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帳內,黑袍身形扭著身子,四處摸索,

無頭軀殼濁氣繚繞,鮮血淋漓。

“哎呀,前邊一點,地上,我擦,踩到小爺了,撿起來啊,把頭撿起來啊,蠢死了。”

被凌厲劍氣颳去了臉頰血肉的透骨頭顱對著四處碰撞的殘破身軀破口大罵。

素鸞拄著寒劍,眯著細眸打量著眼前的怪異情形,饒是以其心境也不免升起波瀾漣漪。

這小崽子修的是什麼道,用的是何種手段,沒見過那個肉身之軀,掉落的頭顱還能跟自己身軀吵起來的,多少有些荒謬。

罵罵咧咧,口吐芬芳,後腦勺看人半晌,雙腕翻轉,一聲脆骨裂響,硬生生掰正了方向,周身附著的黑氣逐漸散去,黑袍身形又恢復成一位清俊懶散的少年郎模樣。

抖了抖袖袍,幾縷猩紅遊梭散盡,悄無聲息。

“解恨了?別跟我拿出那副尊長教訓弟子的凜正架勢,我不吃這套,活的久一點,老一點,就喜歡端著架勢,指點起是非對錯,扯出些酸臭裹腳布,怪惹人煩的。”

黎一掏了掏耳朵,若非大師兄那邊出了差錯,他還真不願意冒險喚出素鳶,這娘們要是真狠下性子跟自己揮刀子,一個不小心可是會被砍死的。

“你這些亂七八糟的陰毒手段,百里淵知曉嗎?”

素鸞冷笑一聲,此子不尊禮法世道,百無禁忌,隨心隨性,若是這般放任下去,以其天賦手段,日後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擾得萬界不寧。

“一知半解吧,他懷疑我在外邊還養著個師尊,鬼鬼祟祟的試探許久,也沒抓到過現形。”

黎一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

“宗門現如今如何?”

女子摩挲著劍柄,心思搖擺不定。

“天地玄黃四品,荒墟閣一座玄品小仙宗,勉強看得過去,老登半步知命距離跨出那一步怕是不遠了,大長老打熬體魄數甲子,身體倍棒,吃嘛嘛香,暗中護佑宗門那位靈陣大家有些天賦在身,步入一枝一葉一天地的心陣境界應該也只是時間問題。”

黎一盤坐在地,一一細數宗門內的修士人物。

“我勸你暫且打消了破籠出關的心思,現如今你剛剛魂塑肉身,偷天竊地之舉,若不是有這座玲瓏帳和燻兒她們這群凡俗鬼物替你遮掩天機,你早就被天地道主察覺知曉,不劈你個外酥裡嫩,透亮香脆都對不起他們蹲坑吃屎的德行。”

看著目光四處打量,尋覓靈蘊缺口的女子,黎一扯了扯嘴角,嘲諷一聲。

“你居然知曉道主的存在?”

素鸞一愣,以黎一的身份年紀,竟窺得天機,見識到了天地之外的風光。

“八歲時就見過了,雲裡霧裡,裝神弄鬼,以一副仙人撫頂授長生的架勢蠱惑人心,張嘴就要我繼承道緣,正其衣缽,好似爹看兒子一般,慈祥的很啊。”

黎一輕哼一聲,都是些泥塑神像,靠著人間神蘊裝點色彩,沒了香火供奉,不過是一些破磚爛瓦。

“這言語我愛聽。”

素鸞一笑,劍鋒入鞘,橫劍雙膝間,回身蒲團之上。

“我輩修士,何必妄自菲薄,自詡不如先人,非要追在舊人屁股身後,祈求著施捨憐憫,天地大道自悟自修,那些個高居雲端的道主天人己身瓶頸難越,又被這方天地所離棄,只能變著法子尋些徒子徒孫,為他們匯聚生氣,以竊天機。”

作為當年登天一戰的女劍仙,素鸞對那些個佔著茅坑不拉屎的老腐朽們沒有一絲好感,若非修行路途夭折,她定然會入在如得聖品三境之時,捅一捅那群老王八的腚眼。

“天地無過,自詡自由,只不過是那些一口奶水一口鮮血餵養長大的狼子們貪心無忌,本該而立自行的子孫們卻捨不得天地供養,哪怕是被攆出家門,也要從自家弟妹後輩身上擠出些鮮血奶水,以供自己享用,絲毫不顧忌越發沉臃渾濁的世間,怡然自得,欣欣竊喜。”

黎一點了點頭,還別說,這位脾氣暴躁跟積攢了三千年大姨媽一樣的大劍仙,在某方面,倒是與其很對口味。

“呦,沒瞧出來,怎麼,你想重現當年的登天之戰,所以才將我們從墳裡掘出來充當幫手?”

