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隱形的闖入者下》(9)
隱形的闖入者(共2冊) 木蘭 加書籤 章節報錯
短暫平靜的幸福時光
佟佳的再次“發病”宣告了我們希望“魔鬼”永久停手的幻想破滅了。我們大概是太天真了,竟然希望魔鬼良心發現。魔鬼怎麼能改變嗜血的本性呢?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意味著毀壞和傷害。5年的平靜讓我們幾乎忘掉了佟佳曾經有過“精神疾病”,也讓我們幾乎再難承受這樣的驚嚇和打擊。不幸的是,這一次的“發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兇猛和嚴重,“精神分裂”是醫生們能給出的唯一診斷,佟佳的一切彷彿又陷入了絕望。
佟佳從北醫六院出院回來後,我一直在默默地觀察他。他思維的邏輯性好像比以前好些了,沒有跳來跳去半天不知道說什麼了,能較完整地表達他的思想了。也不知道這是藥物起了作用呢,還是“魔鬼”們沒有刺激得那麼強烈了。但是,感覺他還是比較興奮,安靜不下來,總是想動、想說,哪怕是以前最愛看的電影,也不能讓他把屁股放在沙發上超過15分鐘。感覺就像他的身後有一團火在追著他,停留時間長就會被燒著一樣。看著他焦躁不安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我試圖幫他一下。
“去把你的電腦拿來,上上網,看看電影吧。”我建議說。
我知道這是他以前最喜歡做的事,每天可以花上好幾個小時在上面。他拿來了電腦,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開啟了。不到10分鐘,他又關上了,把電腦擱在沙發上,站了起來。看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我感覺他還是沒有真正恢復,還是處在亢奮狀態。他自己好像也感覺到了。
“中國的醫院還不錯,治完了沒把我的功力殺掉。”他說。
大概他自己也感覺到了,每次“發病”時的身體狀態與平常不一樣。他所說的“功力”也許指的就是這種狀態吧。我想,除了這種亢奮態外,恐怕還有那種讓他痴迷的“特異”和“超然”的能力。以前他每次恢復正常後,這種感覺就消失了,而這一次大概依然還能感覺到。
他的話也比平常多,而且仍然很誇張。“我生病以後功力大增,一掌就能拍死人,你信不信?”“我現在功力比老師都強了,我都不用怎麼練了,走走路、揮揮手就在練了。”“保衛處的人那天把我的脊骨打斷了,可我自動就恢復了。我現在就有這個功力,這就是我練功的作用。”“我現在有‘吸星大法’,可以把
一切都吸了。你小心!我把你也給吸了。”這些就是他現在說話的方式。
聽著佟佳的這些話語,我們很難判斷他是不是真的恢復了正常。而且,醫院裡的那種僵硬狀態還是很明顯。我在心裡想,但願這些症狀隨著逐漸地恢復會慢慢消失。
佟佳出院的第二天,我和子健就陪著他去機場接他的女朋友斯琦,現在也許該說是佟佳的妻子。她得知佟佳病了,提前從蒙古趕回了北京。
在接待廳裡,我們遠遠看見斯琦從裡邊走了出來。斯琦好像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相當時髦的火紅色帶黑色印花邊的絲綢連衣裙,斜露著一肩,腳上蹬了一雙金色的高跟皮涼鞋。她的短髮齊肩,臉上畫了點淡淡的妝。她本來就有一米六八的個子,又穿上了雙高跟鞋,再加上鮮亮的服飾,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看見她的人都覺得眼前一亮,感覺就像一個漂亮的時裝模特兒走過來了一樣。經過的人都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向了她。其實,斯琦大學畢業後確實做過一段時間的職業模特兒,在她身上多少會流露出一些模特兒的氣質和特徵,從她那婀娜的步態和淡然的眼神就能看出。
斯琦已經在電話裡得知佟佳生病了,因為就是在她離開北京兩天後的事情,她總覺得是不是因為思念所至。現在,她想以最光鮮的模樣出現在佟佳面前,想讓佟佳高興高興。
