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想哭就哭吧

“是不是很疑惑？朕何故這樣對你？”男人的聲音彷彿從地獄中穿越而來。

紀芊芊聞言抬起頭，紅腫的眼眶裡充滿著濃濃的不安。

他是個魔鬼！

“皇上，妾身求您，妾身知錯了，饒了妾身這次吧。”

皇帝一想起龍影衛稟報的事，太陽穴上青筋暴起，眼裡有怒火焚燒。

要不是紀淮安那老狐狸為人謹慎，他何至於召他女兒進宮。

好，非常好！紀芊芊果然跟她父親一樣討厭。

“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心裡清楚。”

皇帝低下頭看著她，語氣森然。

左手死死地掐住紀芊芊的脖頸，右手猛地拿起鞭子的手柄，往下用力…

“啊…..。”

紀芊芊來不及反應，瞬間痛得臉部扭曲，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整個人彷彿被劈成兩半，溼漉漉的頭髮凌亂的貼在臉上，急促的喘息著，嗓音早已沙啞，她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錦緞軟褥。

面色一瞬間蒼白如紙，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

排山倒海的痛，快要死去…

像在做一場噩夢，醒來就好了！

我很想活下去，只是在這漆黑的夜裡，誰能給予我重生的選擇。

蠟燭漸漸的熄滅，淚打溼了軟枕，今夜註定無眠！

*

一大早，鳳川就起床上工了。

是的，爺的傷養好了。

鋤禾日當午，幹活好辛苦。

院落裡，梧桐樹枝繁葉茂，在地上垂落大片陰影。

鳳川胳肢窩夾著掃把的手柄，身體悠哉地靠在樹杆上，嘴裡嗑著瓜子，幾個灑掃丫鬟活都不幹，圍成半圈站在鳳川身邊，聽著鳳川談天說地，聊得唾沫橫飛。

“真的不用馬拉著跑，就能自己跑起來的車嗎？”小丫鬟滿臉期待的看著鳳川。

“有的，有的。有一種叫發動機，把動力傳遞給車輪。混合著柴油，靠著摩擦阻力和牽引力，才可以跑起來。”鳳川也不管她們她們信不信，就當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

於是，不多時，院子裡的小廝和丫鬟們的耳朵就慢慢的豎了起來，雖然聽不懂，但不妨礙他們都津津有味的聽著，鳳川說的那些沒聽過的新奇事。

“發動雞是一種雞的品種嗎？”另外一個小丫鬟滿臉求知慾。

“爺說的機，不是你想的那種雞。不是活物，它是由許多系統構成的，嗯，當然還有器械。”鳳川一時不知道要怎麼跟這群古人解釋現代汽車的原理。

“鳳公子，那你說的那種飛機，可以在天上飛。也是活物嗎？是不是小話本上說的那種擁有翅膀，可以騎行的神獸？”

站在她身邊的小丫鬟嘴裡咬著手指，她的雙眸散發出思考的神色。抬頭望向天空發出疑問。

“爺見過，有翅膀，但沒在上面坐過。”鳳川撇了撇嘴。

沒辦法，爺窮得兩袖清風，只剩一身正氣。

驀地，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扣一個月的月例銀子。”

眾人僵著腦袋緩慢的轉過去，看向聲音之處。

百里墨身姿挺拔，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他們。

坐在鳳川身邊的小丫鬟趕緊從欄杆上滑了下去，低頭瑟瑟發抖地拿起掃帚，趕緊走開。

霎那間，驚慌失措的眾人猛地四處逃竄，捲起一股風，落葉飄零 …

瞬間原地只剩下鳳川，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嘴裡的瓜子殼不知該吐不吐，髮鬢上還夾著一片黃樹葉。

“tui”，鳳川下意識的吐掉瓜子殼。

百里墨的臉一瞬間黑成炭，這該死的鳳川，居然這麼放肆。

“啊！王爺，你聽我狡辯，哦不，是解釋。”鳳川趕緊丟了手心裡剩下的瓜子，身子稍息立正，嘴角一抽。

百里墨雙眸微眯，看向鳳川，薄唇吐出一句：“鳳川，扣兩個月的月銀。”

鳳川張著星眸不可思議的望向百里墨，手狠狠地指向百里墨，語氣憤恨道：“你不要太過分，爺都還沒領到銀子，現在還要倒欠你銀子。”

這個小氣鬼，鐵公雞，周扒皮。

百里墨嘴角一勾：“對本王不敬，再扣一個月。”

鳳川聞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一揮扔掉掃把，雙手在衣袍上擦了擦，表情變化飛快，轉眼間從憤恨變得諂媚，掐著嗓子開口。

“王爺，您這麼平易近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跟爺這種沒素質的人計較好嗎？”

