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調查問卷

語言系的理論課程並不多，大多數時間都花費在為其他院系服務上。比如今天，維克多被派遣到科學系進行調查問卷。

“去其他院系展開調查問卷活動，是我們鍛鍊語言系經常性活動。”奧爾菲斯說，“這件事情十分簡單，拿來給你們新生練手剛剛好。”

奧爾菲斯面前有一個紙箱。“在紙箱裡的籤是你們即將要去的院系。”他說，“按學號排隊抽籤。”

學生們陸續按學號排隊，維克多的學號是25，站在他後面的是之前的同桌愛麗絲小姐。

“你好，瓦爾登先生。”愛麗絲打招呼。

“你好，德羅斯小姐。”維克多回應。

“我聽聞你的弟弟在藝術系就讀，正巧我的妹妹也是。”愛麗絲說。

“那是很巧了。”維克多說。

“她的名字是愛麗，希望瓦爾登小少爺能夠多多關照她。”愛麗絲說。

“嗯，艾格對熱愛藝術的人從不吝嗇。”維克多回答。

很快輪到維克多抽籤了，他走上去拿了一個籤，上面寫著“科學系”。

是盧卡的院系。

愛麗絲抽完籤後，抬起頭，文質彬彬地問道：“奧爾菲斯先生，你能保證此次抽籤全靠運氣嗎？”

“當然，大家在臺下看著，童叟無欺。”奧爾菲斯回答。

“可是大家都是正直風華正茂的成年人，可沒有童叟在場。”愛麗絲說。

排隊的人們不敢說出聲音，只有一個穿著潔白的男子緩緩道：“大家都想到科學系，與前途無量的人們結下緣分。”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如果暗箱操作，能夠偏愛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維克多想。

寂靜的氛圍被打破了，底下的人們竊竊私語。來到歐麗蒂絲大學的不少是家境一般但才華出眾的人，他們自然享受不到這樣的偏愛。

“德羅斯小姐你有何證據證明你口中的疑慮呢？”奧爾菲斯問。

“並無證據，只是隨口一提而已。”愛麗絲回答。

“那就很壞了，隨口一提的事情便短暫地擾亂秩序。”奧爾菲斯說，“如果沒有其他想法便可以站在一邊，給其他同學讓個位置。”

“萬分抱歉。”愛麗絲站到維克多旁邊。

“你是科學系吧……”愛麗絲說。

“嗯。”維克多點頭。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戳穿他嗎？”愛麗絲似乎很樂意將秘密告訴維克多。

維克多有些難以抑制住欣喜。

“我討厭這種不公正的行為——”愛麗絲說，“我曾經是一名記者，揭發了很多種區別對待，甚至歧視的事件。”

“出於職業素養，我當眾點明瞭這件事情。”愛麗絲繼續說，“但是，證據只是我親眼所見的推理顯然不夠。”

“親眼所見後的推理？”維克多問。

“我的動態視力和靜態視力都很好，我觀察到了有名有勢的人抽到的籤都是‘科學系’。”愛麗絲說。

“作為一名記者，我自然瞭解當下的形勢，科學系的英才們往往在交際圈內飽含讚賞。”愛麗絲說，“能與他們打好關係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目標。”

“嗯。”維克多點頭。

“我能問問你的籤是什麼嗎？”維克多問。

“藝術系。”愛麗絲回答，“這是我最不希望抽到的，它意味著很多——這個大學似乎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精明。”

維克多想，他不明白愛麗絲為何如此信任他，將這些秘密託付於他，但是接受秘密的喜悅往往讓他嘗試忽略這些問題。

至少透過她的眼睛，沒有欺騙。維克多心想。

維克多隨著“科學系調查小組”來到了科學系的大樓。盧卡遠遠地就看到了他，熱情地揮手打招呼。維克多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了他的熱情。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叫艾達·梅默斯，由我來安排你們的分組。”艾達說。

最終，維克多被分配到了05班。當他走進教室時，無數道視線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彷彿帶著無形的壓力。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裝作沒看見這些目光，開始為每個人分發調查問卷。

“真巧啊，這就是緣分～”盧卡說。

“嗯，是挺巧的。”維克多回答。

“加油，不要緊張，這只是語言系最簡單的活哦。”盧卡鼓勵道。

“謝謝。”維克多說。

他停在一個正在打瞌睡的女孩面前。她低著頭，不停地點頭，發出輕微的“嗯嗯”聲。維克多猶豫了一下，輕聲開口。

“你好……那個……”

特雷西發出輕微的鼾聲。

正當維克多不知如何是好時，旁邊有人小聲提醒。

“她叫特雷西，不用確認名字了，直接把調查問卷擺在她桌子上就好。”盧卡說。

維克多鬆了一口氣，輕聲說了句謝謝，繼續分發問卷。路過諾頓時，他正自言自語。

“聽說‘科學系’的籤很值錢，不倒賣太可惜了。”諾頓說。

“也確實，貴家少爺也不缺這些錢。”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維克多的存在。維克多默默地將調查問卷放在他面前，然後迅速走到下一個人面前。

在分發到最後一張時——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伊索·卡爾。這個名字最近總是在他睡前浮現在腦海中，那個開學起就給他送信的男人。

因為思考，維克多攥著調查問卷的手遲遲沒有鬆開。突然，他意識到伊索正平靜地看著他，意識到自已的失態，他慌忙遞給他問卷。

“我怎麼讓伊索等這麼久！”維克多想。

伊索接過調查問卷後，維克多便匆匆離開了05號教室。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以往都是他來找維克多的。

“雖然他很主動，但他和我一樣不愛說話，更喜歡在書信上交流。”維克多想。

“哦對，書信！”他從包裡翻出昨晚寫的信，沒想到今天就能交給他了。

“不過這麼直接給他太顯眼了……還是收調查問卷的時候順便給他吧。”維克多計劃著。

漫長的等待後，他開始收調查問卷。

“這次這麼直接的問題，有點超乎預料呢。”盧卡說。

“不瞭解，隨便填的。”特雷西說，“困死了，繼續睡覺——”

“不是，你還睡，你昨天晚上在幹嘛？”盧卡問。

“我可是發明了一個超有意思的東西，改天讓你刮目相看～”特雷西說。

“讓我刮目相看可難著。”盧卡說。

諾頓依舊在自言自語。

“對哪個家族更有興趣——尤利爾家族，瓦爾登家族，克雷伯格家族……不過聽說梅洛笛家族最有錢。”諾頓說，“選項裡竟然沒有，只能填第二富的尤利爾家族了。”

伊索在後排靠窗的位置望著窗外。當維克多收起他的調查問卷時，他的視線從窗外移開，從包裡拿出一封信遞給維克多。維克多難以抑制內心的喜悅，接過信封，同時將自已的信交給他。

在離開教室的路上，維克多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伊索給的信封上。

“他會寫什麼給我呢？”維克多想。

他躲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