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鈴聲一響，張建華也沒有拖堂，站在講臺上喊了一聲何讓塵，便出了教室。
何讓塵臉上有些煩躁，起身，拍了拍祁安的肩膀，“幫我在食堂帶份飯，今天沒個半小時是出不了辦公室的。”
祁安只帶著幾分同情地看了看他，點點頭，目送他跟著張建華出了教室。
經過高三二班的教室，何讓塵偏頭往教室裡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的，唯有最裡邊第一排坐著一個男生。何讓塵認得他，文科班年級第一。
也是唯一一個和莫辭盈關係較好的同學。
“走快些！”
張建華進了辦公室又回頭探出身，看著後面慢悠悠的何讓塵喊了一句。
何讓塵雖然心中有些煩悶，但在催促下也加快了步子。
不過，當他邁進辦公室的門，心中的煩悶便就煙消雲散了。
高三教學樓，每層樓梯左側只有一個辦公室，文理班的老師都在一個辦公室。
此刻，高三二班班主任的辦公桌前，站著一位女同學，不是別人，正是莫辭盈。
她低著頭，雙手垂在兩側，低眉順眼的樣子。不過，在何讓塵看來，她分明就是沒聽進去。
“開學考你的成績不是很理想啊，是不是因為上學期休學耽誤了？”
高三二班的班主任叫李靜霜，是一位年過四十的女老師，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也才像三十出頭。不似其他老師那樣嚴厲，算的上是全校最溫柔的老師了，說話和風細雨的。
莫辭盈沒說話，只輕輕點了點頭。
“家裡的事都處理好了？高三了，學業更加繁重，可不能再休學了。”
莫辭盈仍舊只是點點頭。
“咱們說說你的成績吧，語文和英語都不錯，都在一百三以上，文綜也不錯，能到二百六。”
頓了頓，李靜霜才繼續道：“這數學嘛，偏科也太嚴重了，及格都難，這樣下去可不行。”
莫辭盈一直低著頭，李靜霜見了，倒有些不好開口了，她的家庭情況，作為班主任還是很清楚的。
母親很早就去世了，父親娶了鎮上超市老闆的女兒，家裡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上學期休學就是為了家裡的事，如今若是叫她上個補習班，怕也是有些困難。
這邊頓時沉默了下來，只聽得隔著一張辦公桌，張建華的聲音，絮絮叨叨的。
“這樣吧，老師給你找一位同學，在數學這方面幫幫你，怎麼樣？”
李靜霜思考再三，“白榆怎麼樣？我記得他應該和你很熟悉吧，都是從同一所中學升上來的？你們又是同桌，讓他來幫助你再合適不過了。”
莫辭盈點點頭。
李靜霜皺了皺眉，這孩子，怎麼這麼沉默寡言，從進辦公室起，就沒說過話，只知道點頭。
“需要我幫你去和白榆說說嗎？”
“不用了，李老師，我自己去……”
莫辭盈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聲音給打斷。
“李老師，你看我怎麼樣？”
何讓塵雙手插兜，面上沒有什麼誇張的表情，就好像在討論一道簡單的數學題一樣。說罷這句話，又將視線移到莫辭盈臉上。
女生臉上一臉淡漠，沒有驚訝也沒有慌張。
不管是莫辭盈還是李靜霜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得“啪”的一聲。
張建華將手中的物理書重重地拍在桌上，表情有些不悅，“何讓塵這就是你認錯的態度？老師跟你講話呢，你聽哪邊呢！”
何讓塵聳聳肩，臉上沒有一絲悔改之意，攤了攤手，“老張，這卷子我做不做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都和參考答案沒有什麼兩樣。”
張建華氣的不行，轉念一想，雖然話說得很囂張，但又確實是這麼個理，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何同學有心了，不過，文科班和理科班數學課程上還是有些不同的，老師在本班給莫同學安排就行了，就不麻煩何同學了！”
李靜霜擺擺手，這位何同學可是理科班國寶級別的人物，是有望衝擊省狀元的人。
花溪中學雖說是鎮上唯一一所高中，因為緊鄰市區，教育資源也不算差。但自辦學以來，哪裡出現過這樣的人物。全校老師和領導，就差沒把他供起來了。
“不麻煩不麻煩，正巧，我也有需要莫同學幫助的地方呢？”
何讓塵臉上帶笑，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直到看到兩位老師臉上帶著疑惑看著自己，這才開口解釋道：“莫同學語文比我好太多了，回回考試都能上一百四，那可是將來的語文狀元啊，狀元幫助幫助我這個文盲，不是很好嗎？”
張建華聽了這話，倒是仔細思考起來，何讓塵不管是理綜還是數學都很好，英語也算過得去，只是這語文嘛，總是在一百一不上不下，差點火候。如果能提高一二十分，那這省狀元豈不是十拿九穩了。
想到這兒，張建華心中打定主意，這法子不錯。
“李老師，”張建華清了清嗓子，“我覺得何讓塵這個主意不錯，同學之間就是要相互幫助嘛，恰巧他們的短板長板互補，事半功倍不是？”
李靜霜心裡雖然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吧，這小姑娘在班上就像個透明人一樣，就唯獨和同桌的白榆熟悉一些，貿然和其他同學互助，還是外班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影響。
“李老師？”見李靜霜一直沒有答話，張建華又問了一遍，“李老師覺得怎麼樣？”
“哎，張老師，這畢竟是孩子們學習，先問問他們的意見吧。”
李靜霜說罷就轉頭看向莫辭盈，這個提議本來就是何讓塵的提出來的，那他的意見自然是不用說的了。
莫辭盈面上毫無波瀾，甚至有一絲不太明顯的煩躁，幾乎是在李靜霜看過來就立即開口，“李老師，我也沒有什麼技巧和方法，恐怕沒有辦法幫助何同學。”
“哎呦，莫同學，可不能這麼小氣，何同學的數學可是好得很呢！”張建華擰開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咂咂嘴，“同學之間互相幫助很正常嘛，況且一班二班就在同一層，方便得很嘛。”
帶著明顯傾向的話語，辦公室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李靜霜有些為難地看著莫辭盈，張老師是高三年級主任，又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說話自然要不客氣一些。據說這班主任都是因為何讓塵去當的，由此可見，學校是有多重視這準省狀元。
最後是何讓塵打破了這有些奇怪的安靜。
“莫同學，幫幫我唄，我保證當個好學生！”
莫辭盈沒有說話，又低下了頭，垂著雙眼，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何讓塵微微彎了彎腰，隔著一張辦公桌，單手撐在桌上，臉上帶笑，語氣懇切，“莫同學，那就麻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