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鴟真君的消失,並不代表著它完全的臣服,只是暫避鋒芒罷了。
李林很清楚這一點,他也不以為意。
雙方互相利用,誰也別說誰更高尚或者卑鄙。
自從上次拿到‘陣法概念’這本書籍後,他的陣法造詣,提升了不知道多少。
順帶著,連符咒都有不小的長進。
有些技巧,核心本質是會有一定相通的,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也是李林此時能看懂祭壇上符文的原因。
甚至……如果他能把祭壇的材料弄明白,他自己就能造祭壇了。
此時六隻‘樹仙娘娘’又將李林圍了起來,用臉對著他蹭啊蹭的。
此情此景,讓李林感覺怪怪的。
一般來說,引魂紙人是會很像‘被模仿者’者的。
所以按理說,樹仙娘娘的紙人,也應該是清高冷峻才對。
可……這像小貓似的樹仙娘娘是怎麼回事!
李林也考慮過,這其實就是樹仙娘娘的真實性格,但他寧願相信是自己的引魂紙人出錯了,也不願意相信,樹仙娘娘的性格其實很粘人,像只貓似的。
李林左手快速掐動法訣,這六隻紙人迅速縮小,然後變成了小紙人,回到李林手上。
他再將這六個小紙人,放回到懷裡收好。
接著他便去休息了。
昨晚在城牆上呆了整整一夜,他也有些睏倦了。
兵舍中專門設有給上官休息的房間,什麼東西都是新的。
李林進來後,扔下幾隻警戒用的小紙人,然後便躺下休息。
這一覺睡得挺好,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
歸亞雷依然帶著士兵在外面挖坑填土。
幾千人的埋葬,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好的。
雖然只睡了兩個時辰多些,可李林的精氣神依然不錯,而此時,府軍也達到了博白軍鎮。
比預計的早到一天,看來府軍也是全力急行軍了,才會有這速度。
來的是郭緣和他的下屬,見到李林,郭緣立刻跑過來,彎身作揖:“末將來遲,請上官責罰。”
按理說,郭緣來得挺快了的,但上官比你更先來到,無論如何,你就是不行,就是不對。
這是官場潛規則了。
因此郭緣不但不敢居功,反而還感覺自己可能要被訓了。
不過李林並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上官,他笑道:“你來得挺快的,不必如此。”
郭緣鬆了口氣。
隨後李林接著說道:“你接下來在這裡駐紮十天,協助此地鎮守,若十天內沒有敵軍出現,便可自行返回津城大營。”
“末將遵令。”
李林看了看城牆那邊,說道:“我先回玉林縣了,等本地鎮守從外邊回來,你再與他商量協防的事情。”
郭緣再次稱是。
隨後李林便帶著鄉軍離開了,而郭緣親自帶著上千人,護送李林走了十幾裡的路,隨後才折返回去。
花了三天的時間,李林回到了玉林縣。
鄉軍回營,李林則去了縣衙。
看到李林回來,蔣季禮鬆了口氣,問道:“博白軍鎮的烽煙為何?”
溫愎也跟著了過,好奇地看著李林。
“一支不知編制,不知來歷的軍隊,約四千人,打起了博白軍鎮的主意。”
蔣季禮眼眉一挑:“不知編制,不知來歷,還有四千人?可是南蠻人?”
“不是!”
哦!
蔣季禮輕輕應了聲,他明白了,也猜到了那支軍隊的來歷。
溫愎的反應就沒有那麼快,他疑惑說道:“南邊只有南蠻人,沒有編制的齊人軍隊,總不可能是邊軍吧,哈哈哈……”
笑到一半,溫愎也反應過來了。
他表情驚訝:“真是邊軍?唐姓的那支?”
