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不太平的午飯,用鴻門宴來形容此刻的氣氛都不為過,每個人優雅的吃著自已碗裡的食物,偶爾聊幾句無關緊要的事。用餐結束後我們跟著老爺子去了會客廳,這個會客廳不是平常用的那個,這會客廳位置更靠裡,也更隱蔽。
裡面陰暗的環境密不透風,地板和牆壁上鋪滿了塑膠布,我不想進去,老爺子的保鏢在後面推了我一把,到這個地方老爺子的保鏢不再客氣,直接一個擒拿術把我和楊卓文壓到老爺子面前跪著。
我不敢掙扎,低著頭求饒,楊卓文大喊道:“你們幹什麼!”
老爺子不急不緩,道:“聽說,萬家那個三小子急性心臟病死了?”
“他自已一個人的時候死了,跟咱們沒關係!”楊卓文辯解道。
而老爺子卻不這麼認為,他等著我們開口自已承認,疑惑的問楊卓文:“我怎麼聽說,他死之前和你喝過酒?”
“是、是的喝酒!”楊卓文為自已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他喝了特別多的酒,說不定是喝死的,喝酒引發的心臟病!”
眼看老爺子眼中的寒光更勝,因楊卓文的狡辯而更加生氣,我搶話道:“老爺,是我們下的手——啊!”
話音未落,老爺子的柺杖一轉,從中抽出一柄短劍,一道細微的利刃破空聲讓在場所有人閉上嘴巴,我咬緊牙關閉緊嘴,只覺臉上一痛,面板傳來液體滑過的異常感,一條血口子從左臉劃到鼻樑,深可見骨。經過鼻腔的空氣從傷口冒出血泡泡,血液從我的鼻腔迅速流下,半張臉的血滴滴答答的順著下頜骨淌下。
“誒呦呦,歲數大了,老嘍,都沒個準頭了,”老爺子用刀劍挑起我下巴,像個慈祥的長輩一般叮囑我:“我問誰,誰說話,記住了?”
我點點頭不再說話,楊卓文被嚇了一跳,沾著血的刀刃滑過他脖頸處面板,他脖子上肉眼可見的冒出一層雞婆疙瘩,渾身觸電一般顫抖,老爺子和藹的問道:“侄兒,你說說?”
“舅舅、舅舅我氣不過啊。”楊卓文哆哆嗦嗦的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越說越激動幾次要站起來,又被按著跪在老爺子面前。
“就這麼點事,鬧成這樣?”
老爺子拿著手帕珍惜的擦拭著劍上的血跡,似乎是在聽早間新聞一樣習以為常,語氣反而有些責怪他們沉不住氣:“芝麻大點的事,非要鬧到明面上來,淨做一些損人不利已的事,一群蠢貨。”
我們兩人低著頭不敢再言語,老爺子放話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最近好好休息休息。”
兩個保鏢拖著楊卓文離開會客廳,跪在地上的人只剩我一個。臉頰上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自由落體敲擊著塑膠布,我不敢喊痛也不敢抬頭,地上的血跡已經形成一小片血窪,就在我擔心自已會不會流血而亡的時候,老爺子終於發話了。
“這就是最近那個小弟?”
老爺子沒和我說話,我也不敢多嘴,畢竟下一刀萬一劃我脖子上我就玩完了。
少爺答道:“對,跟了我十年。”
“把頭抬起來,”老爺子問道:“這件事是楊卓文策劃的,還是你教唆的?”
血液流進我嘴裡,舌頭上的鐵鏽味令人作嘔,我猜他什麼都知道,我猜他想試探我,凝神片刻答道:“少爺本是要我嚇一嚇萬文德,但是楊卓文聯絡我說,老凡這一脈的財路被萬文德斷了,他咽不下這口氣。我想我們任務差不多就和他聯手了,我、我錯了,我不該、不該圖省事,鬧成這樣是我的錯。”
“哦,”老爺子點點頭:“你倒是痛快。”
“我做事沒輕沒重,惹這麼大禍還得老爺出面,哪還敢再隱瞞。”我誠懇的低下頭,傷口痛的我齜牙咧嘴,還要裝作堅強的樣子磕頭:“您罰我吧!”
我頭腦勺上方傳來他們父子倆的笑聲,老爺子發話道:“站起來。這就對了,跟自已人不要玩那些彎彎繞繞,跟自已人玩彎彎繞就是害自已人。”
“是。”我點頭應道。
老爺子起身往外走,少爺跟在他後面,兩個保鏢也抬腿跟上,我緊跟著小跑兩步,少爺說道:“去處理一下。”
“好的。”
我與他們分開,滿臉血的樣子能輕易嚇到屋子裡的保姆,管家很快聞聲而來,帶我去雜物間處理傷口,他看著十幾厘米的傷口無奈道:“不行,傷口太深太大了,我安排你去最近的醫院縫針,你自已這樣壓著傷口。”
我捂著臉一路到醫院,醫生看了看又說這位置不好打麻藥,硬是無麻縫十幾針。從醫院出來一路被扶著上車,刺骨的疼痛以及剛吃下的消炎藥使人昏昏欲睡,管家看我臉色慘白神色萎靡的樣子,替我去問過少爺,轉告我可以先走了。
原本我就是偷偷回來的,現在更是有家不敢回,借用葉鵬飛身份證開房間躲著,每天靠點外賣過日子。我看著鏡子里長到肩膀的頭髮,用皮筋紮起來勉強裝做是故意留長的,臉上那道傷口終究留疤了,一道泛白的細線從側臉延伸到鼻樑,看起來就不像好人。
我每天關注著手機上的新聞,萬文德的死亡以意外做結束,王家名下的XX商場破產倒閉,由萬家統一收購。我猜是王老爺子以XX商場的股份與萬家達成和解,不得不說少爺果真說到做到,為了保我們讓王家虧了炙手可熱的商場,竟然沒人找我的麻煩,甚至楊卓文也平安度過這段時間。
他穿著帽兜衫,把自已的腦袋藏起來見我,還帶了兩箱啤酒進屋,毫不客氣道:“外賣點串,咱難兄難弟今晚來兩杯。”
“你沒事了?”我問道。
“我能有啥事,不就挨頓罵嗎,你這臉就這樣了?”
“就這樣了,”我認命道:“恢復的最好也就這樣了。”
“咱倆吧,這就是罪在當代功在千秋,萬文德一死,再也沒人和咱們搶S市的生意,雖然咱們有點小損失,但以後的路那可謂一帆風順。”
我笑道:“得了吧,還功在千秋,挺能給自已貼金呢。”
“來來來,喝一個,這次你去國外我親自帶你,咱們把園區整的利利索索的再回來,保準沒人再提這點小事。”
我和楊卓文碰杯,既然他又開始自由活動了,那啟動航線的事也指日可待了。
“對了,最近盯上咱們的人是誰查出來了嗎?”
那個神出鬼沒的鴨舌帽,一出手就幹掉了賽文和斑鳩,用的更是小島上丟失的槍,如果不是公司我們內部的人,就一定是個神通廣大非常有實力的人。
“有點方向了,”楊卓文手上擼串的動作沒停過:“你聽我分析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