓷茶盞罵罵咧咧。

芳草急忙撲過去捂她的嘴，咬著耳朵小聲提醒：“娘子收聲，傳聞陸世子的耳朵能在百里外辨聲知敵！”

李寒煙倒吸一口冷氣，立刻抿緊唇，緊張兮兮地看向窗外。

陸折玉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她拍拍芳草的手，安撫道：“傳聞最是當不得真的，你別嚇我。”

已經一隻腳跨進府門的陸折玉耳朵動了動，面色微沉。

他確實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跟李寒煙解釋清楚，自己沒有厭惡她，更沒有不行！

但現在回去未免太刻意了。

還會嚇到她。

陸折玉捏了捏袖中被孩子們拒收的血玉環，放平呼吸。

等蠱毒解了，他必得讓李寒煙清楚知道，自己有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