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可以指使人毀壞我趙氏先人們的陵寢,甚至指使人將我趙氏先人的遺骨同畜牲們混在一起,做出種種人神共憤的事情。但我們怎可象他們那群野獸那般沒有天理人性。他既然死了,多大的罪惡也就算了結了。好生給他找個僻靜的地方把他給葬了吧,好歹也給他立塊碑,讓後人一看到這塊碑,就好好回想起我我們這個民族曾經在他的手上遭受過怎樣的災難和不幸。至於他那已經建好的地宮嘛,先封著吧,等咱們以後有錢了,再好好開發一些,或可作旅遊經商或者防空之用了。”
其實張懷民剛率船接上方誌遠、黃寶等人,我就緊跟著後面的船隊來到了北京城。終於趕在一群義憤填膺地將士們的面前,制止了他們誓要砸爛忽必烈的靈柩的舉動。但當我聽到他們描述忽必烈的地宮時,仍是不忍不住吃了一驚。
忽必烈為了建他的地宮,早在他死前十幾年,便將方圓數里的地方圍了起來,地宮的甬道總長几達十幾里路長。我無從知道這其中耗費了多少百姓的心血。好在我們趕在忽必烈下葬前打下了北京,要是再晚一點的話,只怕參與修建地宮的百姓們,多數要為忽必烈殉葬了吧。我們如今稍加維護,說不定還可以給後人作為軍事堡壘或者人防工事呢。
忽必烈及其子孫的妃嬪們,若無子嗣的,則由專人指派,許給了貧苦的百姓們為妻為妾。這樣做,或許有些不民主不尊重她們的權益,但終於讓他們脫離了深深的宮門,從此不要再面對忽必烈那些暴群或者為暴君們殉葬,或許是對她們的一個解脫,是好是壞也只有她們自己能知道了。
至於那些已經有了兒女的,或者仍深深眷念忽必烈大帝隆恩的女子們,只要查出沒有什麼大的劣跡,我們會用船將她們和她們的兒女們一起送到南美、澳洲去,或許,他們骨子裡的狼性,也會喚給南美、澳洲的土著人們中增添一些血性,讓他們日後面對歐洲強盜的進攻時,不再那麼措手不及吧。
北京城在張懷民、陳恭等人的治理之下,已經初步恢復了穩定,街上又多了些三三兩兩的行人,人們開始小心的嘗試恢復戰前的安穩日子。
對於這些小民來說,生逢亂世,是他們的不幸,但既然活著,生活就要繼續。無論是宋人漢人還是蒙人,這就是大多數百姓的生存哲學。
但當他們親眼看到軍營中到處都是血肉橫飛的慘狀時,許多人當場就嘔吐了,甚至幾天內他們吃飯時,眼前都會回想起他們在外面看到的慘狀。當他們看著身穿蒙古軍服的人幾乎都是死無全屍,血肉模糊的樣子,看著他們那散落在牆角、樹梢、水溝中的斷肢殘臂時,再看看那些也曾經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地新附軍將士們,苦著臉搬動那些斷肢殘臂、斷瓦殘垣時,他們那些人好歹還能活著,心中自然有了一些比較和分別,生為漢人,若不一心護著自己人,卻一心投靠異族,那又與禽獸何異。若自己不是生為漢人,只怕早和那些橫死的蒙古兵們一樣了吧。
方誌遠的部隊,除分了一半人上岸之外,其餘的近十萬人,則繼續由海船運著,直接在山海關登了陸,直撲哈剌和林——蒙古人的老巢而去,至於安徽、江蘇、山東一帶的作匪,自然有陳吊眼等人去攪和。
脫黑臺和他的族人們,這些早過慣了安逸生活的前蒙古的一支部他,這些年在劉剛的精心經營下,其治下亦是百姓安居樂業,人心思穩了。是的,當遊牧民族習慣了農耕生活,他們是否還會真的懷念遊牧的居無定所呢? 若不是蹩足了一股勁要為死去的兄弟和親人們報仇,只怕都不想拿起武器了。如今終於大仇得報,又親自殺了忽必烈的接班人,一直懸在心頭的那塊石頭終於可以搬開了。他們也樂得賣給方誌遠的部隊們幾千匹駿馬,換回那些稀奇古怪的鏡子、玻璃、香水等物。至於後述的事情,自然有劉剛和中華帝國的外務部大臣們一起協商處理了。
《中、遼、金、高、百濟、日六國和平友好協議》脫黑臺已經看過了,他不僅是滿意,而是非常的滿意。因為,只要雙方一簽字,全族百姓便再也不必為了打仗而四處奔波了。試問,他怎會錯過這種使自己舉國進入全面的和平建設時期的好機會呢? 當初成吉思汗、忽必烈帶領他們在中原殺了那麼多的人,還不是眼紅中原的富庶生活,如今自己在遼東不要殺人,還不是照樣過上了和中原一般富足安康的日子。相信以後只要自己一心一意的搞建設,中華帝國還支援各種新式的器具和實用的技術,相信用不了多久,讓全體的百姓都過上安穩的日子,不再是遙遠的事情了吧。
