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苛刻的條件

一見面，少不了一番寒暄，聊了十多分鐘後，正廠子圖窮匕見，開始聊到了主題。

“今年邀請你們來，一是想了解一下第一分廠經營的狀況，剛才聽了王德海同志的簡單介紹，知道你們現在發展的很好，我也很欣慰啊，真的很欣慰，我很佩服你們，你們都是真的名民營企業家，白手起家，就短短的半年，銷售額都過百萬了，這很了不起，你們第一分廠，據說，總共員工不過五六個人，產品不過三四種，但是這個成績真的很了不起，你們可能也知道，咱們二廠，在職員工四十多人，一年的銷售額也沒有一百萬，而且根本不賺錢，每天都在虧損。”

正冬廠長來說到這，王德海夫妻就看了一眼趙來寶，雙方相視一笑，彼此都知道，這個謝冬來要搞事情，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是肯定是沒有好事，這位廠長，明顯是要搞事。

正冬來接著說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你看你們一年上交兩萬的費用，利潤呢，一百萬的銷售，二十多萬萬的利潤，你們叫上交兩萬，這是不是太少了，今天叫來你們，主要想和你們再討論討論這個事。”

說到此處，正廠長端起茶杯，喝起了茶，不再言語，只是偶爾用眼角的餘光掃視的眾人。

在場的眾人也大體明白了這位正廠長有何意圖。

要錢。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王德海開始說話了。

“領導，這段時間，第一分廠能夠取得一點成績，也是多虧了咱們二廠的支援，沒有領導的理解和支援，我們也做不出成績，現在我們雖然銷售上有了一丁點的成績，但是您也知道罵我們這分廠剛營業了半年，也是剛剛起步，財務方面也是很困難，我們現在還欠著外面十幾萬的貨款，我現在也是夜不能寐，每天都愁啊！

但是，領導要死有什麼需求，只要我們二廠能辦到，我們盡力辦，只要在能力範圍內，沒有不可以的！”

王德海說的比較委婉，實際上的意思就是我們剛開始，也沒錢，你看著辦吧。

都是人精，正廠長當然明白王德海這是哭窮和打太極，但是他沒有發火，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他只是不說話，拿著一份報紙，看了起來，把大家都晾了起來。

這種沉默持續了有幾分鐘，這時劉豔有些沉不住氣。

“領導，我們現在經營剛剛起步，還需要廠裡和領導您多多關照呢，您有啥要求，你也可以直接和我們說，都是一家人，咱們都不外道！”

聽到劉豔說我們都是一家人，正廠長放下了報紙，臉上露出了微笑。

“劉豔是吧？王德海的媳婦，巾幗不讓鬚眉啊，你看這話說的，就很切入主題，咱們是一家人，二廠和你們的第一分廠，咱們是一家人，你有這個覺悟就很好。”

他放下茶杯，眉毛挑了挑，臉上現在全是笑容。

“既然咱們是一家人，我也不說兩家話了，你們也知道，咱們二廠今年，哎，生產和銷售都遇到了問題，光著半年就虧損了5萬多塊，開工我們賠，不開工我們也賠錢，我是使勁了渾身解數，一點效果都都沒有，上週我在市裡開會，領導直接就批評我們，說我們經營無能。

同時領導還表揚了你們，說你們這個第一分廠，經營的就很好，是市裡的標杆，現在你們的產品不僅僅在市裡面暢銷，在咱們省內的其他城市，甚至省城都有一定知名度。

市裡的主要領導批評我說，說我們二廠守著一隻天天下金蛋的雞，卻連雞屎都吃不上熱乎的，說我們太死板了，太不會變通了！

那我回來和領導班子一起研究，研究了一天一夜，有了幾個想法，想和你們交流一下。

既然是一家人，不說客氣話了，對於二廠，你們第一分廠也應該負起責任，沒有二廠虧損 ，你們單獨盈利的道理，所以年底廠裡的債務，你們要負責，我也會想辦法，儘量減少負債，這也可以減輕你們的負擔。

