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格外忙碌,家裡的僕從都在為葉衍的歸來設宴。

葉衍自歸來就一直住在宮裡,巡邏皇宮,忙得不可開交,奈何葉老也是思子心切,於是求來了幾天的假期。

葉老還在院子裡面練劍耍槍,夫人待在大門口翹首以盼。

不多時,一陣馬蹄聲傳來,葉衍騎著一匹白馬,停在門口,臉上洋溢著相逢的喜悅。

“爹……娘,我回來了,我在邊境特別想念您!”翻身下馬,抱住了迎接自已的母親。

“爹,你的身體還還好嗎?我娘給我寫信說,你總惦念著喝酒,喝酒太多對身體不好……”

“你小子長能耐了,幾年不見,翅膀硬了還敢訓斥我?”

“行了行了,我們進去,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好不容易回來,你們爺倆好好敘舊,別一回來和見了仇人似的。”葉夫人拉著葉衍回到府裡。

路過的侍女都向葉衍問好,步入正堂,映入眼簾的是一幅畫,大漠孤煙,長河落日,餘暉塞上的回憶馬上湧入自已的腦海,不禁想起了自已在邊塞的那段時光。

看著有些出神兒。

“奇怪,我就去塞上才有四年而已,家裡什麼時候掛過這樣一幅畫。”葉衍看看四周,陳設和自已離開時沒什麼兩樣,一切都還是那麼熟悉,除了面前這幅巨大的畫,掛在牆上……

“這是我偶然結識的朋友送給我的禮物,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幅畫意義非凡?”葉老心裡有些得意的問道,凡是軍旅之人,駐守邊塞,一定都能感受到畫上的壯闊意境。

“奇怪,我怎麼不知道您還結交這樣的文人墨客?你不是最討厭那些舞文弄墨的文人嗎?說他們空談誤國,紙上談兵。”葉衍走近,仔細的觀賞畫上的景色,以及旁邊的兩句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落款小石頭,小石頭是誰?畫工和詩句都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才能。”

“這一點和我欣賞的差不多,我也沒想到他能有如此上乘的畫工,還有才華。”葉老聽聞自已引以為傲的兒子對面前的這幅畫讚不絕口,更是增加了對楚辭的興趣。

“改天介紹介紹讓我也認識一下,如何?”葉衍說道。

“怎麼想挖人?不行,門都沒有。”

“爹,爹……幾年了,您這倔強的臭脾氣一點也沒變。”

葉夫人看著爺倆推推搡搡的,心裡也得到了一些滿足,邊塞幾年 自已相信兒子的實力,依舊會牽掛他如今一家人團聚的時間很少。

“好了,吃飯,你不是想見那位先生嗎?我也認識,改天我設宴款待那位先生就是了,邀請他來我們府上做客。”

“太好了,娘你一定提前告知我,我不想怠慢了人家。”葉衍也是有自已的小小私心 他隨蕭常安一直駐紮邊塞,幾年的時間雙方彼此瞭解了很多,算得上是摯友。

蕭常安加封親王,外加鎮國將軍,權力不是一般的大,這次回來他也有預感,京城是局面肯定會改變,還有半個月,就是三皇子的生辰,自已自然也要備禮物。

從接到聖旨回來的那天開始,自已就一直冥思苦想,不知道送什麼東西才能和別人的不一樣,但是一定比其他的人更有意義。

得來全不費工夫,進門就看到這幅畫卷。

這樣的小算盤身為老父親的葉老,怎會不知?屏退了僕從,正堂裡面剩下三個人。

“你是不是想著三皇子的生辰禮?”葉老心直口快。

“爹,真是什麼都瞞不住您?我確實有這樣的打算。”

“您感覺如何?這幅畫可不可以送給三皇子。”

“…………”

“生辰宴是大事,您就給我支支招?再說了總不能不送禮?這也是將軍府的臉面嗎?”