素鸞思索片刻,噗嗤一笑,自己好像猜到了什麼。

“你們這輩人好像很自豪那場大戰啊。”

黎一挑了挑眉,輕笑一聲,一臉不屑。

“為這萬萬世人闖出一條通天大道,難道有錯?”

見黎一神色,素鸞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算了吧,哪來這麼多仁義道理,搶就是搶,上古鑄生的八位古神擎天駐地,掌控世間雲雨風霜,四季流轉,繼而生人,人吃飽了開始祈求天蘊大道,貪心不滿,以古神挾制大道不予人間為由,登天而戰,導致倫理崩塌,秩序重構,衍生出瞭如今的道主尊聖垂天提釣,肆無忌憚。”

黎一冷眼注視,言語間盡是嘲弄。

“我們予人間大自由。”

素鸞身前寒劍震鳴,以訴不滿。

“你們予人間大囚籠,予人性大試煉,掀了鍋灶爐火,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之後的炊煙瀰漫至整個天地,現如今這麻木疆朽的世道,便是你們一手為之,天上撅著屁股吸血的老螞蝗,也是你們一手推攘上去的,自己多風流灑脫,出劍問劍多痛快,現如今的修士便有多窩囊落魄。”

黎一言語越發激怒,豁然起身,盯著素鸞滿眼猩紅。

“不破不立,有規有矩,拉完屎要記得擦屁股,光著大腚滿街亂跑,整條鬧市之上都是屎味,你們還挺驕傲,怎麼,顯得你們腚白還是你們屎味衝啊。”

這種人在我們東北,有種稱呼叫做大山炮,遇事就一個字,幹他!

“我師孃,四座道玄之境中的親傳弟子,身負熒月大道,灑落人間,就是因為止住了大道修行,看悟了道源根本,決心斷舍前路道緣,行人間路,自修本心,便被四境之人視為大逆大惡之徒,好似天上蹲坐的老王八死了娘一般,跳著腳的要殺人,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世間萬萬正途大道,什麼時候出現了攔路的山賊,自己開闢走過的路收些買路錢,也算說的過去,可是他們吸血抽筋啊,若是發現旁人未曾走至自己的路途,想要另尋他徑,這幫土匪便直接下山殺人,砍你雙腿,剁你四肢,這就是你們賦予人間的自由?”

“世間萬千修士過著獨木小徑,擁擠錯亂,為了舔一舔道主尊上的腚眼,相互廝殺撕咬,這特麼到底是在行路還是在養蠱啊,修行,哈哈哈,修什麼,口活?怎麼舔得舒服,這麼舔得爽?別鬧了,快笑死小爺了,我門口蹲著的驢子都不好這口。”

一旦這世間有了捷徑,荒涼的路途便越發寬廣,待到什麼時候人們習慣於如此,那它便成了規則,無關對錯善惡,哪怕它是一條絕路,只要不曾有人看見盡頭,它便是正途,若是有人大聲張揚,呼喚前方深淵,他便是罪人,當死。

當清濁混淆,人性僵薄之時,便與那朽木枯草無異,爛在那裡祈求一把天火,便是最大的奢望。

黎一是位山水遊客,滿心期望山景風光,如今瞧在眼裡,卻是這副落魄景象,這才是其心中最大的憎怨與不滿。

你可以在我眼前拉屎拉尿,我權當雙眼失明,不曾一見,

但是你不能端過來讓我品嚐品嚐還需要千字好評,幹稀兩參,營養搭配,誰知道你特麼吃的什麼,順不順鹹淡口,塞不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