佟佳這時已經看見了從裡面走出來的、儀態萬方的斯琦。他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平日裡的激動和得意,而是一種擔心和內疚。這時候的佟佳看起來精神還算正常,沒有什麼怪異的言行,以至於在斯琦審視的目光下也沒覺察出什麼異常來。如果佟佳現在是清醒的,他一定在擔心斯琦知道了裸奔的事和他現在的精神狀況後會怎麼樣,會原諒和理解他嗎?如果斯琦不能原諒和理解他,離他而去,永遠不再理他了怎麼辦? 佟佳表情嚴肅地陪著臉上洋溢著笑容的斯琦走出了接待廳。我們上了車,開出了機場,向佟佳公寓的方向開去。在車上,大家都沒太說話,各自懷著不同的心事坐在飛馳的汽車上。我又陷入了往事的回憶和沉思中,當年佟佳與斯琦相識的一幕幕又浮現在了我的眼前。
自2008年8月佟佳進入南洋大學學習中文以後,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沒有再“失眠”。我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佟佳算是踏入了正軌,多麼的來之不易啊!他稍稍得到了點喘息的機會,開始頭一次品嚐到了自己的人生。過去的生命彷彿不是他自己的,不斷地體驗著本不屬於他的那些怪異和畸形的人生,每日都在驚異和恍惚中度過。
兩個月過去了,一切都比較順利。佟佳的中文水平提高得很快。由於他在家都跟我們說中文,有一些中文基礎,入學時就進入了e班,一個程度比較高的班。班上的同學都是從不同國家來的學了好幾年的留學生,有俄羅斯、美國、英國、法國、挪威、韓國、蒙古國等等。在這樣一個環境中,佟佳感覺如魚得水、輕鬆愉快。大家身份都一樣,都是在中國的外國人,但彼此都用中文交流。大家雖有膚色和文化背景的不同,但都彼此平等和尊重,都有共同的起點和目標——從頭開始學習中國的語言和文化。佟佳喜歡這樣的感覺和氛圍。
不久,佟佳就注意到了班上一個從蒙古國來的女生。二十幾歲的小夥子比較注意女性很正常。在他們這個年齡,異性吸引力幾乎超過一切。
這是一個個子很高挑,身段婀娜,穿戴時髦大方的女生。她常常戴著一副很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個臉,讓人無法看清她的臉蛋,特別是眼睛。佟佳很好奇,不知道她摘下墨鏡該會是什麼樣子。很顯然,儘管看不見臉,可他對這個女生的品位、氣質和風韻卻是非常欣賞。
漸漸的,佟佳對這個神秘女郎的興趣與日俱增。他感覺這個女生的穿戴和氣質有時帶有西方女性的大氣和奔放,有時又有一種異國的風情和民族的氣息。她的衣裙和鞋帽,哪怕是脖子上的一條絲巾或佩飾都顯得那麼的與眾不同。她的步履和姿態總帶著女人的婀娜,但又不顯造作。佟佳有了一種衝動,很想看看她摘了墨鏡後的模樣。
有一次,在一個同學的生日聚會上,佟佳有了機會,終於看見了這個神秘女郎的芳容。當她摘下墨鏡的那一刻,佟佳把眼光投向了她。他看到的是一個讓他動容的面孔。她有一雙蒙古人所特有的細長眼睛,在她的淡妝下顯得靈秀動人;直挺的鼻樑讓她的臉顯得飽滿而有輪廓,小巧的嘴唇在淡淡的微笑下嘴角略往上翹,讓人有一種特有的溫馨感。
雖然這位女郎沒有讓人驚豔的美麗,但她的總體輪廓很勻稱、很得體,加上她高挑婀娜的身姿,男人們都認為她是一個有魅力的女人。其實,她身上的魅力並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身上特有的一種不俗的風姿和氣質。後來聽說,她大學畢業後,當過兩年職業模特,那就難怪她身上的這些特質了。佟佳被她迷住了。
其實,佟佳恢復後,當時也是一個蠻帥氣的小夥,很得亞洲女孩的芳心。學院裡幾個韓國來的女孩子都很青睞和欣賞佟佳,他都沒有動心,唯獨這個從蒙古來的女孩子卻讓他傾心不已。
有一天,他回來跟我談起了這件事。
“媽,我們班有一個從外蒙來的女生挺不錯的。”他說。
“怎麼?你喜歡她?”我問他。
“嗯……我有點喜歡她。”佟佳說,顯得有些窘。
“她喜歡你嗎?”我問他。
“不知道。我覺得她對我也有好感,但我們都沒互相表白。”他說
“不好意思?”
