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心中滿是怨言。

都怪皇兄騙她,都怪母后要給懷安賜婚,都怪寧陽那賤人跟懷安提什麼心上人,引得她先一步定下婚事!

靜安在席面上看著懷安長公主事不關己地默默用菜,越看越憋屈,竟直接打翻了懷安的茶盞,當眾質問:“同樣身為公主,懷安,你就不曾想著為大盛出力?”

場上凡是大盛臣子皆知懷安被太后賜婚,靜安再如何發脾氣,都佔不到禮。

甚至不用懷安開口,謝瀾就先呵斥了靜安。

怎料謝瀾越呵斥,靜安越瘋狂,謝瀾明明是她一母同胞的皇兄,為何要將她往外推?

於是她乾脆豁出去了,脾氣能發多大發多大。

她已經不在乎什麼禮數名聲,她就是要讓北境使團看看,看看她這個公主有多無禮,多難搞。

而對比邊上的懷安,那才是知書達理的可人兒。

她要北境使團親自開口要懷安。

這樣即便她自損八百,但只要最後去和親的不是她,那就贏了。

名聲可以慢慢養回來,寧陽都會搞什麼義賣賑災,她也會啊。

人留在大盛,才是最重要的。

而在靜安的瘋狂中,謝瀾似乎也領會到了她的用意。

既然她都將事情推到這個局面了,謝瀾乾脆也順勢問北境使團,是否要更換一位公主。

若是北境使團開口,強烈要求懷安公主前去,那麼也給了謝瀾和太后一個臺階,讓他們光明正大收回給懷安的賜婚。

這般雖然過程不那麼好看,但留下了靜安,太后心中也會寬慰。

可怎料北境使團經過靜安這一鬧,更篤定地要靜安了。

那使臣飲了慢慢一盞酒,起身道:“皇上,我們北境男子,就喜歡靜安長公主這般羈傲不遜的女子,她就像草原上的鷹,雪地裡的狼,越是狂傲,我們大王就越是喜歡!”

他說話帶著北境人特有的語調,還包含著濃重的調侃意味,更讓她感到反胃。

於是,她乾脆將原先對著懷安和謝瀾的矛頭,直接調轉對著北境使臣宣洩:“本宮不稀罕你們大王的喜歡,本宮……唔!”

下一秒,她就被捂住了嘴,謝瀾大怒:“來人,將靜安長公主給朕帶到太后那裡,好好思過!”

謝瀾在北境使臣發怒前將靜安給帶走,雖免了明面上鬧得太難看,但北境使臣後續也不願太給謝瀾面子了。

畢竟就目前而言,北境的兵力可比大盛的要強些。

西南軍的隕落,就算先前訊息再怎麼封鎖,此時也已傳到北境,雖然北部軍隊依在,但是也攔不住北境比過往囂張的勢頭。

謝瀾身為帝王,硬生生當著北境使臣的面連飲三杯,才將場面控住。

最後所聊的兩國貿易之事,北境使臣便也不太上心,言語間盡是敷衍。

席面便也早早散去。

謝瀾憋了一肚子氣,本想去找靜安算賬,但又聽說她在太后處哭得昏天地暗。

謝瀾聽到“哭”字就煩,轉頭直接回了承明殿。

蔣公公安撫謝瀾道:“皇上,靜安長公主也只是不忍離開大盛,想來太后娘娘安撫她一番,也就好了。”

謝瀾冷哼:“呵,她好了那朕呢?朕才登基多久?朕今日在眾臣面前丟的臉面如何彌補!”

蔣公公嚇得縮了縮腦袋,求助地看了看穗兒。

如今在謝瀾面前,說話最管用的就是穗兒。

穗兒見狀,先是伸手給謝瀾按摩太陽穴,口中柔柔安撫道:“皇上是急是氣,都是為國事煩憂,怎會是丟臉面的事?

且皇上這才登基不久,日後有的是時間強國力、強大盛,會有無數功績記入史冊,何必因公主這麼一事就動怒?”

蔣公公不得不服,哄謝瀾還是穗兒在行。

謝瀾呼了一口氣,因著穗兒的按摩舒服了些,閉目道:“無數功績?朕現在這一件事都煩心得不行,北境那幾個方才的態度,你又不是沒看到。”

他說著,一隻手往後伸,拉住了穗兒的手。

“若是所有人都有你這般懂事就好了。”

蔣公公見這一幕,識趣地默默退了出去。

關門聲再度響起後,謝瀾一把將穗兒拉到了自己腿上,穗兒便順勢摟住他的脖子。

但謝瀾還是未能放下煩心事,“可靜安這般鬧,朕也沒什麼好法子能哄著她。”

“皇上何必哄著他?皇上,您可是皇上,世間所有人都應當聽您的。”

“嗯?”

謝瀾覺得她這話有點意思,“可若她偏不聽呢?”

穗兒一隻手指在謝瀾胸前畫圈圈。

“只要皇上願意,北境的人也願意,那長公主聽不聽的,又有何關係?

皇上若覺得之後送長公主去和親太麻煩,那不如這次直接讓北境人將公主帶走,豈不省事?”

通常來說,公主去和親的,是待北境使團離開後,宮中給其備上豐厚嫁妝和一眾奴僕,再前往的。

前世懷安長公主和親,就是在北境使團離開後的一月,才乘馬車,由大盛的使臣帶著前去。

而穗兒這話的意思,是怕到時候靜安公主耍脾氣不願上馬車,那還不如這次直接讓北境使臣將她帶走。

橫豎北境使臣也說要定靜安了,只要他們滿意,那直接接走不是省心又省事?

至於如何讓靜安被順利接走,兩人都沒有再細說,顯然是彼此心知肚明。

寧陽聽到此也覺得靜安可悲。

畢竟靜安長公主過去對穗兒還算是不錯的,兩人都將寧家視為共同的仇家。

而現下,穗兒就為了快些哄著謝瀾溫存,直接當惡人出言,教唆謝瀾將靜安弄昏了直接讓北境人帶走。

若是靜安長公主得知此事,還會覺得和穗兒惺惺相惜嗎?

當然,其中最惡毒之人是謝瀾。

穗兒不過是幫他說出心裡話之人,她能洞察謝瀾的想法,將謝瀾的自私自利攬到自己身上,也難怪謝瀾喜歡她。

這世間人與人都是配好的,說起來,謝瀾和穗兒又何嘗不算是一種絕配呢?

穗兒出完了主意,謝瀾心情好了不少,藉著酒勁,也起了興致。

“皇上,奴婢伺候您梳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