而且這個協議只要簽下了,日本、百濟、高麗諸國也不好鬧事了,自己也樂得個清閒了。再說,終究是佔了人家的地方,有些理虧。得饒人處且饒人嘛,既然高麗、百濟沒有意見,自己又怎麼好說什麼呢,反正自己都佔了人家那麼大的便宜,還不如大家都和和樂樂地跟著中華帝國這個老大哥混,何樂而不為? 劉秉忠終於忐忑不安地見到了我。許是多年來醉心於工事建築的緣故,才剛剛五十出頭的他竟顯得特別的蒼老。好在看到大都城終歸沒有在我們的炮火中毀滅,除了些許的清雅之外,倒沒有那些預料中的倨傲。
“朕想請劉先生協助朕規劃和建設大中華帝國的新首都,不知劉先生意下如何?”我單刀直入地說。
“劉秉忠感到很是愕然:“大都城耗費數十萬人歷時十年才建成,為何又要重建首都?”
“大都將作為我們大中華帝國的北京,將作為軍事重鎮和北方的文化、商貿交流的中心繼續存在,但此地臨近大漠,風沙較大,又且水源不足,實在不適宜人類大量居住,自隋煬帝至今,多朝都需要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開鑿運河運來南方的糧食和財物來此地,如果繼續發展下去的話,只怕要集全國之力來保這一國之都的繁榮,到時候只怕連喝的水都沒有都得從南方運來。這是十分不划算的事情。我們只希望將北京建設成為我們北方的門戶,至於朕心目中的中京都,需要擇地重建的”
還有一點我不知道如何向他開口,花費數代人的心血,搬遷上百萬的人,輾轉數千里路程,將南方的水送到北方去,不是為了當地的經濟繁榮,而僅僅是為了維持一個首都應有的體面和風光。
這個極少數人的天上人間的首都,便象吸水機一樣,將周邊的縣市的經濟吸空,還美其名曰是跨世紀的工程,若他知道了這些後世之孫僅僅為了一個首都的面子,便要如此糟踏百姓們的心血,不知又要罵成什麼樣子。
顯然劉秉忠也認同我的意見,馬上便露出了急切的神態,:“不知皇上心目中的中京都可有了腹案?”
我不露聲色的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地圖,指著廣州附近的地方,劉秉忠只略瞄了一眼,便露出了一臉不解的神情,馬上便要出言反對。
“這便是朕心目中的南京城的所在,朕打算在這裡建設一個連通大食、波斯、天竺和南洋各國的商貿之都,讓各國的商戶都能自由的在此交易買賣,互通有無,亦將開我國古往今來繁榮昌盛的第一都。”劉秉忠的臉上閃過一些不相信的神色,馬上便又被急切的好奇心吸引,繼續打聽我的下一個腹案。
“這裡,”我指著松江附近,即後世上海的位置,劉秉忠此時又露出了一臉不解的神色。
“這裡是朕心目中的東京所在,朕希望將之建設成為全中國、不,全亞洲的工業和金融之都,在這裡,不僅有最為集中的紡織坊、製衣坊、還有其它各種各樣的作坊。並會吸引全國備大錢莊在此地設立總號。在這片土地上,各種利國利民的奇思妙想都能付諸實施,各種試想冒險的人才能找到自己施展才華的舞臺。”
我又指向了花賴子海旁邊的一片小盆地:“這裡將是我們的西京,在這裡,將不僅是聯絡我國和西方各國的強有力的紐帶,還將成為拱衛我國西北邊防的軍事重鎮,這裡,和羅布鎮一起,將不僅建設成為商貿中心,還將建設成為我們改造沙漠、治理沙漠的標本和樣板。”
劉秉忠的臉上露出了沉迷的神情,又陷入了沉思之中,顯然他還在細細品味我的話。良久之後,他終於露出了讚許的神色,只是目光仍在探詢地問我下一個方案。
我終於將手指指向了岳陽附近的山丘和平原間,劉秉忠一看便馬上出言制止:“此處人煙甚少,如何能作為一國之都。”
“一國之都,不但要兼顧全國各地的平衡發展,更要兼顧四面作方的溝通的便利。首都只是作為發號施令的地方,我們要那麼多的人幹什麼?難道要建成燈紅酒綠的花街柳巷,方便官員們飲酒作樂?”
