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愛是一種負擔

被自己不愛的人深愛著是一種巨大的負擔。

對於趙德柱來說，被自己不太喜歡的妻子張翠芬深深的愛著不僅僅是一種負擔，更加是一種屈辱。

在吃飯的時候，張翠芬總是在觀察著自己的丈夫趙德柱。

她看到趙德柱吃了一口大白菜，她就會主動的給他夾白菜，趙德柱這時會把碗挪開，讓張翠芬筷子上的菜掉到桌子上，然後會很生氣的說：“別給我夾菜，你筷子乾淨嗎？你還掉到桌子上，你老年痴呆啊！”

說罷還會很不耐煩的再瞪一眼自己的妻子張翠芬來表達自己的不耐煩。

一般的女性受到這種待遇早就生氣罵人了，但是張翠芬卻沒有任何生氣的的反應。而是她會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丈夫，好像剛才並不是訓斥自己，而是說著讓人心神愉悅的情話。

趙德柱根本不看她，也不想和她有什麼眼神交流，當他發現自己的妻子張翠芬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時，他也會生氣，回大聲說：“我臉上有花啊，你看我能吃飽嗎？快吃飯！吃完了快點幹活！”

當趙德柱發完脾氣，她繼續平靜的吃飯，然後過一會有機會的時候繼續給趙德柱夾菜，然後趙德柱繼續生氣，咆哮。

迴圈往復，直到吃完飯為止。

有幾次生氣的趙德柱把碗都摔了，但是張翠芬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裝看不見，依然安靜的吃飯，然後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這種模式自從我醒過來就一直持續著，我從最開始的吃驚慢慢的也適應了這種模式。

還有很多的事情。

比如張翠芬從來不會嫌棄自己的丈夫趙德柱，趙德柱吃剩下的東西她都會吃掉，但是趙德柱卻很嫌棄自己的妻子。

只要是妻子用過的水杯，不清洗乾淨他就不會使用，他也不會吃張翠芬任何的剩飯。

比如趙德柱從來不會和自己的妻子共用一條毛巾。

張翠芬特別喜歡粘著自己的丈夫，只要不是必須分開的情況，她總是圍著自己的丈夫轉，趙德柱正相反，他每時每刻都在逃離張翠芬，只要張翠芬在自己身邊久了，他就會發號施令給自己的妻子找一些活幹，好讓自己的妻子離自己遠一點。

在晚上，當趙德柱夫妻認為我睡了的時候，他們也會有一些親密的動作，有時候是趙德柱主動，有時候是張翠芬主動，在這段時間內，趙德柱的對張翠芬的厭惡和排斥就不見了，兩個人抱在一起，滾來滾去，做著人類最原始也最神聖的造人運動。

男人確實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無論他是否喜歡這個女人，都不耽誤男人和這個女人愉快的進行合作，一起完成神聖的造人運動。

即使這個男人厭惡她，也沒有什麼影響。

但是這種不影響只存在於這個造人過程中，我親眼見到了在造人儀式結束後趙德柱很粗暴的把張翠芬推了很遠，然後一個人蓋著被睡了，張翠芬想要重新進入趙德柱的被窩，卻被踹出去了，沒有辦法，張翠芬又拿了一床被自己睡下了。

我前世聽過一句話，如果一個男人不愛自己的妻子，那他大機率也不會愛自己的孩子。

如果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那他大機率會愛屋及烏，對她生的孩子也會很好。

趙德柱是如此的嫌棄張翠芬，又如何能喜歡自己的孩子呢？

招弟她們應該早就明白自己的處境，所以她們從來沒有奢求過父親的愛，同時也不會對對自己的父親表示依戀。

她們對自己的父親沒有任何期待。

她們這麼做應該不能說是錯的選擇，但是這種模式確實加深了幾個女兒和父親的情感疏離和隔閡。

女兒和妻子還是稍微有一些不同，血脈的聯絡有時候會有微妙的作用，這一點這幾個女孩子還沒有意識到。

當然我是個例外，我總是這個家的例外，從這個家庭來分析，我是這個家的未來和心裡寄託，沒有我這個家就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在思想非常傳統的趙德柱、張翠芬心裡，沒有兒子的話這個家就斷了香火，就絕戶了，這是萬萬不可接受的，我如果未來沒有出息，就是整個家族的沉淪，就是他們一生最大的失敗。

某種意義上我不是張翠芬和趙德柱的兒子，張翠芬和趙德柱愛不愛我並沒有關係，即使對我沒有一點愛，她們也會竭盡全力的照顧我和培養我，這是一種傳統的慣性。

冷漠的家庭關係導致了招弟等六個女孩不會或者說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特別是表達自己的愛。

她們的愛很笨拙，一切都在行動之中。

大姐是所有妹妹們絕對的保護神，無論哪個妹妹，遇到了危險和困難，她都會挺身而出，在爸爸媽媽訓斥其他妹妹的時候是如此，在妹妹們遇到其他危險時也是如此。

但是她從來不會說，我真的很愛你們。

大姐是個外表堅強，內心卻很脆弱的人，雖然她在我們面前總是展現出自己比較強勢的一面，但是私下裡，在沒人的地方，她也會崩潰，也會懊惱，我不止一次見過她一個人在廚房偷偷的掉眼淚。

二姐是個外表柔弱，但是內心極為認死理的人。

在受到委屈的時候，她總是看起來哆哆嗦嗦，特別害怕，但是你仔細觀察後就發現，她從來沒有說過我錯了。

事後她也不會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她是那種，你說她一百遍，甚至一千遍，她的內心都不會有任何動搖的人。

其他的幾個姐姐性格也都很有特點。

有的牆頭草，有的天馬行空，有的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們本該都快快樂樂，但是現在卻總是鬱鬱寡歡。

投胎是一門技術活。

看來我們姐弟的投胎技術，都過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