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再過多糾纏,陸延識抱著暈過去的許願大步流星地離開。

包廂裡,空氣彷佛被抽乾,讓活人有種沉重的窒息感。

陳逆在原地站了很久。

房間裡沒開燈,但窗外的城市夜景璀璨頹靡,生生照進來一地孤寂。

顯得他形單影隻,落寞又頹廢。

從許願一聲不吭地拋棄他後,他就已經是個廢人了。

“逆爺。”

江瑾從隔壁包廂緩緩走來,她早已褪去年少時的青澀,滿身風情萬種。

她權當沒看見剛才那一幕,伸出雙手,像一棵嫵媚的牡丹花,攀附上陳逆後背。

故作嬌俏地說:

“逆爺,還有我陪著你呢,咱們去喝酒吧。”

“滾開。”

陳逆全身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話語淡漠得沒有一絲情緒。

環抱他的江瑾僵硬一瞬,冷意從腳底傳遍全身,隨後,她不甘心地撒開手,臉色難堪地轉身離開。

窗外菸花已盡,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嗆人的味道。

陳逆低頭嗅聞幾下,還覺得不夠,於是手中點燃一根菸,火星明滅間,他得到一絲救贖。

陳逆微眯起眼,一口接一口地吞吐煙霧。

停滯的時間裡,能發現他在目光貪戀地看地上隨意擺放的一雙綠色高跟鞋。

那是許願落下的。

對於她的一切,他如此痴迷,又壓抑日久。

刻骨的想念在指尖不曾熄滅,他自言自語道:

“阿願,煙花好看嗎?”

“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

許願一晚上喝的酒實在太多,導致她直接昏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期間,陸延識不放心地來看過好幾次,她都沒有醒的跡象。

這不,許願剛醒,房門就傳來了響動。

門把手被緩緩擰開。

陸延識腳步很輕地走進了房間,見床上的許願還在酣睡,他伸手理了理她睡亂的頭髮。

許願假裝閉著眼,所以看不到陸延識此刻的樣子。

他穿著一身咖色家居服,平時刻意打理的髮型變成了乖乖的順毛。

看起來溫柔又乖順,完全喪失了當年的毒舌屬性。

幫許願耐心理完頭髮後,陸延識很久都沒有動靜。

房間裡重新恢復安靜,像是他一個大活人不存在一樣。

躺著的許願心裡越來越焦灼,她不敢動,也不想在清醒的狀態下,睜眼面對他。

就在她心裡越來越沒底時,猝不及防,一個溫熱的吻落在了她額頭。

陸延識俯身下來,聲音寵溺無比,輕聲說道:

“許小豬,我先去忙,待會再來看你。”

不久後,陸延識終於離開,房門被從外面輕合上。

門關上的下一秒,許願猛地睜開眼,不斷深呼吸。

她伸手一把捂住額頭。

呆滯地說:

“媽的,陸延識佔便宜占上癮了吧!”

“不行,我得趕緊跑。”

急急忙忙下床,為了節約時間,許願隨手撈起昨天穿的那件黃色禮服,穿著拖鞋,探頭探腦出了門。

出門後,她才發現自已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座三層的中式風獨棟別墅。

許願對這裡很陌生,以前應該沒來過。

也對,陸家家底殷實,三代全是從商從政的人才,有個人私產很常見。

她躲在拐角,再三確認沒其他人的聲音後,沿著樓梯,躡手躡腳往下走。

溜走的同時,許願還抽空欣賞了一下這座價值不菲的豪宅。

中式建築風格結合現代化審美,莊重又優雅,大氣又細膩,處處就是講究。

不得不說,陸延識的審美還可以。

等一步步安全走到一樓玄關處時,許願突然看到,有兩個保姆阿姨從外面幾米遠處走來,快要進門。

在被發現的前一刻,許願身形靈巧地閃進玄關口一側的樓梯。

樓梯很窄,像是一道位置隱蔽的暗門。

許願猜測,這裡應該會通向地下一層休息室,說不定還有後門可以走。

阿姨的聲音這時近在咫尺。

許願心一橫,不管了,先躲進去再說!

於是,她雙手拎起裙襬,一口氣跑下樓梯。

等再剎住腳的時候,她一個人狼狽不堪的,和六個男人面面相覷。

確切地來說,是六個有點眼熟的男人。

許願覺得她需要急救。

在許願出現之前,顯然這是一場十分鬆弛的私人會面。

公子哥們卸下了平日裡家教森嚴西裝革履的偽裝,穿的都是休閒私服,潮的不行。

氣場上多了些玩興和頹唐。

有兩個人手裡拿著手柄,應該是在輪流打遊戲。

其餘的人,要麼觀戰,要麼抽菸喝酒玩牌,要麼把玩收藏品。

許願盲猜,這麼好的聚會氛圍,多少還會有幾個女生被邀請。

這些混賬少爺有多會玩兒,許願再清楚不過。

這不,在許願不知道怎麼開口時,有幾個結伴去衛生間的女生一起回來了。

她們有說有笑,看見許願的瞬間,又突然降低音量,加入到了面面相覷的行列。

“願願,你怎麼下來了?”

陸延識的聲音在她身後適時響起。

許願內心徹底崩塌,她費了半天勁,結果在最後這個節骨眼上功虧一簣。

她要不當場暈過去算了……

“窩草!你是許願??”

這時,沙發上握著遊戲手柄的江陽一個鯉魚打挺,不可思議地說:

“一年級的時候,就是你打掉了我的門牙?!”

另一個玩牌的慕容易語氣顫抖地接一句:

“是的,就是她為了給陸狗逼搶足球,追著我們滿操場打。”

郭子墨:“對對對,我也記起來了!”

蔣居:“日,是你啊,姑奶奶!”

幾個公子哥群情激憤,竟然是為了昔日共同的童年陰影。

最後,所有人同時看向許願和陸延識,異口同聲地問道:

“所以你倆……這是什麼情況?”

……許願沒暈成。

許願在尷尬,陸延識在暗爽。

他把她拉到一個單人沙發上坐好,像模像樣地檢查一遍她青紫的膝蓋。

打算要上手揉時,許願一把打掉他的手。

然後,她一邊衝眾人假笑,一邊起身,往剛才偶然瞄到的後門位置走。

順便敷衍地解釋道:

“我和陸延識就是好朋友,和你們一樣。”

“我還有事先走了,各位拜拜!”

話剛說完,後門門外傳來一聲輕響。

這時,許願正打算從裡面拉門,結果門突然從外面被拉開,一個不注意,她沒站穩,被慣性帶了出去。

下一秒,她結結實實撞上了一個身體。

一個久違的熟悉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