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KTV掩藏在菜市場背後的那條巷子裡，如果不是鎮上的居民還不一定能找得到。
下午三點，陽光很足，閃爍的霓虹燈光並不是那麼顯眼。
白榆去前臺開了一個小包間，點了些飲料和小吃。
一進包間，祁安迫不及待地跑到點歌臺，沒有三分鐘，就點了滿滿一頁。
林書杪亦步亦趨地跟在白榆身後，最後和他一起在沙發一側落座。
何讓塵撐著厚重的門，讓莫辭盈先走了進去，兩人一前一後坐到沙發中間的位置。
一坐下，何讓塵就湊到她旁邊，“你要唱歌嗎？我去幫你點。”
“啊？”祁安正扯著嗓子唱著高音部分，莫辭盈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何讓塵又湊近了一點，“我說，你想聽什麼，我給你唱！”
莫辭盈偏頭看他，盯著他看了半晌，眼裡閃過一絲狡黠，“這怎麼算唱給我聽？這是唱給大家聽。”
何讓塵挑了挑眉，帶著笑意輕哼一聲，“好，我單獨唱給你聽。”
莫辭盈本來不過是想學著他的樣子開個玩笑，誰知道這人還當真了。說完這話，一整場下來，當真一首歌都沒有唱。
反倒是一向怎麼愛唱歌的白榆，唱了好幾首。
他聲音低沉清澈，伴著伴奏，從娓娓道來，到感情充沛。
包間裡，除了莫辭盈，其他人都沒有聽他唱過歌。竟也被他歌聲打動，祁安也放下手中的話筒，偏頭朝他看來。林書杪從一開始就專心地聽著他唱，柔和的燈光下，眼裡的溫柔悉數灑在他身上。
何讓塵枕著手臂，身子後倚，靠在沙發上。隔著莫辭盈的後腦勺，看了白榆一眼。
白榆像是沒有感受到周圍的注視，專注地看著螢幕。
直到唱完最後一句——
“未來多漫長再漫長還有期待，陪伴你，一直到，故事給說完。”
他忽然轉過頭，看向一旁同樣看著螢幕的莫辭盈。光影在她臉上不停變幻，她神色溫柔，嘴角微微上揚，帶著淡淡的笑意。
白榆眸光更加溫柔，歌裡是他想對她說的，也是他們曾經一起許下的諾言。雖然是以朋友的名義，但能一起度過青春最好的幾年，他已經心滿意足。
幾人一直唱到天黑，唱到七點。
祁安扯著肚子餓了，於是幾人準備起身，只等林書杪唱完這最後一首。
何讓塵輕輕撞了撞莫辭盈的肩膀，“我去上個廁所，記得等我啊。”
莫辭盈斜了他一眼，擺擺手。
林書杪一曲唱罷，何讓塵還沒有回來，幾人便坐在沙發裡一邊閒聊，一邊等他。
其實是莫辭盈先發現門外捧著蛋糕的何讓塵，直到林書杪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才慌忙起身開了包間門，順手按滅了燈光。
祁安就坐在點歌臺，順勢放出早就選好的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
“祝你前途光明！”
伴隨著歌聲，何讓塵捧著蛋糕小心翼翼地護著蠟燭，走到她面前。他眼裡映著燭光，亮晶晶的，聲音繾綣，“莫同學，生日快樂！”
白榆補充：“許個願吧！”
幾人圍著她，只有生日歌還在不斷重複地放著。
燈影重重，莫辭盈雙手交握放在胸前。
“第一個願望，外婆外公，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第二個願望，大家友誼永存。”
最後一個願望，莫辭盈閉上了眼睛，在心裡默默許下願望。
第三個願望，我喜歡的少年，永遠年少，肆意灑脫。
不大不小的葡萄味兒生日蛋糕，一人一塊，剛好分完。
幾人又轉場火鍋店，這次莫辭盈說什麼也不讓白榆請客了，祁安聽了，揚言要把她吃到肉疼。