“有點。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配得上她。”
看來佟佳還有點不自信。我抬起頭看了看佟佳。現在的佟佳早不是剛來時萎靡不振、有點虛胖的樣子了。幾個月的健身讓他胸部和臂部的肌肉都凸顯了出來,再加上一米八五的個子,讓他顯得高大挺拔,體魄健美。最近他也比較注意修飾外表了,剪了一個挺精神的高平頭,四方的臉上神采奕奕,帶有幾分男人的英氣。佟佳其實完全有理由為自己的形象而感到驕傲的,只是這些年在美國反反覆覆地受到精神和心理上的打擊和摧殘,對自己沒有了足夠的自信。
我想,孩子已經長大,都二十多歲了,是談情說愛的年齡了,我應該鼓勵鼓勵他。也許,有個女朋友,談談戀愛,對他的心理和精神都有好處。我相信佟佳的眼光不會錯。記得他小的時候,我帶著他一起去逛街,買衣服挑花了眼,拿不定主意時,也會徵求一下他的意見。“兒子,你看媽媽穿哪件好看?”他會漫不經心地瞟一眼,總是能指出一個最好看、最適合我的來。
“你也挺帥的、挺不錯的啊!要對自己有信心。你如果真喜歡她,就勇敢向她表白唄。”我最後對他說。
有一天,我騎車去講課,迎面過來了一輛摩托車,就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媽”。我轉臉一看是佟佳。他也不知道騎著誰的摩托車,後面還載著一個女孩。還沒等我看清楚,摩托車已經開過去了。我只看見了那女孩的背影和系在她脖子上飄在空中的長絲巾。我心想,大概這就是那個女孩子吧。
又過了幾天,佟佳晚上從同學的聚會上回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好像還喝了酒。
“喝酒了?”我問他。
“同學聚會,我喝了點,沒多少。”他回答說。
“媽,我向她表白了。”他有些激動地說。
“哦,她說什麼?”我看著他的臉問,我明白他說的誰。
“吃完飯後,我們一起坐下來聊天。等我們有單獨說話的機會時,我看著她的眼睛,她也在看著我的眼睛,我們好像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我最後忍不住就跟她說‘我喜歡你’。”
“藉著酒勁才敢說吧。她什麼也沒說嗎?”