“送禮倒是也行,我是怕三殿下志不在此,他願不願意接受才是最重要的。”

一句話讓兩個人陷入沉思,蕭常安功高蓋主,史無前例加封七珠親王,卓越的用兵之道,以及非凡的政治才能確實不可能只願意待在邊塞。

只是目前,陛下早已經立了太子,儲君之位早就確定了,蕭常安和太子……

氣氛陷入了沉默,葉老依舊獨自喝酒,一杯一杯,心裡也是愁容滿面,蕭常安和太子之間的矛盾,早晚會爆發,到時候一定又是一場大亂。

“別喝了,你都喝了三壇,衍兒,你嚐嚐,這酒是和那位畫的一同送給你父親。”葉夫人連忙打圓場,給葉老倒酒。

自那日之後,書局的生意完全不用擔心,《聊齋》下半冊發行,生意一片大好,商會也多多少少撈到了許多油水。

祁王回到都城,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楚辭則是一直待在城外的酒莊釀酒,一切都在按照自已預想的進行。

楚辭也逐漸完善了釀酒的工藝,創新了很多流程,一直待在酒莊潛心研究,故人歸酒莊的名聲也逐漸揚名。

楚辭確實想過將酒莊的生意做的和明尚書局一樣大,只是沒想到那麼快,而且需求特別大,自已一個人待在偌大的酒莊,從早上忙到晚,結果越欠越多。

大街上熱鬧非凡,楚辭吃飽喝足之後,手裡提著幾罈好酒。

“周叔,我在這裡。”楚辭站在臺階上,努力揮手。

酒莊需要些人手,正巧聽周叔說可以去牙行,於是,兩個人一拍即合前往牙行。

兩個人來到西北角的大街,明顯已經有些荒涼,好像是荒廢的一條街 ,街上有些地方已經長滿了野草,木欄杆圍成一個範圍,像是商品一樣。

有些人破爛不堪,頭髮卷在一起,身材瘦弱,身上只有單薄的衣衫。女子坐在地上哭哭啼啼,雙手被綁在旁邊,甚至孩童。

大戶人家一夜抄家,淪落為奴,又或者家庭變故……

周叔路上和楚辭說了很多,最後來到了一處破落的宅院,推開門一股陳年灰塵味,撲面而來。

窗戶已經破了,滿是灰塵,房屋塌了一半,真是比陋室還陋室。

開啟門,裡面有大大小小几十人,男女老少都有。

臉上還是比較乾淨,大戶人家確實不一樣,身上全部換成粗麻衣服,依然蓋不住他們的氣勢,瘦弱的婦女抱著孩子躲在角落,蹣跚的老人蹲在旁邊,年輕的壯年坐在前面,只不過時隔多日,這些人已面黃肌瘦。

身子骨恐怕比普通的奴隸還弱,若是旁人未必能看得上他們。

楚辭猛然有些辛酸,沈言一直追隨當今陛下,一輩子起起落落,大小浮沉。卻因自已直諫反對三皇子蕭常安的封號,落得一個全家發配,大小百十號人,如今只剩下面前的三十個人,老弱病殘,走不動的留下來了。

“就他們了”楚辭說道,能幫一個算一個吧!沈言對陛下忠誠不二,最後落的什麼地步。

旁邊的僱主高興的不像話,周叔也不好說什麼 ,於是就直接拿錢。

其實這樣的結果也挺好的,牙行的人高興的不像話 ,好像賺了大錢一樣。

一共有三十餘人,楚辭拿了官印奴契,用幾輛拉酒的馬車,全部將人拉到酒莊。

楚辭並沒有回去,而是送到城門口。

一旁的店小二唉聲嘆氣 ,同樣的價錢明明可以買更好的奴契,怎麼偏偏看上老弱病殘的一群人。

楚辭知道自已其實虧了,而且虧大了,自已也不是聖人,做不到全部為了別人。

於是為了減少損失,楚辭留下兩個人,明尚書局再安排幾個人,這樣就剩下二十餘人。

“她們兩個,以後就在酒館打雜,兩男兩女,但是不許欺負她們,安排好住處,不許苛待她們工錢,還有帶她們去裁兩身得體的衣服。”

“不是,掌櫃,我……”店小二滿臉嫌棄,不喜歡看到她們。

“不許推辭,快去,罰扣你半月工錢。”

“掌櫃,你到底看上她們哪點了?長得也不漂亮呀!”

楚辭抬手準備一巴掌。

“你腦子裡面整天裝了什麼東西?就憑他們姓沈。”

“姓沈的多了去了。”

“閉嘴,快去。”生氣的踹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