蔣季禮嘆氣道:“我們已經是南疆了,能比我們更南的,只有南蠻人和唐氏邊軍。”
“這怎麼可能,唐家世代賢良,對大齊忠心耿耿,為大齊守了近了百年邊疆,怎麼可能會……”溫愎依然還是一幅不敢置信的表情。
蔣季禮輕嘆。
作為世家子弟,他其實明白,在世家中,皇權並不是至高無上的,世家本身的延續才是至高無上的。
至於李林,他從唯實力論的時代而來,什麼正統不正統的,根本沒有關係。
能者居之,就是這麼簡單。
因此兩人對於唐家的做法,並不覺得意外。
也只是溫愎這種真正意義上死讀聖賢書的科考學子,才會覺得這事有些難以接受。
“你有什麼想法?”蔣季禮向李林問道。
李林搖搖頭:“對方沒有展現任何標識,而且……沒有活口。”
“沒有活口,唐家軍果然如傳聞中那般,悍不畏死?”蔣季禮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
李林說道:“不是,我讓人放了一把火,當天剛好是北風,燒得特別旺,把敵人幾乎都燒死了,好像只有十幾個人逃出去。”
兩人猛地看著李林。
隨後蔣季禮嘖了聲,然後無奈地搖搖頭。
溫愎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一般來說,水火無情……大多數的將領都不太愛用這種方式對敵,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有傷天和,有傷人和。
特別是文人,更是比較牴觸。
“這事就不記到戰功裡了。”蔣季禮說道:“朝堂上諸多大公,可不喜歡這種事情。”
李林笑道:“無所謂,我也不差這一點功勞。”
“那就好。”
蔣季禮挺害怕李林跟自己倔的,見他聽勸,也便放下心來。
三人再隨意聊了會,便分開了。
三人各自下班回家。
蔣季禮回到家後,便將唐家出現在博白軍鎮之外的事情,記述下來,用飛鴿傳書,傳遞到了京城蔣家。
當然,李林放火燒人這事,他沒有提半個字。
而李林回到家後,便立刻開始煉製御界粉,當然,是經過他改良過後的御界粉,主要是用來製作靈石,以及用來混合到泥土中,轉化靈田所用。
李林的計劃,先做出一畝的靈田進行第二次試驗,然而即使是一畝靈田,所需要的自御界粉也是一個相當誇張的數字。
他不停地煉,沒日沒夜地煉。
然後幾天過後,他發現材料沒有了,便去找黃磬。
“磬兒,為何沒有材料了?”
黃磬嘆了口氣:“官人你需要的材料,我們都已從市面上買完了,周邊比較近的三座縣城,也沒有了我們需要的東西,現在正想辦法去津城那邊進貨。”
李林愣了下,隨後無奈地搖頭:“是我沒算到這一層。”
確實,在材料足夠的情況下,李林火力全開,能在十天內做好一畝地所需要的御界粉。
可現在材料不夠,就只能等了。
而這些事情李林就交給了黃磬去處理,很多事情,他不必親力親為,讓信得過的人去辦就可以了。
如此他休息了幾天,接著便收到兩個好訊息。
一是府軍的人招滿了,二是大營擴建成了。
李林便騎馬帶著親兵去了府軍大營。
此時的大營更顯氣派,佔地面積是之前的七倍,而且大門都高了兩丈,寬了四丈,上面還掛著牌匾,寫著四個紅字:津郡府軍。
李林來到大營中,坐到了校臺之上,他的左右是四路兵馬都監,而下方則是黑壓壓一片人頭。
感覺看不到邊的那種。
幾千人的陣型,看著就已經很壯觀了,而四萬人的隊伍,給人一種有此軍在,我可天下無敵的錯覺。
李林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躁動。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些人一旦擁有足夠的兵力,就會想著要造反了。
這樣的場面,任誰身處其主位,都會有種揮師天下的念想。
李林站了起來,隨即從旁邊拿出名冊,喊道:“東路兵馬,甲字營刀盾手,安可!”
“小人在!”
有名士兵向左站出一步,處於佇列的空隔地上。
李林又隨意翻了幾頁,喊道:“北路兵馬,申字營,唐九。”
“小人在!”
一名槍兵出列。
李林隨意點了幾名士兵的名字,這便是沙場點兵。
感覺差不多了,李林便將兵員冊子遞向旁邊,自有親兵接過,放到一旁。
李林走前幾步,來到校臺的邊緣,說道:“本官李姓,名林,字坤歌。你們很多人應該已經聽過我的事了,所以才會來我的大營裡當兵。我這人沒有什麼太大的本事,只有一個優點,就是願意與所有同袍共富貴。我能保證,你們的錢餉不會被剋扣,你們每天能吃三頓乾的,若打贏仗了,立了功勞,我吃肉,你們必定會有湯喝。”
底下計程車兵們興奮起來。
李林繼續說道:“你們受傷無法當兵了,我會給你們安家費,如果你們不幸戰死,你們的家人會領到很大一筆的撫卹費。話說到這裡,如果對我還有不滿意的,現在可以離開,我不會怪罪。”
士兵們都安安靜靜待著,沒有人動彈。
此時混在其中的肖春竹突然大場喊道:“願為李總都監效死。”
這聲音像是一把尖刀刺激了沉默。
四萬名士兵異口同聲喊道:“願為李總都監效死。”
“願為李總都監效死。”
“願為李總都監效死。”
這樣的聲音一浪接一浪。
李林站在校臺上,看著喊一聲便高舉一起武器的眾將士,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軍心可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