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隱形的闖入者下》(26)
隱形的闖入者(共2冊) 木蘭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前行之路
離婚決定做出後,彷彿許多懸念和糾結都已落定。我們也就不再去多想了,生活還得繼續,路還得走下去,無論前面是什麼。我的簽證是一個月的,還有三個星期的時間。我不想立刻離開,一方面想看看小孫女,另一方面也想陪佟佳度過這段艱難的日子。既然已經決定離婚,那就趕緊乾淨利落地把手續辦了,我希望帶著佟佳一起離開蒙古回中國去,讓他離開這個傷心地,慢慢撫平傷口吧。
可是,佟佳好像不是這麼想的,也沒打算這麼快就跟我離開。我真有些不解,難道他還抱有挽回的希望?還有什麼他舍不下的東西? “你還待在這幹嗎?趕緊把手續辦了跟我回去吧。”我對他說。
“我還有事要辦。”他回答說。
“你不會還想挽回什麼吧?還有什麼捨不得的?”我說。
“不,我不想挽回什麼了,離了就離了吧,這事就過去了。過幾天我就跟她去辦手續。”
“那還有什麼?”我不解地問。
這幾天的觀察,我也知道他情緒還穩定,已基本走出了離婚帶來的傷痛。我也相信他不會再為此事糾結了。
“我在這認識了一些朋友,都挺好的,找個時間讓你認識認識。我可能可以跟他們合夥一起做些專案,能賺不少錢吶!”佟佳說。
“真的嗎?”我有些半信半疑,“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儘快離開這裡。不然,你在這裡觸景生情,老是不能從離婚的陰影裡走出來。換個地方能更好的重新開始生活。”
“我知道,我不會在這長待,做完了專案就離開。”佟佳最後說。
佟佳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一個蒙古青年。這位年輕人在網上用英文釋出了一條訊息,希望有人能告訴他如何在北京採購遊戲機上的一個零配件。佟佳看見就回復了他。後來,郵件往來了幾次,感覺還挺投機,他們就約談了一次。見面後才知道,這位年輕人原來是一個蒙古高階官員的兒子,也曾留學美國多年,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倆人一見如故,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我在機場見過這位年輕人一面,他陪佟佳一起來接我。小夥子中等個頭,體格雖不高大魁梧,但臂部和胸部都有結實的肌肉,面板有些黝黑,有著蒙古人典型的五官輪廓。那天他穿著黑色呢大衣和皮鞋,剪著整齊的分頭,看起來比較有教養和內涵的樣子。他彬彬有禮地跟我握手交談。
“iamalan.(我是艾倫)”他用英文自我介紹說。在美國待過的人多半都有英文名字。儘管他有蒙古人樸實的粗線條,但他的言行舉止看得出來自上流社會。
透過艾倫,佟佳認識了烏蘭巴托一幫留美的蒙古朋友,有男的,也有女的,基本上都跟佟佳年齡相仿。在他們中間還有一位美國人,約瑟夫。他來自美國新奧爾良州,在蒙古一家農機制造公司工作。這些朋友們在一起時都用英語交流,佟佳在他們中間感覺很自如。在佟佳剛鬧離婚的那段艱難時期,這些朋友給了他無私的幫助和寬慰,讓他度過了那段感情的危機和痛苦。佟佳非常珍視他們的友誼。我也對他們懷有感激之情。
我來蒙古之前曾經發生了一件事,佟佳告訴我後,到現在我還感覺有些後怕。
斯琦和菁菁從佟佳那裡搬走後,佟佳就一個人住在這個80多平方米一居室的公寓裡。有一天,佟佳夜裡從外面回來,突然發現他的鑰匙開不開門了,門從裡面鎖上了。佟佳立刻警覺起來,誰會在裡面呢?斯琦?朋友?都不太可能。竊賊?可怎麼進去的呢?這可是9層樓,從視窗不太可能。這門佟佳走時是用鑰匙從外面加鎖過的,除非有鑰匙,不然絕對進不去。那誰會有鑰匙呢?佟佳在腦海裡搜尋著,除了自己身上帶著的這把鑰匙外,應該還有一把,通常都放在進門的衣帽櫃的小臺子上。記得前兩天還看見在那裡。