鎮上的火鍋店只有一兩家，沒有口味好壞的區別。幾人隨便選了一家人少的，點了一大桌子菜。
祁安言，吃火鍋不喝啤酒那怎麼能盡興，又要了半打啤酒。
點得鴛鴦鍋，只有莫辭盈一個人吃的白鍋。偏偏何讓塵和白榆二人，生怕她少吃一口，不停地給她夾菜。到最後她吃到撐，仍舊還剩了好些。
席間，林書杪喝了不少，此刻已經有些醉了，安安靜靜地趴在桌上。
白榆和何讓塵沒喝，祁安一人喝了三瓶，但好在酒量好。
莫辭盈只喝了一兩口，意思了一下，也沒事兒。
走出火鍋店，已經是十點了。
白榆和林書杪在同一個小區，林書杪醉得連路都走不穩了，白榆只好揹著她。
兩人同莫辭盈三人在路口分別。
白榆揹著人剛剛走進巷子，林書杪就悠悠轉醒，在他背上動來動去，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
“白榆，你是白榆嗎？”
喝醉後的林書杪膽子更大了點，趴在他肩頭，歪著腦袋看他，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是真的誒！是真的白榆。”
“可是真的白榆怎麼會揹我呢？真的白榆……他喜歡莫辭盈……他不喜歡我，他不喜歡林書杪。”
背上的人聲音斷斷續續，白榆聽在耳裡，竟然有些心疼。像是感同身受一般，他心裡也是滿滿的酸楚。
她也不喜歡白榆，可惜，莫辭盈也不喜歡白榆。
小巷裡路燈黯淡，把人影子照得模糊。
另一邊，何讓塵和祁安一起送莫辭盈到了麵館門口，隨後又勾肩搭背地往家裡走。
莫辭盈回到房間，聞著自己身上一股火鍋味兒，趕緊拿了睡衣去洗澡。
洗漱完畢，她坐在書桌前，拆著三人的禮物。
忍不住冷哼，“說什麼晚些給我，明明就是忘了嘛！”
祁安送的是一個水晶球音樂盒，莫辭盈撥弄了機關，響起一段小星星的音樂。
音樂聽完，她又放到一旁，伸手去拆林書杪的禮物。一條粉色格子的圍巾，很柔軟。
最後，她伸手開啟藍色的禮盒，裡面躺著一本冊子。外殼上印著滿月的圖案，還未翻開，莫辭盈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她抿了抿唇，伸手翻開，隨之開啟的，還有塵封在記憶中的點點滴滴。
第一張是兩人第一張合影，是幼兒園的活動。
下面有一行小字寫著：五歲的莫辭盈和五歲的白榆，歌唱比賽第一名。
第二張是她坐在沙發上，白榆正彎著腰哄她。
同樣有一行小字：白榆沒有幫莫辭盈寫作業，所以莫辭盈生氣了。
第三張是兩人在市動物園門口的合影。
下面的小字：白榆六歲生日，和莫辭盈一塊兒去了動物園。
……
最後一張是半個月前白榆生日，兩人滿臉奶油的合影。
下面仍舊一行小字：白榆的十八歲生日，最好的禮物。
莫辭盈一連翻完整本相簿，從幼兒園到高中，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用這樣的形式再一次展現在她的眼前。心裡升起濃濃的暖意，隨著血液傳遍四肢百骸。
在她的十八歲，十八歲的白榆送給她，十八年來他記憶中的莫辭盈。
她記得半個月前，白榆生日的時候，她送了她收集的天文剪報。
他說什麼來著？哦，他說，她準備的沒有他的用心。
她當時還不信，沒想到，果然如他所說。
想到這兒，莫辭盈拿起桌上的手機，點開和白榆的對話方塊。
MO：【好吧，我承認，你的禮物更勝一籌。】
MO：【明年再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