第二呢，就是你們上交的利潤，百分之十，太低了，這個比例要上升到百分之二十。

第三，以後你們銷售的產品，必須要帶著二廠的產品一起銷售，這樣緊密合作，雙方都可以獲利，一舉兩得嘛。”

聽完這話，王德海夫妻已經目瞪口呆，這不就是搶劫？還是明強！

趙來寶心中倒是沒有什麼波瀾，他想到了總有一天會有人眼紅，過來搞事，但是沒想到會這麼早，這第一分廠剛盈利半年就想來殺雞吃肉了，這位領導還真是過於急躁。

關於正廠長的幾點建議，明顯是漫天要價，這是一種策略，一種試探，他等著你落地還錢，他要的越高，對方的心理期待也就越低，結果對於正廠長就越有利。

趙來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一直沒有慌張，但是對於王德海夫妻來說，他不明白這是一種談判和鬥爭的策略，他只感覺自己是被宰了，所以他非常激動。

“正廠長，我們當時和二廠是簽了合同的，一年上交幾萬塊錢，上交利潤的百分之十，我們用第一分廠的名義經營。

你今天提出這些，我們都答應了，我們就不用幹了，直接黃了得了！”

說罷，王德海很氣憤，翹起了二郎腿。

這種憤怒如果是表演，那是一種鬥爭策略，如果是真情實感，那就是落入下風和圈套。

以趙來寶對王德海的瞭解，顯然不是表演，他是真的被激怒了。

這種狀況不是趙來寶想看到的，因為他知道，無論王德海願意不願意，正廠長今天這一刀，一定得割下去，現在激烈的對抗，對第一分廠來說很有風險，但是對正廠長來說，無所謂。

於是趙來寶說話了。

“廠長叔叔，我德海爸爸有些激動你別生氣，支援二廠，是我們第一分廠的責任，我們也樂於出力，但是您的幾點建議啊，對於我們來說，還是有些困難，具體我們能出多少力，怎麼出力，還是需要咱們再商討商討！”

“乾爸，你這脾氣，你著什麼急，咱們創辦第一分廠，劉副主任一直關心的，劉副主任和咱們正廠長是多好的關係，不會難為咱們的！細節咱們慢慢談嘛，你快和正廠長道個歉，廠長大人有大量，不會記恨您的。”

這個劉副主任，是市市委辦的副主任劉敬文，這個人能量很大，五湖四海都是朋友，當時能夠掛名在二廠名下，這位劉主任也是出了力的。

趙來寶的表現讓正廠長有些驚訝。難道這個孩子是主心骨？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王德海聽到趙來寶這麼說，心裡也明白過來，剛才過於激動，落入別人的陷阱了，於是立刻換上笑容對正廠長說：“哎呀，廠長，我就是個養豬殺豬的粗人，性子急，您也別怪我！”

正廠長面色不改。

“真性情，我理解我理解，咱們都是朋友，怎麼會因為這點事生氣呢，咱們就掀過去了，談談正事，慢慢談嘛！”

劉豔這時候也開始緩解氣氛。

“是呀是呀，有什麼不能談的呢，都能談，一家人，都是為了廠子好，咱們盡力！”

“這就對了嘛，咱們一家人，同心協力把事情辦好，解決現在的困難，我剛才提的那幾點，是我們的想法，我們當然也要聽底下同志的意見呀，所以你們有什麼想法就說嘛，交流，咱們這就是交流！”

趙來寶覺得這麼打太極不行，光憑藉王德海夫妻鬥不過這種老官僚，自己還是得下場說點什麼。

“正廠長，我乾爹乾媽也都是實在人，您的需求我們一定努力配合！”

趙來寶說完後，正廠長表情有些不悅。

“你這麼點的小孩，這種大事你插嘴做什麼？你能做什麼決定？

德海，你帶孩子來玩，我覺得沒什麼，見見世面對孩子也好，但是你在家應該告訴孩子，出來玩要守規矩，不要亂說話，這樣很沒有禮貌。”

氣氛這時候已經降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