“她也說她喜歡我。”
佟佳的神態有些飄飄然,彷彿又回到了他們相互表白的那一刻,好像有些陶醉其中。我看著佟佳幸福的臉,能感受到一個純情青年男人初戀的心境。這可憐的孩子,在美國這麼多年很少有自己正常的精神和感情生活。那顆年輕稚嫩的心已經被“魔鬼”佔據多年,被攪得亂七八糟。我多麼希望他能從此有一個正常而真實的生活啊。
“那你們就交往交往,相互瞭解瞭解吧。”我最後對佟佳說。
又過了一陣子,有一天下課回家,我看見佟佳跟一個女孩手拉手在校園裡漫步。兩人臉上都洋溢著熱戀情人才有的那種幸福微笑,周圍的學生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們。在眾人的目光下,佟佳的臉上還有著一種自豪和得意的神情。我想,這應該就是那個蒙古女孩了。遠遠看過去,真稱得上一對現代版的佳人,女孩時尚婀娜,男孩瀟灑健美。而且,兩人在穿著和氣質上都帶著有點異國的氣息和風格,不太像典型的中國式。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回頭率高的原因之一。人們的目光中除了好奇外,還有欣賞和羨慕,特別是那些小女生、小男生們。
佟佳見我走過來,就上前來介紹。
“媽,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斯琦,從蒙古來上學的。”佟佳對我說。
“你好。”我說著,向斯琦伸過手去。
“你……好”斯琦顯得有些意外,羞澀地把手伸給了我,大概沒想到會碰到我。
她頭髮梳到腦後挽了一個髮髻,從前額到腦後一圈綁了一條粉紅色帶小藍點的寬綢帶,有點像蒙古人頭上纏的那種頭帶,但後面沒有結也沒有飄帶,也有點像歐美人頭上套的那種髮套。她身上穿了一件粉紅色帶小藍點的、露肩的超短連衣裙;耳朵上戴了一對藍色的圓環形大耳環;腳上穿了一雙藍色的高跟皮涼鞋。這一身看上去既時尚又性感,在學校穿有點誇張。但是,在她身上卻顯得那麼自然和諧和,一點沒有招搖和作秀的感覺。
我們輕輕拉了拉手。打完招呼後,我就離開了,不想打擾他們的漫步。
第二天,佟佳就把斯琦帶回家了。她今天的打扮讓我有些意外,與昨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頭上沒有妝飾,甚至沒有戴耳環;上身一件深色的t恤衫,下身一件牛仔褲。我想,她大概是不敢打扮成昨天的那樣,怕給我留下一個輕佻的、不穩重的印象。看來她還是懂得點人情世故,知道什麼場合該有什麼樣的形象;知道年輕人喜歡什麼,年老人喜歡什麼。
坐下後,我試著跟她交談。我知道她是來學中文的,擔心她聽不懂我的話,就用很慢的速度跟她說話。
“你從蒙古國來?”我問她。
“是的,我來學中文都三年了。”她回答說。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我又問。
“媽媽和姐姐。爸爸前幾年生病去世了。”
“哦,挺不幸的。媽媽和姐姐都幹什麼呢?”
“媽媽以前是老師,現在已經退休了。姐姐在一家公司做財務工作。”
我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她的中文已經很好,交流起來沒什麼問題。我還了解到,她16歲就考進了蒙古科技大學,一所蒙古的名校,20歲畢業後在國家機構工作了兩年。後來,因不太喜歡坐辦公室,就去做了兩年模特,可能也是自己比較喜歡。前幾年,自己開了一家服裝店,賺夠了學費就來中國學中文了。
我聽了她的經歷,感覺在她這個年齡來說真算是比較豐富的,應該說,是一個智力和能力都不錯的女孩。我想,她的社會經驗一定也很豐富,與她比起來,佟佳就是個純男,沒有任何人生閱歷和經驗。另外,她今天穿得比較素,顯出了她的實際年齡,大概有二十六七歲的樣子。如果這樣,她就比佟佳大。這些今後會不會成為問題呢?我心裡閃了一下這個念頭。唉,也許是我瞎操心。讓他們倆先處處吧,只要他們自己覺得好,覺得合適,我們也沒什麼可說的。如果今後她能真心對待佟佳,也未必不是佟佳的福氣。