看著某人頭上頂著葉子，猥瑣的在自我貶低。

百里墨眼角一抽，淡聲開口：“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王爺過獎，能在您的手下做事，爺實在是太幸運了，爺對您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這可是爺發自肺腑的真心話。”鳳川一雙星眸可憐兮兮的，試圖以此來讓人心軟。

你這個該死的百里墨，動不動就扣爺銀子，爺到現在連個銀子的影子都還沒見到。

百里墨對於鳳川這般厚顏無恥，胡說八道的行徑早已習以為常，眼神都懶得給一個，淡淡的“嗯”了一聲，抬腳就想離開。

鳳川見狀，直呼臥槽，就這？嗯是什麼意思？

她三步並作兩步想追上百里墨，誰知步伐被地上的掃把一絆，往前跌了個狗吃屎，整個身體俯伏在百里墨的腳前。

她雙手下意識就摟住百里墨剛抬一半的腳，抬起頭悲壯大喊：“王爺，腳下留人，看在爺忠心耿耿，一心為王爺做事的份上，不要扣爺的月例銀子，這是爺辛辛苦苦應該得的啊，王爺。”

百里墨身子僵住，隱忍著想踢開她的衝動，冷聲道：“放手。”

“不放，除非你答應爺，不扣爺的月例銀子，爺對王爺的這顆心皎潔堪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鳳川咬著唇，一臉的委屈。

百里墨蹙眉，太陽穴的青筋跳動，半晌不知道說什麼好。實在是活了這麼些年，沒見過這麼無恥至極的人。

“本王答應你，不扣，把你的爪子拿開。”

鳳川一喜，嬉皮笑臉的站起來，感覺心裡踏實了，拍拍身上的灰塵和爛葉子。

“爺就知道王爺是個好人，王爺再見。”鳳川高興地伸出爪子揮了揮。

看著她明顯為了銀子而眉飛色舞的模樣，百里墨說不出心裡什麼感覺，似乎在這個人的眼裡，除了錢，別無他物。

“去做事吧。”百里墨轉身離開。

“是…。”鳳川拿著掃把，忍無可忍的拿起掃把在他的身後狠狠的比劃了幾下。

*

墨王府書房內。

“王爺，屬下查到另外一股不明勢力，暗中拉攏地方官員和商賈，正在京中活動。”

百里墨聽完，冷峻的容顏沒有絲毫表情，眸子滿是深意。

“再探。”聲音明顯有些煩躁，他不允許京中有什麼事脫離他的掌控。

“是。”暗衛退下。

百里墨站在視窗，負手而立，望著窗外淒冷的景象，眼中卻是難掩的苦澀與悲涼。

原來已近深秋，樹枯葉黃。

今日是母妃的忌辰，他卻連祭拜的資格都沒有。

只因那高高在上的人，連查也不查，就定罪於母妃。

“狄氏淫亂宮闈，有違婦德，貶為賤奴，打入冷宮，賜鴆酒，死後不得入皇陵。”

母妃蒼白的臉慘然一笑，不爭不辯，跪下謝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揹著仇恨忍辱負重，每天行屍走肉的活著，很累，卻不能有一絲的懈怠，這條路註定荊棘叢生，每走一步棋，都需要慎重，怕還沒親自手刃仇人，便先深陷泥濘。

唯一牽掛他的人沒了，死前還在為他打算的母妃，輕撫著他的臉，笑得慘淡：“墨兒，這是最好的安排，母妃走了，你一定要學會萬事隱忍，切莫衝動行事，母妃無能，再也不能護著你，母妃相信，墨兒以後一定會成為這南華的王。”

“母妃，墨兒好累，墨兒好想您。”百里墨一臉疲憊的輕聲呢喃。清涼的淚從眼中溢了出來，一顆兩顆，悄然在俊美的臉頰上滾落。

而鳳川，也就在此刻踏入門檻，聽到那微弱的聲響，擰了擰眉，聽著好像百里墨的聲音，他怎麼了？

急忙推門而入，一偏頭，便看見了蹲在窗臺下的百里墨，縮成一團，白玉般的臉上爬滿了淚痕，脆弱的像個孩子。

心，莫名的有些觸動，顫著步子走到他的身邊，蹲下身，有些不敢置信的開口：“你哭了？”

他呆呆的看著她，眼中有著明顯的恍惚，想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卻再也壓不下。

鳳川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百里墨是怎麼了？這畫風她一時之間還有點接受無能。這麼強硬的人也會哭麼？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用力的抱著他，像是在安慰孩子一般：“想哭就哭吧。”

他起初還有些掙扎，最後還是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任淚水肆意滑落，她的懷抱很溫暖，像母妃一般…

鳳川在心裡悄悄的想，這人哭的樣子，也很好看呢！好看得讓人心疼。

真是造孽啊！喜歡看他哭是腫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