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什麼事?”

白衣秀士詢問。

黑熊滿意的笑起來,接著往下說。講故事,這就是個必須要有的環節。

“你們知道吧。人,懷胎十月分娩產子。有的可能會早一點,但晚一些的極為少見。”

白衣秀士和凌虛子聽了這話,紛紛點頭,只有蘇叄不太清楚懷胎生子這方面的事。

“萬物生靈,懷胎分娩的時間各有不同。單說這人的話,普遍來說是懷胎十月。”白衣秀士道。

凌虛子接過話茬:“但也有些神聖,懷的時間會很長。比如黃帝被懷了兩年才出生,哪吒則是三年零八個月,聖人伏羲是十二年,太上老君是八十一年。”

“一般人也撐不住長時間的懷孕。”白衣秀士搖頭,“母親懷孕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腹中胎兒,呵,說的難聽些,那就是個大累贅。更別提分娩的時候,不僅痛不欲生,還危險萬分。”

“確實,難產而死的不在少數。”凌虛子點頭。

貓聽著這些話,舔飯的舌頭頓住,忍不住在腦海中搜尋自己的母親。奈何想了半天,都如鱷先鋒那般思索不著。

“問題就在這裡!去找金池的孕婦,問金池:長老,我懷的是神仙嗎。”

黑熊此話一出,收穫到了朋友們的迷惑目光,不由自主的揚起了頭,臉上笑容更加燦爛。

“據孕婦所說,她已經懷胎三十三個月。”

黑熊看著兩個朋友,和抬起頭不再吃飯的貓,眼中帶著玩味:“你們見過懷胎如此長時間的人嗎?”

白衣秀士臉上浮現出訝異。

凌虛子則微皺眉頭。

蘇叄聽了前面的鋪墊後,才反應過來懷胎三十三個月是了不得的事,但具體有多誇張,還是概念不太清晰。

“三十三個月……”

白衣秀士雙手在腹部畫圓比劃,從一個球,擴大到一個西瓜,再擴大到兩個西瓜。

“那肚子都多大啊,怕不是連路都走不了。”

他看向黑熊:“這孕婦沒找郎中看看嗎?”

“三十三個月,聽起來跟三十三重天似的。這嬰兒在肚子裡,怕不是要長大成人。”凌虛子道,“郎中醫術能有多高?許多都是蒙著來而已。”

“啪”,黑熊一拍大腿:“就是這樣!按金池所說,那夫人面容憔悴神志恍惚體態乾瘦,唯獨肚子跟氣吹的一樣鼓脹。看起來……用針扎一下就會爆裂。再加上懷胎的月份剛好是三十三,便越發覺得懷的是神仙。”

“也不見得是神仙轉世投胎吧。”白衣秀士捏著下巴,“也可能是妖孩,或者鬼魅。”

凌虛子道:“此話怎講?”

白衣秀士道:“精怪皆知,不論是妖怪還是鬼魅,起點都非常低。比起老老實實修行、積德行善,去追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行的成仙得道機會,不如想點——偏門技術。”

“究竟是不是捷徑,誰又說得準呢。”凌虛子對所謂的“偏門”有幾分鄙視。

“狼兄話說的沒錯。所謂的捷徑,很多都沒有得到證實,更像是病急亂投醫。”白衣秀士道,“其中一門,便是研究投胎的技術。當然,要投胎,就得捨棄今生,去求來世。可想要有個好來世,今生又必須得好好籌備才行。眾所周知,妖魔鬼怪們不會早有準備——陽德陰德都損透了,功德全倒扣。”

