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般膽小如鼠?”阿滿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眼神中滿是挑釁。
“誰說我膽小!”顧行遠猛地回頭,雙眼圓睜,死死瞪向阿滿,手指下意識地緊緊攥著衣袖,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聲音雖竭力透著倔強,可那微微顫抖的尾音,卻還是暴露了內心深處的猶豫與不安。
王柱子見狀,不懷好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中滿是嘲笑:“要不你就打道回府吧,咱倆進去就行。等找到了寶貝,可沒你的份兒。”
顧行遠抿緊嘴唇,眼神再次掃向前方那片鬼林。林子邊緣的樹木粗壯而扭曲,猶如猙獰的怪物,張牙舞爪地伸展著枝幹。黑壓壓的枝葉層層疊疊,將陽光嚴嚴實實地阻擋在外,只偶爾有幾縷細碎的光線艱難地穿透,灑下斑駁的光影。霧氣在林間肆意瀰漫,彷彿整個林子都在吞吐著某種詭異而邪惡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行遠,怕了就痛痛快快說出來,沒啥丟人的。”阿滿故意將聲音拖得長長的,那刺耳的語調在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顧行遠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強忍著心中如潮水般翻湧的不安,大聲說道:“誰說我怕了?走就走,進去又何妨!”
言罷,他們三人懷著忐忑的心情,一前一後,緩緩踏入了那片令人聞風喪膽的“鬼林禁地”。
密林深處,光線愈發昏暗,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緩緩拉上了黑色的帷幕。腳下的土地潮溼而泥濘,每踏出一步,都發出“咕唧咕唧”的聲響,好似大地在痛苦地呻吟。周圍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那味道如同無數腐爛的屍體混合在一起,燻得人幾欲作嘔。越往深處走,氣溫愈發寒冷,絲絲寒意如針般穿透衣物,刺入骨髓,顧行遠忍不住緊緊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這林子,怎麼這般冷……”王柱子牙齒打著寒顫,雙手不停地搓著手臂,小聲嘟囔著,聲音中透著掩飾不住的恐懼。
“許是有山泉吧,溼氣重。”阿滿強裝鎮定地安慰道,可他那眼神卻不受控制地四下游移,慌亂的眼神早已暴露了他內心的惶恐。
“別出聲,都小心點。”顧行遠壓低聲音,語氣嚴肅地提醒著,目光警惕地在四周掃視,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動靜。
林子裡的樹木盤根錯節,縱橫交錯的枝幹與藤蔓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使得前行的道路變得異常艱難。枯藤從頭頂垂下,猶如一條條等待獵物的絞索,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偶爾,還會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那聲音在寂靜的樹林中迴盪,彷彿有什麼東西正隱藏在黑暗中窺視著他們。
“是不是有東西?”王柱子猛地停下腳步,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緊張地抓住顧行遠的胳膊,手指幾乎嵌進了他的肉裡。
“什麼東西?”阿滿也被嚇得站住了腳,聲音低得如同蚊蚋,幾乎難以聽見。
顧行遠頓時屏住呼吸,耳朵如靈敏的雷達般捕捉著周圍的動靜。一陣微弱的沙沙聲傳來,那聲音不像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作響,更像是有某種生物在草叢中緩緩爬行。他握緊了拳頭,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彷彿要衝破胸膛。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一片寂靜,空無一物。
“別自已嚇自已,興許是小動物罷了。”顧行遠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可那微微顫抖的語調還是出賣了他,此時他的心跳已然如鼓點般急促。
三人小心翼翼地穿過一片荊棘叢,荊棘劃破了他們的衣服,刺痛了他們的面板,但此刻的他們早已無暇顧及。終於,眼前出現了一片稍顯開闊的區域。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瞬間呆住了。一座石臺靜靜地矗立在那裡,石臺的風格古樸而神秘,看上去像是古代祭祀所用的遺蹟,透著一股莊重而詭異的氣息。
“這是什麼地方?”阿滿瞪大了眼睛,聲音不自覺地壓低,帶著一絲敬畏與恐懼。
“誰曉得,看起來像……祭壇?”王柱子的語氣中充滿了遲疑,眼神中滿是疑惑與不安。
顧行遠的目光緊緊盯著石臺中央,那裡嵌著一塊破損的鏡片。鏡片表面泛著暗紅色的光芒,那光芒猶如一隻微微睜開的妖異之眼,冷冷地注視著他們,彷彿在窺探著他們的靈魂。
“你們瞧,那是何物?”阿滿興奮地指著鏡片,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快步走了過去。
“別動!”顧行遠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大聲出聲阻止。然而,阿滿的動作太快,他的手指已然觸碰到了鏡片。就在這一瞬間,石臺四周突然冒出一道淡淡的紅霧,那紅霧如鮮血般濃稠,迅速瀰漫開來。空氣中的溫度陡然下降,彷彿瞬間從人間墜入了冰窖。
“啊——!”阿滿驚恐地尖叫起來,觸電般地將手收回,臉上寫滿了驚懼與恐慌。他顫抖著手指,指著鏡片大喊:“它……它好像動了一下!”