一年後,佟佳的中文已經達到了一個比較高的水平。他參加了中國國家級中文水平考試,透過了第8級的標準。國家規定,透過6級就可以在中國參加大學本科以上的學習了,透過9級就可以做職業翻譯了。也就是說,還差一點佟佳就達到職業翻譯的水平了。我真為他感到驕傲,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達到這樣的水平,真是不一般啊! 因受到“魔鬼”的侵擾和折磨,佟佳在美國大學的兩年幾乎不能真正潛下心來讀書,我建議佟佳在中國重新讀本科。佟佳自己也有這個打算。於是,他給北京的幾所高校投了申請。不久,他就收到了幾所高校的通知書,其中一所中國的著名高校還要求他去參加入學考試;而且,不僅有筆試,還有面試。
“去考吧,要相信自己。如果你能進入這所中國頂級的學校,你在中國的努力就沒有白費。你今後也會有一個不錯的前程。”我鼓勵他說。
佟佳去了北京。為了透過數學考試,他還惡補了幾天。筆試的那天,他去了學校,看見去考試的人熙熙攘攘坐滿了好幾個教室,大概有四百多留學生參加考試,其中不少亞洲人面孔。佟佳想,大概都是日本人和韓國人吧,感覺遇到勁敵了。佟佳知道,他們很厲害,中文學得很好,也很會考試。考試有好幾個科目,除了中文外,還有中國文化,數學,等等。
幾個小時過去了,考試終於結束了。佟佳從考場走了出來,感覺還不錯。他立刻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媽,我覺得考得還可以,原來擔心的數學做得也還行吧。”他在電話裡說,“不知道最後結果怎麼樣,我等等看通知我什麼時候面試。”
“好,祝你成功!”我在電話裡說。
“媽,考試有一道題讓我們說出中國書法的四大書寫體是什麼。我答不出來。你知道嗎?”他又問 “哦,大概有楷書、草書、篆書,我恐怕也說不全。還考得挺難。”我說,“好了,考完就別想了。好好想想怎麼面試吧。”
“嗯,我還得把我的西服拿出來熨一下啦。”他最後說。
又過去了幾天,我心裡有點開始嘀咕,不知道佟佳面試得怎麼樣?正想著,佟佳來電話了。
“媽,你猜怎麼著,學校通知我不用去面試了,說筆試考得很好直接錄取了。”佟佳在電話裡激動地說。
“哇!真的嗎?”我也激動起來,“我真為你驕傲!”我在電話裡叫到。
“我好不容易熨好的西服也沒用了。”佟佳還有點遺憾地自嘲說。
後來才知道,在三、四百留學生裡他考了第一。沒想到佟佳也能考個“狀元”,儘管只是他們學校範圍的,但也已經了不起了。這是一所中國很著名的高校,很多外國留學生都很嚮往,特別是一些亞洲國家,如韓國、日本以及東南亞等國家,從這些國家來的留學生中不乏高手。佟佳能在這些競爭對手中獲勝實屬不易,畢竟他長在美國,除了會說幾句中文外,以前並沒有真正學過什麼中文。一年的時間,他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實在很驚人。
其實,佟佳的智商非常高,這一點我是清楚的,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顯現出來了。以前,我們對他抱有厚望,希望他將來能考上哈佛、mit、耶律,至少也應該是康萊爾、杜克、卡內基梅隆等美國名校。後來,可怕的“無眠症”常常襲來,弄得他疲憊不堪、焦頭爛額,只差搭上性命,哪裡還有心思讀書。在“魔鬼”的魔掌下,這孩子完全失去了一個少年該有的正常生活和情感。別說是讀書,就是正常生活下去對他來說都是無比艱難的事情。
現在,佟佳的生活又開始有了起色,又步入了正軌。“上帝啊!祈求您不要再讓他受到‘魔鬼’的侵擾吧。讓他能正常地生活下去吧!”這是我內心深處的祈求和願望,也是我痛苦的呼喊和悲鳴。
2009年的9月,佟佳拿到錄取通知書後,與斯琦一起去了北京,開始了他一生中第二次大學生涯。一年後,斯琦也考上了北京另一所高校的碩士研究生,兩人就在北京開始了他們的學生生活。三年過去了,一切視乎都是這麼順利,這麼如人所願。
子健的車已經駛入了佟佳他們公寓的小區。我的思緒也從往日的回憶中回到了現實。殘酷的現實又一次地提醒我,“魔鬼”又張牙舞爪地來了,佟佳又再一次地被打翻在地了。也許,他們從來就不曾真正離開過佟佳,只是這幾年沒那麼興風作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