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願望著背對自已的周應巡,有些茫然地叫了一聲:“周應巡?”

周應巡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濁氣,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能完全平靜下來,尤其是在轉回來後,一眼就能看到陳願顴骨上的淤青,太刺眼了。

鬼氣愈發躁亂地在身體裡竄動。

上次去臨山寺留下的傷還沒有徹底恢復,不由得被牽動,周應巡能察覺到被衣服遮蓋的某些地方,身體組織又在潰爛。

這讓他本就不平靜的心情更加糟糕。

“願願,你辭職吧。”他說。

話題這麼跳躍的嗎,陳願震驚,而且他不懂:“為什麼?”

“你受傷了。”

陳願哭笑不得:“這點小傷用不了幾天就好了,怎麼就用得著辭職了?又不是骨折,還得休養。”

周應巡:“不止是休養。你不應該再繼續待在那個公司,那裡太危險了!”

“有什麼危險的?”陳願莫名。

“不危險嗎?你今天就受了傷。”白淨端正的臉上突兀地出現一團淤青,礙眼極了。

“可這是意外啊。”

“意外有一次就能有兩次,這次是誰的前男友,下次呢,如果還有意外怎麼辦?如果你再受傷了怎麼辦?”

只是想想那個可能,周應巡就控制不住地生出些許戾氣。

必須把人放在自已眼皮子底下,只有這樣才是最安全的。

“沒有那麼多意外的,我都工作快半年了,才有這麼一次。而且這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我保證,下次再有類似的情況,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躲開,用光速!”陳願舉起三根手指發誓,還在最後開了個玩笑。

往常周應巡絕對會配合地笑起來,但這次沒有。

“不,你應該離那裡遠遠的。”

怎麼就說不聽呢。

陳願想大聲反駁,但看到他眉間深深的刻痕,心就又軟了下來。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它不可控,我就算辭職了又怎樣?人生這麼長,總還是會有意外發生的,難道每次我都要辭職嗎?”

“你在我身邊,我就可以保護你。”周應巡立刻說道。

“我也可以保護我自已。”

陳願是有自保能力的,他有著豐富的打架經驗,能打也能躲,這次純純就是沒有防備,下次,下次絕對不會了。

顯然,周應巡不是那麼好說服的。

他執拗地說:“你辭職。”

陳願試圖從各個方面和他講道理,說得嘴皮子都幹了,也沒用,陳願也有點惱了,撂下一句話:“我不會辭職的!說什麼都不可能!”

他自已不想幹了辭職可以,但不能是這種莫名其妙地辭職,理由都站不住腳。

見周應巡還想再說什麼,陳願直接起身:“我現在不想再聽你說話。”

氣勢洶洶跑去臥室,“砰”地甩上門。

要跟上去,結果差點被拍扁鼻子的周應巡:“......”

他眉宇間浮現著些許鬱氣,對緊閉的房門說:“你在房間裡,再好好想想。”

靜——

周應巡又站了會兒,沒等到回應,便回到沙發上坐著,努力平息體內的鬼氣。

一直到十點鐘,周應巡要回臥室,結果發現房門鎖了。

“......”

莫名其妙地,兩個人開始了冷戰。

清晨,陳願起床洗漱好,徑直朝著玄關去,看都不看一眼周應巡和一桌子香味撲鼻的早餐。

不僅不吃早餐,也不需要周應巡送,他坐地鐵去。

周應巡沒動,有些惱怒,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倔,一晚上竟然都沒有改變主意,那個公司到底有什麼好,不僅有傻逼老闆,甚至還鬧鬼,上次如果不是因為有他,陳願不是被附身就是被吞吃掉。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一瞬,都透著一股自已沒錯的倔勁兒。

電梯門緩緩合上。

周應巡走到陽臺,朝下望去,很快就看到陳願的身影出現,他走了幾步,突然一停,幾秒後才重新邁開步子。

一直看著他身影消失,周應巡坐在餐桌前,滿桌的美味,還散發著騰騰熱氣,他漠然地揮手,濃郁鬼氣蔓延,全都化為了灰燼。

愛吃的人不在,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陳願步行到地鐵站,正是上班早高峰,門開的剎那所有人蜂擁而上,陳願完全是被“湧”進去的,有那一瞬間,他懷疑自已騰空了。

好不容易找到角落站好,陳願慶幸自已把鞋帶繫緊了。

否則還得麻煩周應巡給自已送鞋......

發覺自已想到了周應巡,陳願搖搖頭,試圖把人從腦袋裡晃出去。

下地鐵依舊是被“湧”出來的。

在路邊小攤買了杯豆漿和手抓餅填肚子,豆漿渣有點多,喝著剌嗓子,沒有周應巡做的細膩,他打完之後還會過濾一遍。

怎麼又想起周應巡了!

不許再想了,這事沒得商量,必須讓他知道到底誰才是一家之主。

話雖這麼說,陳願沉重的腳步已經很說明問題了,他心情一點都不輕鬆,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

蕭嘉嘉倪曉桐秦何都已經到了,陳願和他們打了聲招呼。

“傷怎麼樣,好些了嗎?”看見他來,倪曉桐立即問道,把手邊放著的袋子遞給陳願,“這是一些消腫止痛藥膏,我諮詢了醫生,說很管用。”

陳願也沒客氣,接了過來:“謝謝,好多了。”

蕭嘉嘉一椅子划過來,關心地問:“曉桐姐,你那個前男友是怎麼回事啊?你不是不婚主義嗎,怎麼還有前男友。”

“不婚主義又不是不戀主義。”倪曉桐攤手,“你知道的,有時候無聊了就想玩玩男人的嘛。”

蕭嘉嘉贊同點頭。

“但是呢,他想和我更進一步,這不可能,交往前我就和他說了我是不婚主義,談戀愛可以,結婚不可能,我才不要邁進婚姻的墳墓呢。然後他就想了個點子,試圖用和別的女人曖昧讓我吃醋的方式逼婚,既然如此,那就分手嘍。”

結果沒想到,這賤人是個玩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