顧行遠急忙快步上前,仔細觀察鏡片。只見鏡片的紅光正在逐漸增強,原本黯淡的鏡面中,隱隱浮現出模糊的影子,那影子扭曲而詭異,彷彿在掙扎,又像是在發出無聲的詛咒。
“別再碰它了!”顧行遠咬牙切齒地說道,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行遠,這東西說不定是稀世珍寶,能賣個大價錢呢!”阿滿依舊不死心,眼中的貪婪之火併未因恐懼而熄滅。
顧行遠眉頭緊皺,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正緊緊揪住他的心臟。他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胸口,那裡傳來一陣隱隱的刺痛感,彷彿在警告他危險的降臨。
“這東西透著古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他的語氣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
阿滿雖滿心不情願,但還是極不情願地放下了鏡片。然而,顧行遠知道,這場噩夢或許才剛剛開始。當三人準備返回村子時,周圍的霧氣像是得到了某種指令,突然變得更加濃重,如同厚重的棉絮,將他們緊緊包裹,模糊了他們的視線,讓他們幾乎辨不清方向。
“怎麼會這樣?我們來的時候可沒這麼大的霧啊!”王柱子驚恐地四下張望,聲音中帶著哭腔。
顧行遠心中一緊,急忙拉著他們加快腳步。就在這時,林子裡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哭聲。那聲音像是嬰兒的啼哭,卻又夾雜著刺耳的迴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在耳邊迴盪,讓人毛骨悚然。
“跑!”顧行遠聲嘶力竭地大喊一聲,緊緊拉著王柱子和阿滿,拼了命地往村外跑去。
哭聲越來越近,彷彿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迅速向他們逼近。顧行遠忍不住回頭一看,只見霧氣中隱約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影子身形扭曲,正朝著他們伸出長長的手臂,彷彿要將他們拖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終於,在一番拼命的奔逃後,他們成功衝出了鬼林。陽光如救星般灑在他們臉上的那一刻,三人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彷彿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剛剛……那究竟是啥?”阿滿的聲音顫抖得厲害,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恐懼。
顧行遠沒有回答,他的腦海裡不斷迴盪著那詭異的嬰兒哭聲和鏡片上令人膽寒的紅光。他隱隱覺得,他們無意間帶回了某種不該帶回的東西,而一場巨大的災難,或許正悄然降臨在這個寧靜的村子。
回到村子後,顧行遠懷著忐忑的心情,將在鬼林裡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爺爺。爺爺聽完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圓睜,大聲怒吼道:“你們究竟撿了什麼東西回來?你們這是想把全村人都拖入萬劫不復之地嗎!”
“爺爺,那鏡片……”顧行遠剛想開口解釋,卻被爺爺憤怒地打斷。
“那東西絕對不能留在村裡!趕緊扔掉,最好丟回鬼林裡去!”爺爺的話語中透著從未有過的嚴厲與決絕,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顧行遠點了點頭,可他心裡清楚,阿滿是不會輕易聽進去的。果然,當他試圖勸說阿滿將鏡片丟掉時,阿滿像護食的野獸般死死護著鏡片,眼神中充滿了敵意,大聲吼道:“行遠,你少在這兒裝好人!這可是寶貝,誰扔誰就是大傻子!”
顧行遠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村子恐怕再無寧日。
第二天晚上,詭異的異變如暴風雨般席捲了整個村子。劉大叔家一向溫順的牛,在半夜突然發狂,它雙眼通紅,發出陣陣低沉的嘶吼,如瘋了一般用力撞擊著牛棚,那瘋狂的勁頭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撞碎。第二天清晨,有人在村口發現了它的屍體,死狀極為可怖,牛的眼睛裡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彷彿被某種邪惡的力量侵蝕。
緊接著,村裡開始瀰漫起一種詭異的氛圍。不少人在夜裡聽到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像是某種低沉的呢喃,又像是幽怨的嘆息,在寂靜的夜裡迴盪。可當人們仔細尋找聲音的來源時,卻什麼都找不到,彷彿那聲音只是來自於人們內心深處的恐懼。
顧行遠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恐懼,彷彿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注視著他。他匆忙在爺爺的抽屜裡翻找,終於找到了一張黃符。他小心翼翼地將黃符貼在窗戶上,心中默默祈禱著這張黃符能驅散那未知的恐懼。然而,當他半夜從噩夢中驚醒時,卻驚恐地看到窗戶上的黃符正在緩緩燃燒,火焰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不多時便化作了一堆灰燼。
“出事了。”顧行遠臉色慘白,低聲喃喃自語,一種不祥的預感如烏雲般籠罩在他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