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當夜,楊卓文用一箱金條做敲門磚,終於把萬文德釣出來,他比少爺還要惜命,他只答應在自已的地盤上與楊卓文會面,我們站在萬文德別墅門口,保安攔著我們不讓進。

保安盯著我的臉細細端詳,這兩個月他常常能見到我,不過我戴了墨鏡還用矽膠弄了個性感的下巴,他一定認不出我。

電話裡楊卓文不斷地說著好話求和,放在旁邊的拳頭卻是緊緊捏住,微笑與卑微的話語無法掩飾他眼中濃烈的殺意,我盡職盡責的端坐著身體,彷彿等待召喚的雕像。電話那頭幾番拉扯,萬文德讓自已的保鏢來帶人進去,他規定只能進去兩個人,並且要經過搜身,其餘人全部退到別墅門外。

“**簡直欺人太甚!”

楊卓文結束通話電話怒罵道。他胸口劇烈起伏,要不是今晚他們就要萬文德的命,楊卓文說不定真忍不下這口氣,我看著越來越近的保鏢臨時改變計劃:“楊哥,我不能和你一起進去了。”

“怎麼了?”楊卓文問道。

我指著逐漸靠近的保鏢說道:“那人是萬文德的貼身保鏢,叫小李的那個。我在這附近埋伏的時候又一次差點得手,這小李和我打了個平手,對我有印象,和他近距離接觸容易暴露,你換個人跟你進去。”

“你不跟我進去誰下毒?”楊卓文不悅道:“你都易容了還怕他認出你嗎!”

“楊哥你不明白,我們打架誰看臉啊,都是看一眼身形大致就能判斷有沒有交過手。”

“這麼誇張?”

“是的,下毒又不用武力,你只要悄悄地放到他杯子裡就行了,我進去反而容易引起他們警覺,更容易失敗!”

在我一本正經的忽悠下,楊卓文帶著另一個保鏢進別墅會見萬文德,我帶著車裡的其他人退到別墅外的街道上等待。

對別人來說這兩個小時或許很漫長,對我來說就像帶薪度假一樣悠閒,今夜不論楊卓文成功與否,王家和萬家一定鬧得難以收場。

楊卓文帶了八塊金磚進去,空著手出來,連同行李箱都一併留在別墅,從門口出來時把萬文德哄得高高興興,兩人面色桃紅看上去喝了不少酒,楊卓文雙手合十點頭哈腰的說著好聽話,萬文德十分享受對家的認輸求饒,親自把楊卓文送到別墅門口,當眾拍著他的臉。

哪怕是如此赤果果的羞辱,楊卓文依舊能忍,弓著腰把自已的臉伸過去讓萬文德拍,對方滿意了他還要笑著目送人回別墅,自已徒步走到對街,上車。

“方傑,如果萬文德今天晚上沒有死,死的就得是你。”

楊卓文氣急了,連平時偽善的笑容都維持不住,我直言:“放心吧,這東西剛喝下去沒有反應,45分鐘後才會出現中毒反應。最開始的中毒反應也僅僅是胸口發悶手腳發麻,逐漸呼吸困難甚至無法呼吸,中毒反應出現的一分鐘就能讓人失去意識,如果我們運氣好,萬文德身邊人僅僅以為他是醉酒而進行錯誤治療,那麼2個小時後萬文德會因為得不到正確救助而心臟驟停。

“並且它的揮發性極強,明天的這個時候,萬文德血液中80%的毒物都會揮發殆盡。”

聽著萬文德即將出現的死狀,楊卓文略微解氣,一直擰著的眉頭逐漸紓解開。

和楊卓文分開後,我貼上假鬍子,換上撿破爛的衣服蹲在萬文德家附近,遠距離觀察著別墅的動向。

我躺在山坡上聽動靜,半夜別墅內燈火通明,120急促的警報聲打破寧靜,我從兜裡掏出垃圾桶裡撿的斷帶手錶對著月亮的微光檢視時間:01:36。

這個時間,萬文德死定了。

救護車呼嘯離去,重要的人都跟著救護車一同去醫院,剩下保安和李嫂,李嫂或許是在萬文德家做工太久,早已經把萬文德當成自已的兒子,不斷地哭訴著萬文德怎麼會突然沒了。

保安看不下去,安慰道:“李嫂你別說晦氣話,這不是拉去搶救了,一定沒事的昂,咱先回屋裡等訊息吧。”

“不行,我得去醫院看看,老爺夫人從小就不關注文德少爺,他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得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李嫂匆匆忙忙回到別墅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要走,我瘸著腿蹭到李嫂附近,遞給他一個瓶子:“剛剛那車上扔下來的。”

李嫂接過這白色瓶子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裡面白色的粉末多了一份警覺,她帶上瓶子匆匆坐上車,不忘對我道謝:“謝謝了,等我回來,我攢了一些廢品給你,我有事先走了!”

看著車子逐漸遠去,我做好最後的偽裝,佝僂著離開這裡。

萬少死了,死因是心臟病引發的心臟衰竭。

但這個推斷又因為李嫂帶來的白色瓶子迎來驚天大反轉。

那瓶子裡是一種名為氰化鉀的毒物,倒推他發作的時間正好是楊卓文拜訪萬文德的時間,毫無疑問是楊卓文給萬文德下藥,毒殺萬家三少爺。

我回到少爺身邊,,他把我叫到辦公室,讓我去撿打飛的高爾夫球,我撿回來蹲在他旁邊,球還沒放下,掄圓的球杆重擊我的小腿,我吃痛跪在地上求饒道:“少爺,我錯了。”

“錯哪了?”少爺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我不該借楊卓文的手,不該讓他摻和進來。”我慌亂的解釋少爺並不想聽,他抓著我幾個月沒剪的小辮逼迫我抬起頭,道:

“借別人的手沒關係,但你借了個蠢蛋的手,明目張膽的下毒!”

“我錯了……我錯了少爺。”

此刻我能說的只有求饒,黑暗籠罩了我的眼前,心臟在胸腔狂跳不止,彷彿要衝出胸膛,而雙腳彷彿生了根無法動彈,良久,手腳開始顫抖,聲音也變得顫抖不止,強烈的恐懼支配著全身:“少爺……”

那冰涼的槍口從心臟向上遊走,貼在我脖子慢慢向上滑,最終頂在我的眉心落定。

“你怕什麼,”少爺彷彿對我的狀態很滿意,輕輕笑了一聲:“你是我的人,出了事還怕哥哥不罩著你嗎?”

“我以後、一定、不給少爺惹麻煩……”

我跌坐在地上,從沒覺得死亡與我如此相近,少爺對著鏡子整理襯衫,就像某個再平常不過的上午,面色如常的吩咐道:“今天你跟我回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