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宋嘉木的打鬧也停了下來。

外婆衝破擁擠的人群,來到宋嘉木身邊,將宋嘉木拉起抱住,滿眼淚光,卻異常堅定,“嘉木,不怕,有外婆在不怕。”

“外婆……”宋嘉木趴在外婆肩頭,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不怕啊……”外婆拍著她的背,“有外婆和舅舅呢,不會讓你吃虧的。”

與此同時,舅舅鍾恆和舅媽,都到了跟前,將宋嘉木簇擁在了中間。

宋嘉木這才發現,舅舅臉上也有幾絲血痕,舅媽的妝都花了……

舅舅的臉色黑得像鍋底一樣,低喝,“回家!”

宋嘉木在外婆懷裡,沒有吭聲。

她知道,這一次的丟人,是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不知道舅舅會不會生氣。

只有外婆還在偏袒著她,兇舅舅,“這麼兇幹嘛?孩子本來就受了委屈,你還兇?走,乖乖,我們先回家,外婆一定給你討回這個公道。”

後面這句,是和宋嘉木說的。

但就在他們準備擁著宋嘉木回去的時候,謝嶼洲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是那副慵懶的語氣,“影片裡的人……”

他短暫地停頓,勾起所有人強烈的好奇心,全場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是我。”

短短的兩個字,乾淨利落,不帶一絲遮掩和猶豫。

全場一片譁然。

宋嘉木都驚呆了,從外婆懷裡起來,看向樓梯上居高臨下的謝嶼洲。

他瘋了嗎?居然有人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

“至於影片是誰錄的,怎麼洩露出去的,又是誰鬧的今晚這一出,謝家一定會調查清楚!很抱歉,是謝家的疏忽,讓今晚的宴會給大家帶來不愉快的體驗,如果諸位不介意,接下來的時間還請大家繼續暢飲狂歡,嶼洲在此給大家賠不是了。”

大家紛紛搖頭。

誰會介意這個啊?當樂子人不好麼?

“嘉木。”

就在眾人還在剛才的震驚裡沒緩過來的時候,謝嶼洲的聲音忽然越過重重人群,飄向她。

宋嘉木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直瞪瞪地看著他從樓梯上一步步走下來,再一步步緩緩走向她。

人群自動向兩邊散去,給謝嶼洲留出一條路。

謝嶼洲邁向宋嘉木的每一步都很堅定,但沒有人知道他要怎麼做。

只見謝嶼洲走到宋嘉木面前,站定,而後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宋嘉木身上,“衣服髒了,去換衣服吧。”

說完,手臂環著宋嘉木的肩膀,和外婆說,“外婆,我帶嘉木去換衣服。”聲音柔軟而禮貌。

外婆怔了一會兒,隨後臉上堆了笑,“好。”

於是,宋嘉木再一次成為這個權貴圈子的中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謝嶼洲圈著,往二樓而去。

他衣服上和身上都有淡淡香味,不是市面上任何香水的味道,很特別,像藥草香,但又不是,此刻,這香味團團將她籠罩,侵入她的呼吸裡,被他壓著走的步伐都有些漂浮。

一直走到二樓無人處,他的手忽然就撒開了,腳步漂浮的她差點沒站穩。

謝嶼洲看著她,臉上便露出嘲諷的笑,“怎麼,還想我摟著?”

宋嘉木:……

她就知道,這個人不會有什麼好心。

不過,她也談不上失望。

她和他,本來就不熟悉。只不過,小時候媽媽和外婆跟謝家老夫人偶有來往,他們彼此知曉對方的存在而已。

他的少年時期,不討人喜歡。

他成年後,更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紈絝子弟。

這樣的人,從前的她是不屑於來往的。

朋友都不可能做。

“進來吧。”他刷開電梯的門。

那是隻有他們謝家人才走的專用電梯。

宋嘉木裹緊了衣服,走入。

電梯徑直上了頂樓,他領著她來到一間房間門口,開門,“進來。”

這是一個總統套房,一看就知道,是謝家人長期住的。

“挑件你能穿的。”他開啟衣櫃門,裡面一排整整齊齊的女式衣服,“全都是新的,你隨便穿。”

外面宴會還在進行,她不得不換衣服,沒得選擇。

所以,也不做什麼掙扎了,隨便在裡面挑了一件素淨的,去更衣室換了,順便理了理頭髮。

與此同時,她也發現,更衣室裡還有一個玻璃衣櫃,裡面掛的全是男裝。

這是謝嶼洲自己住的房間吧?

真周到啊!

女伴的衣服都準備好了,嗯,梳妝檯上還有全套化妝品,口紅顏色看起來覆蓋各個色系。

這是有多少女伴?

她洗了臉,但沒再補妝——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化妝品。

她出去的時候,謝嶼洲正站在套房客廳的大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風景沉思。

聽見動靜,他轉過頭來,什麼都沒說,提步往外走。

“謝謝。”她想了想,還是道了謝。

不管怎樣,他今天都給她解圍了。

他回過頭來,淡淡的笑,帶著嘲弄的意味,“謝?打算怎麼謝?”

宋嘉木深吸一口氣,確實,她和鍾家,目前都沒有能讓謝家看得上的謝禮,相反,她現在還要在謝家面前低姿態,那些人說她跪舔,也沒說錯。

如果跪舔,能挽救舅舅一家於危難,她就跪,她就舔!

謝嶼洲似笑非笑的,好像還在等她答案。

她微垂了眼瞼,“你想要什麼,都行。”

謝嶼洲呵了一聲,嘲諷的意味更濃了,“以身相許?”

宋嘉木只愣了一秒,第二秒,拉開了禮服的側拉鍊。

謝嶼洲便大笑起來,“看來,還是富貴比真情更值錢。”

宋嘉木:???

他又是一笑,滿不在乎,“他說得沒錯。”

宋嘉木:??他?

“你舅舅把你打扮成這樣,不過也是想把你賣進謝家,換取利益……”他淡淡地笑著,重複著一段在宋嘉木聽來十分熟悉的話。

原來,剛剛在洗手間她和江城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他嘆了一聲,“哎,有時候洗手間真是被迫聽到許多的八卦,還真是無奈極了。”

“沒有。”宋嘉木忍不住為舅舅辯駁,“我舅舅不是你說的那樣,是我自己……”

謝嶼洲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不重要。宋小姐,今晚我連這大冤種都當了,你那點心思是什麼還重要嗎?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奶奶,別的都不重要,所以,你可能還真能得逞。”

他笑了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