這兩天有誰來過呢?斯琦、艾倫、約瑟夫。佟佳覺得這三個人不太可能揹著他跑到屋裡來。但為了排除其他可能性,他給這三人都打了電話,請他們來一趟。很快,艾倫和約瑟夫都趕到了。過了一會,斯琦也很不情願地來了。現在有可能拿到鑰匙的三個人都來了,那問題就是誰會在裡面了?什麼樣的人會在裡面呢?有沒有危險性?萬一狗急跳牆出來行兇怎麼辦?已經是下半夜兩三點了,門還是無法開啟。
“只能報警了,讓警察來開啟。”艾倫說。
佟佳想了想,只能這樣了,於是打電話報了警。
警察來了,用工具強行把門開啟了。大家很戒備地慢慢走進屋,裡面居然一個人也沒有。佟佳把臥室和客廳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除了有些東西挪了一下位置,並沒有少什麼東西,稍微值錢點的東西如手錶、手提電腦等都還在。這就有些不解了,這人進來幹什麼?就為了看看?還有,他怎麼進來的?又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逃走的?這些都是迷。
警察說,可能是從臥室的陽臺爬到頂層的露臺上逃走的。這樓一共有10層,頂層上只有兩三戶,其他空間都是露臺。從9層的陽臺到上面的露臺大概也只有一米多高,身手好的人大概真能上去。
警察走了。艾倫和約瑟夫沒有離開,擔心佟佳一個人會有什麼事,就和衣在客廳的沙發上湊合了一夜。第二天,佟佳把大門的鎖換了,以後家裡沒人的時候都把陽臺門從裡面鎖上。這事就算過去了。
可是,直到現在,佟佳還是沒想通這人到他屋裡來到底想幹什麼。也許,是不是什麼特工?到屋裡來探究探究,誰知道呢? 聽了這個故事,我更擔心佟佳在這裡的安危了,拼命勸他跟我一起走,可佟佳還是不肯。
“我來蒙古一年了,現在好不容易認識了幾個朋友,開啟了點局面,走了很可惜。”佟佳說。
“你去別的地方也一樣可以再開啟局面的。”我說。
“不一樣,這些朋友在蒙古的上層社會都有很重要的關係網,這是我在美國和中國都很難得到的。如果他們能搞到專案,那都是國家級、甚至是國際級的大專案。我如果跟他們一起幹,平臺就很高,我就可以有展露身手的機會。”佟佳很認真地對我說。
我聽了覺得有一定道理。佟佳坐了下來,準備好好跟我談談,想說服我讓他留下了。
“那現在有專案做嗎?”我又問。
“暫時還沒有,因為蒙古現在經濟不景氣。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的。”佟佳說,“蒙古是個發展得比較晚、相對比較落後的國家。正因為如此,它就需要發展,也有許多發展的空間,就會有許多專案可做。”
“那倒也對。”我同意他的觀點,聽起來有一定道理。
“蒙古要發展,只靠自己是不行的,國家沒有什麼錢。所以要靠國外的投資,靠本國的一些自然資源,比如礦藏什麼的。”
“嗯。”
“那今後跟歐美國家,還有中國的合作就不會少。艾倫說了,我的中文和英文以及對這些國家文化的瞭解,在蒙古是很難得的。我如果願意待在蒙古,今後會有大的作為。”
佟佳越說越激動,站起來在屋裡走來走去,雙手在空中比劃著。我也有點被他的情緒感染了。我想,他的分析是對的。
“那也不能就這樣等著專案吧,你現在得要能養活自己吧。”我說。
“當然,現在我首要解決的是簽證問題。我跟斯琦離了婚,就需要馬上換成工作簽證。我準備先去找一個常規性的、能辦工作簽證的工作,把簽證先換了,等有了大專案後再說。”
聽到這,我好像有些心安了。看來,他想留蒙古並不是為了情感,而是有更大的目標。也許,應該讓他在蒙古先闖蕩兩年,積累點經驗和閱歷。只要他不再為情所困,能有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就行,唯一有些擔心的就是“魔鬼”再度糾纏和侵害。我又想了想,如果“魔鬼”真的糾纏,在中國又怎樣?在美國又怎樣?我們在身邊又怎樣?我們能做什麼?我們能阻止得了什麼?既然什麼也幫不了,那就只好順其自然了。路不得不走下去,生活不得不繼續,人生無法靜止等待;佟佳的路得靠他自己走下去,誰也代替不了他,前面無論是什麼他都得走下去。
“好吧,那你就試試吧。我希望在我走之前你能把工作和簽證的事搞定,我也可以放心離開。”我最後說。
“應該可以吧,我朋友已經答應幫我辦了。”他很有信心地回答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