他這張嘴,紅口白牙毫不客氣,連著自己都算在其中一起罵。

黑熊倒是神色如常,一點不認為自己捱罵了。不知道他是覺得自己不是妖魔鬼怪,還是不認為自己缺德,總之是沒有撿罵的意思。還跟著附和“就是就是,他們缺大德了”。

白衣秀士這番話,有幾分“看誰對號入座”的意思:你覺得我冒犯到你了,那我就是在罵你。

凌虛子面色平靜。

蘇叄更沒想過自己被罵了,沒有半點影響它的食慾——貓其實早就吃撐了,但還是想吃——嘴饞的很。

白衣秀士道:“所以取巧的辦法,就是用一些法門,找到跟自己八字合的孕婦,再推算所懷胎兒的八字,如果都對的上的話。呵呵呵呵。就把元神撞進孕婦的肚子裡。”

“直接奪舍胎兒!”黑熊驚異。

“就是這樣。不過這只是其中一種方法而已。還有些會鑽進處女肚子裡,造成受孕的假象,然後掠奪母體的血肉、精氣神,來滋養自己,而後誕生。只不過……”

白衣秀士也賣了一個關子,拉長音讓二位朋友換換腦子。黑熊、凌虛子和蘇叄,都向他投來迫切想要知道後續的眼神。

“只不過,這樣的妖孩、鬼胎,都求速成。會急速催熟,快快降生出世,好能藏匿於人群中。今生的道行有所保留,又欺瞞天地白得了人的500年道行。那修行起來可謂是如魚得水。”

白衣秀士搖頭晃腦的給出結論,活像個教書先生。

“而且啊……”

白衣秀士雙手配合做出個撕扯的樣子:“這些東西出世的時候,如同以手裂瓜。還是從裡面破開的。”

凌虛子聽了眉頭鎖的更深。

蘇叄歪著頭,尾巴尖蹭著腦殼,怎麼也無法在腦中構建出用手扯開瓜的場景。

“哎呀!”黑熊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接著給自己斟滿酒。

“金池說話還真是圓滑。他既不能說,孕婦懷的是神聖,又怕說是妖怪嚇到孕婦。只能說:夫人懷胎三十三個月,異於常人,有喜有憂,喜的是這腹中孩兒必然不凡,憂的是夫人的身體可能撐不住了。”

黑熊轉述著當日情形。

“這不跟沒說一樣。”不怎麼通達人事的黑貓蘇叄,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誰說不是呢。這老和尚。不過也是這番話,勸走了那位夫人。金池叫她先找名醫調理身體,把把脈探一探胎兒的狀態。你說說,既不能直接看腹中胎兒,又不能把孕婦的肚子剖開。別說凡人肉眼凡胎,就是我等精怪,這雙眼也看不穿啊。”

黑熊抄起一根酥脆的竹筍,狠狠咬了一口,大口咀嚼。

等全部嚥下後,才繼續講述。

“金池跟我講這個事,是想請我幫幫忙。他懷疑其中有妖魔作祟,妖魔要害了那位夫人。”

聽了這話,白衣秀士撇撇嘴:“我們就是妖怪,哪有叫我們去管其他妖怪的道理。這事叫他找天師不就行了。再說了,他不是得道高僧嗎。”

“嗨,他這位得道高僧,還不是肉體凡胎。哪裡有半點降妖伏魔的能耐。不過金池跟我說啊:大王,你在山中多年,與人相處秋毫無犯實屬難得,若是被其他妖魔敗壞了你的名聲,豈不是平白受冤枉。”黑熊道。

“這話怎麼說的?”白衣秀士不明白了。

凌虛子給白衣秀士解釋:“周圍的人,都知道黑風山有位黑風大王。不過人無害虎心,虎無傷人意。兄長未傷過人,自然是良善之輩,人不會覺得兄長可怕。但若是有妖魔害人的事情發生,兄長就成了人們最先懷疑的物件。”

“就是這個道理!你說說,要真是咱們做的事,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讓那些凡夫俗子說了也就說了。可咱們沒做的事,不能平白叫人冤枉!”黑熊拍了一把石案,“黑風山周圍都是我的領地,容不得其他妖物放肆。”

“那兄長的意思是……”

“查查,是誰搗鬼,把他給揪出來!我黑熊的名聲,不能讓別人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