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眉滿腹心事地離開了。

這麼晚了,肯定不能讓她自已回去,她又不願意再勞累兩個孩子,最後是找了個代駕。

“我媽今晚可能會失眠。”陳願突然感嘆地說。

周應巡看向他,似漩渦般的深沉目光逡巡他的臉龐,開口依然平靜溫和,帶著淡淡的疑惑:“嗯?”

陳願想起來就覺得好笑:“我媽見我什麼都不幹,擔心將來你受不了我,我倆會散夥。”

他解釋是解釋了,奈何他媽明顯是不信的。

“散夥”兩個字觸碰到周應巡敏感的神經,下頜瞬間咬緊,喃喃反駁道:“不會的。”

陳願拉著周應巡從門口回去,周應巡的手掌寬厚有力,但溫度較常人要低一些,不止手掌,整個人都是。

要說體寒吧,也不是,除了體溫低一些,其他什麼毛病都沒有,最後只能歸結於體質如此。

陳願把手握緊了些,想把自已的體溫傳給周應巡。

“嗯?你說什麼?”

陳願一邊詢問一邊回頭,周應巡卻沒有回答他。

這一晚,周應巡做的格外狠。

還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溫柔嗎?喜歡溫柔的嗎?我不溫柔了你就不喜歡我了嗎......不許,你是我的,必須喜歡我!”

放狠話似的,陳願透過朦朧的月光,卻看到了周應巡那雙淡漠的眼睛裡閃爍著類似不安的情緒。

結束後,陳願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連抬起手指都費勁,他咕湧咕湧,八爪魚一樣扒在周應巡身上,只不過因為身體實在沒力,看起來像是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章魚寶寶,在笨拙地學走路。

眼皮沉重地閉合著,陳願臉頰貼著周應巡微涼的臉頰面板,親親蹭了蹭,又費勁吧啦地親了下他。

然後,腦袋一歪,放在周應巡的肩膀上,立即沉沉地睡了過去。

完全就是撐著一口氣做完這一系列動作的。

他還記得看到的周應巡眼中的不安。

周應巡怔愣片刻,眼睫低垂。

陳願以前是很瘦的,伸手摸會摸到硌手的骨頭,現在兩頰則是長了些肉,軟乎乎的,像棉花糖一樣。

他今天有些失控,心中正在懊惱,思索著明天是跪搓衣板還是跪榴蓮才能消除願願的氣......

陳願不是什麼野心勃勃的人,沒有建立商業帝國的夢,但他對待工作很認真,如非必要不請假,因為請假會扣錢。

而他做的那麼狠,完全違背了“溫柔”兩個字,願願會不會發覺他都是裝的......周應巡滿心惶恐。

就在這時,陳願貼了貼他。

瞬間,周應巡的心軟成一灘水。

他將陳願抱到身上,在陳願昏睡過去的時刻,他再也不用掩飾自已眼中的痴迷,他啄吻著陳願的臉頰眼睛鼻子嘴巴,最後含住肉感十足的耳垂吮吸片刻,喟嘆道:

“願願,老公好愛你的,所以你千萬不能離開我,知道嗎?”

“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已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你乖。”

——

“唔......”

陳願醒過來,眼睛木木地眨了兩下,窗簾拉了大半,不會刺到他的眼睛,陽光見縫插針地從縫隙裡照進來,他盯著空氣中的光束看了一會兒,僵化的腦袋逐漸清明,昨晚的記憶一股腦湧上來。

霎時間,陳願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

周應巡是想要他的命嗎?

他都說不要了,還一個勁兒地頂。

畜生!

陳願嘴裡罵罵咧咧,一邊撐著手臂坐起來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

三秒後。

臥室內爆發出一聲略帶嘶啞的慘叫。

周應巡手一抖,敲下一串重複的字元,連刪除都顧不上,把筆電甩到一旁就衝了進去。

“怎麼了?摔倒了嗎?”

陳願用可以殺人的視線瞪他。

只可惜,昨夜剛經歷過一場激烈情事,眼角眉梢俱是流轉的波光,一點殺傷力也無。

起身的過程中被子下滑,露出他瘦削但不單薄的肩背,覆蓋著薄薄一層肌肉,鎖骨處微微陷下去兩個小窩,密密麻麻的紅痕交錯掩映,呈現出一種糜豔的美感。

周應巡喉結攢動。

罪魁禍首冒頭,陳願有了發洩的渠道,一個枕頭砸過去。

他手臂沒力,使力點又沒找好,枕頭飛到一半就有了下落的趨勢,周應巡向前跨了一大步。

好讓枕頭砸到他的臉。

周應巡剛坐到床邊,陳願就氣不過地朝著他的臉打了一下。

“啪”的一聲。

周應巡微愣,呼吸突然急促了幾分。

生氣了?

他又沒使多大的力氣,而且自已都快被他乾死了,打一巴掌出出氣都不行嗎?

陳願盯著他,周應巡要是真敢生氣,他就再給他一巴掌。

他臉頰微微鼓起來,像個蓄勢待發的河豚。

手腕忽然被輕輕托起,周應巡朝他掌心吹了吹氣,話語裡帶著心疼:“手疼不疼?”

“你還敢生氣......啊?”陳願急剎車。

眼神呆滯jpg.

你確定沒問錯人嗎?

你個被打的,問我這個打人的疼不疼,真的沒關係嗎?

“疼不疼?”

“......不疼。”陳願遲疑著回答。

周應巡笑了一下:“不疼就好。”

頓了頓,他又問道:“剛剛在叫什麼?”

陳願一拍腦門,剛剛被周應巡的騷操作震驚到了,忘了正經事,他略帶抓狂地說:“都十一半點了,我上班遲到了!”

周應巡:“寶寶,你這不叫遲到。”

“叫曠工。”

陳願:“......”

我需要你提醒嗎?!!!

不幫忙就算了,還敢幸災樂禍。

陳願氣上頭了,抬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周應巡“嘶”了一聲,流露出些許隱忍的神色,但又不像是生氣,看得陳願一頭霧水。

“是我說錯了,寶寶沒曠工。我早上替你請過假了。”

陳願鬆了一口氣,提著的心放下了。

沒曠工就行。

他氣呼呼地瞪著他:“你不早說!非得捱打才老實是吧?”

周應巡眉頭一挑,開玩笑似的說:“是啊,寶寶再打我一下吧。”

陳願充耳不聞,身殘志堅地挪去洗手間洗漱。

周應巡略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