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卓文先從一切的開端說起:賽文。

“殺賽文的人,是非常熟悉公司,也非常熟悉賽文的人,瞭解賽文又瞭解公司通告安排的人,一定是公司內部的人,雖然動手的是個男人,但也可以是女人僱兇殺人。和咱們公司、生意兩個都沾邊的人就幾個:王青越、我、老凡、董臨秋和你。”

“怎麼能算上我啊,賽文死後我才開始接觸公司生意的。”我抗議道。

“哦哦,對,不能算你。”楊卓文繼續道:“咱們再說斑鳩。”

“殺賽文的可能有很多,有可能是賽文的個人恩怨,或者咱們對家想打擊咱們,但斑鳩這事說不過去,沒道理,知道斑鳩的人太少了,殺斑鳩的人還是咱們小島丟的槍。

“能接觸到槍的人都誰?王青越、我、你,白薇薇還沒出島就死了,再就是萬少那幾個人。”

我問:“這不沒幾個嫌疑人嗎,所以你懷疑誰?”

楊卓文兩根指頭捏著籤子指指自已:“我。”

“你乾的?真是你乾的?!”我震驚道:“你乾的你還在這推測半天干什麼,直接承認不就行了……等下,你現在該不會要弄死我給你替罪,所以把真相都告訴我?!”

楊卓文略帶嫌棄的盯著我:“別給自已加戲,我還沒說完呢,坐下。”

我摸索著坐回凳子上,楊卓文繼續道:“不怪那小王八蛋懷疑我,照這麼看來我的確最像嫌疑人。你知道嗎方傑,這些事我一件都沒做,我除了睡他情人噁心他之外從來沒對他動過手,咱們公司混進來個狼,找不出這隻狼咱們都得死!”

楊卓文真情流露,我暫且相信他的話,繼續分析道:“如果真不是你,那只有少爺和董臨秋和這兩個事的嫌疑人重合,但斑鳩死的時候我一直跟著少爺寸步不離,除非少爺僱人殺斑鳩,否則他沒機會親自動手。”

“不會是王青越,賽文和斑鳩對他來說都非常重要,他就算捨棄老凡那邊的生意,都不會動斑鳩和賽文。”楊卓文知道這兩人對外面園區的重要性,所以他堅信這不可能是王青越自導自演的。

剩下的那個選項我都不信,問:“你覺得董臨秋能是兇手?”

楊卓文搖頭:“很難相信,她就一個想要點地位的女人,想不出他和斑鳩能有什麼恩怨。”

一時間所有線索都被我們自已否決掉了,幾番揣測我突然靈光一閃,問道:“有沒有可能這兩件事是分開的?”

楊卓文順著這個思路繼續說道:“你是說,賽文的死和斑鳩的死,是兩撥人造成的?”

“完全有可能啊,黑色衛衣鴨舌帽,這就是個很普通的裝扮,一般有心犯案的人在選擇偽裝工具的時候,都會選擇深色的能遮蓋面容的衣服,黑衛衣黑帽子是市面上最好買到的吧?”我自顧自的說道:“既然斑鳩那麼警覺,一定是他熟知的人才能靠近他,完成近距離射殺。”

楊卓文追問道:“那你說兇手為什麼要殺賽文,又為什麼要殺斑鳩?”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們保鏢,他們得罪過誰我也不清楚啊。”

“你猜猜啊。”楊卓文催促道。

我苦思冥想一陣,推測道:“一些正常的商業競爭行為沒必要殺人,所以我猜大機率是因為手下的生意導致報復,賽文負責的是威脅控制,他抓著大量藝人的把柄,或許其中就有被逼的走投無路,毒殺報復賽文的人,那些被他抓住把柄的藝人和藝人家屬都有嫌疑,甚至藝人信任的粉絲,都有可能把賽文視作報復物件。

“斑鳩嘛,我不好說,我只接觸過他幾次。不過他既然是運送人,那些已經被拐走的女人家屬報復他也不是說不過去,但那把槍落到這種人手裡,就像你說的,很可能是我們公司混進來臥底了。”

楊卓文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我聽說你家裡面也丟過人?”

我霎時安靜下來,盯著他緩緩問道:“你懷疑我?”

“隨便問問,”楊卓文並不打算放過這個問題:“沒聽你提起過家裡的事,挺好奇的。”

“行,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我悶一口酒,講起那些閉口不談十多年的往事:

三十多年前,爸媽離開一直生活的老家,千里迢迢來到D市打拼,並在D市生下我。我們一家的日子過得不錯,正逢趕上計劃生育,她們只有我一個孩子,所以把所有的資源都傾注在我身上。

憑藉著優異的成績,爸媽帶我回老家過年的時候總是免不了炫耀一番,其中我媽有個妹妹,也就是我小姨,每次看到我媽生活好,都會在一旁擺臉色,聽到我考上好高中,在閤家團聚的年夜飯上泣不成聲。

小姨家裡又一個女兒,年級比我大,早我兩年出生,我叫她姐姐,她一直和小姨關係不好,聽說我考上高中的時候,她結婚三年沒生出孩子剛被夫家趕回來,姐姐嫌小姨哭的煩,差點把桌子掀了。

我爸媽本來想在親戚們都在的時候說這件事,讓她們長長臉,沒想到把我小姨一家子氣走了,我們初八回到D市沒多久,就聽說姐姐大過年的跑了,小姨和小姨夫怎麼也找不到她。爸媽覺得是她們把姐姐氣走的心裡過意不去,把我放家裡。她們回老家幫著一起找姐姐,我媽擔心到從山坡上踩空摔下來,小姨更是急的滿頭白髮。

前幾次報警還能聯絡上人,但是姐姐不願意回來,揚言要和家裡斷絕關係,再之後小姨和小姨夫報警想找人,但這種家長裡短的離家出走管了也是浪費警力,並且人只是跑到了外地,又不是出事了,慢慢的警方也不再管小姨一家。從那以後這個姐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坦白道:“家裡就這麼點破事,為那個表姐,我媽摔斷了腰癱瘓在床,家裡經濟一下子陷入困境,所以上大學的時候才那麼缺錢,都是拜她所賜。”

“你那姐姐還挺不懂事,還有件事,老丁你一個人弄死的?”

我搖頭:“我找了個幫手騙他開門,那人你也認識,林永。”

楊卓文跟我碰個杯不再提這件事,說起接下來的安排:“躲完這段時間,你還是去找老謝,再躲幾個月。”

“還躲!”我哀嚎道:“你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才過去,你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才回來?現在又讓我坐那破船破巴士破三輪過去,你還是人嗎!你們還有良心嗎?!”

楊卓文嘖嘖道:“你看你,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