“老臣不是這個意思。”劉秉忠連忙分辯道。
我根本沒有理會他再試圖解釋的意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中京設於此地,溯長江而上,可由海路經江浙、江西等地直達,並可上溯達巴蜀等地,我們又可經由長江水道,南上北下。又且此處地勢不高依山建城,也可避免佔用耕地,更主要的是,將城市建在山間,也讓官員們少了些塵世的浮躁之氣。因為這個地方,將不僅作為全國的行政首都,更要作為全國的教育之都。朕希望能在這裡建設幾十座,不上百座的大學,讓全國各地,甚至海外的莘莘學子們都能在這裡學到他們想學的東西。劉大人,如此一來,你還擔心沒有那麼多的人嗎?”
“簡直太匪夷所思了,老臣做了幾十年的規劃設計,從來沒有想過建都還可以這樣分的。皇上既然有引驚世駭世的想法,老臣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幫助皇上完成這曠古奇今的盛世偉業。”說完,便要下跪行禮,被我連忙一把托住。
“朕這裡有一些的主要思路和框架,劉大人可以拿過去仔細琢磨。”我又掏出了幾張紙,劉秉忠只略翻看了一下,便兩眼冒出神彩,再也顧不上理會我,立即伏在桌子上,比劃起來。也難怪他如此吃驚,就這幾張紙,足以讓這個時代的任何知道門道的人都要吃驚。那是直接剽竊了堪培拉和巴西利亞的諸多精華,濃縮在一起的一個方案,它匯聚了澳大利亞和巴西人民多少的心血,卻讓我一不小心就拿來用了。其實在呂宋建設城市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在不經意間的遵循這些原理。早在幾年前,建設新的首都的方案早已在我胸中有了雛形,如今我只是需要一個推行者和執行者將我的想法落諸實施而己。
海山諸人在慌亂之中,終於找了個風水還不錯的地方,草草安葬了鐵穆爾,在眾人的一致保舉下,正式登基為帝。又因海山尚算年輕,又封其父答剌麻八剌為皇父輔政,四處招收各地潰兵,不多時,竟又有數萬之眾。
眼見一行人終於逃出了河北,就要進入山西境內了,對方的追擊也似乎鬆懈下來,只是不緊不慢的拖在他們背後。早已疲憊不堪的元軍們此時也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腳步,開始四處派出人手,四散搶奪糧食,埋鍋造飯。
一陣“嗚嗚”的巨大轟鳴聲又讓他們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可是沒有看到預料中的炸彈落下,只看見一縷黑煙飛速地跟在他們身後。早已餓極了的他們此時也顧不上理會了,開始狼吞虎嚥的填充他們已經空了許久的肚子。
“不好了,不好了,後面看到許多冒著黑煙的鐵傢伙正在追來。”斥候們緊張兮兮的呼喊又讓剛吃了一半飯的元兵們不得不將手中剛熱乎的饃饃揣入了懷中,急忙的逃命要緊。
轟鳴聲越來越近,透過望遠鏡,甚至可以看見冒著黑煙的鐵傢伙以超過馬速的速度朝自己而來。鐵傢伙上面坐著兩個護國軍,再近一些,他們可以看到對方黑漆漆的槍管正朝著自己的方向瞄準。在嗚嗚聲響過的地上,揚起了丈餘高的煙塵,看不清對方究竟是多少人。
“快跑,”元兵們剛才還來不及放下行李,就又匆匆地爬上了馬背開始逃命。
許多人甚至在心裡暗暗祈禱:“到了山西了該沒有你們的人了嗎,看是你們的鐵傢伙快,還是我們的蒙古騎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