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溫柔上位

原以為這已經是極限了，而之後見到的各種場面，告訴陳麗眉她驚訝得還是太早了。

“媽，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桌子上有果盤，陳願剝了個橘子，分一半給媽媽，剩下一半正要送進嘴裡，感覺到一股灼熱的視線，扭頭對上週應巡直勾勾的視線。

只好把剩下的一半再分一半，周應巡吃進嘴裡，那絲甜從舌尖蔓延到心尖，願願心裡有他。

陳麗眉指了指地上的塑膠袋，細聲慢語地說：“我做了香辣牛肉乾，給你們送點過來，你不是喜歡吃嗎？正好看見有賣牛肉的，新鮮著呢。”

陳願探頭去看，地上有個紅色的大塑膠袋，被桌子擋著他才沒看見。

陳麗眉解開袋結，開始從裡面源源不斷地掏東西：“牛肉乾今天下午剛做好的，還做了點牛肉絲，你嚐嚐喜不喜歡？還有，這是我種的菜，有黃瓜，韭菜，生菜小白菜，還有辣椒，我給你做成辣椒醬了，不過也不能多吃知道，上火......”

陳麗眉住的地方帶了個小院子，她就撒了些菜種，吃不完的時候還能拿去賣，賣的還不錯呢。

她拎出來一樣，陳願就接過來一樣放到桌上，很快桌子上就堆得滿滿當當，聽著媽媽喋喋不休的關心，陳願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母子倆只有彼此，相依為命的時候。

陳願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小縣城，但不普通的是，他有一個家暴的父親。

一開始陳願並不知道，是有一次，他上學走到一半發現有作業忘帶了，連忙疾跑回去拿，卻發現父親在毆打母親，往常溫和的父親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五官猙獰兇狠，母親倒在地上，嘴裡發出微弱的求饒聲。

小陳願腦子嗡鳴，尖叫著衝了進去，滿臉眼淚地捶打父親，叫喊著：“不許打我媽媽！”

結果反被打上頭的父親一腳踹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當場昏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父親在他面前哭得滿臉鼻涕淚，說自已知道錯了以後一定不會再打他們了，很愧疚的樣子，但小小的陳願只覺得害怕，有種熟悉的人突然壞掉了的感覺。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長大後，陳願知道了一句很符合很真理的話：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陳願從背後抱住陳麗眉，陳麗眉個子不高，屬於嬌小玲瓏那一類的，又因為年輕時吃過太多苦，人一直瘦瘦的，抱在懷裡感覺像是抱一片紙。

“媽你真好，我最喜歡吃你種的菜了。”

陳麗眉輕輕地笑，命運讓她受盡蹉跎，她卻並沒有變得自怨自艾：“喜歡就好。”

母子倆靜靜依偎，歲月靜好。

“......”周應巡說，“願願，你別壓著阿姨，你們坐沙發上聊。”

“哎呀，媽，我沒壓壞你吧，快起來。”

“沒有，你才多重，還是個小孩子呢。”

在母親眼裡，就算長到一百歲，也還是孩子。

陳麗眉本打算送完東西就走，陳願瞭解她，知道她肯定還沒吃晚飯，便竭力說服他留下來一起吃晚飯，陳麗眉也想跟兒子多待一會兒，便同意了。

陳願語氣中帶著自豪與驕傲：“周應巡做飯特別好吃，讓他給你露一手。”

周應巡頷首：“阿姨嚐嚐我的手藝。”

“好。”

陳麗眉沒想到，讓周應巡露一手，真的就是“周應巡”露一手，她寶貝兒子屁股黏在沙發上動都不動一下的。

等做好後，盛飯盛菜也是周應巡一手包辦，陳願只需要從客廳走到餐桌就夠了。

有一道菜是白灼大蝦，需要剝皮，周應巡飯都沒吃一口，就開始給陳願剝蝦，一連剝了十幾只，全都在陳願碗裡，陳願叫停他才停。

中途，陳願筷子掉地上了周應巡撿，陳願口渴了周應巡去倒水，陳願嘴巴沾上醬汁周應巡擦......

那無微不至的照顧，連她這個親媽看了都自愧不如。

陳麗眉恍恍惚惚。

她的性格很溫柔，也不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自小她就疼陳願，但現在和周應巡一比，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

看願願被照顧時習以為常的姿態，就知道並不是做戲，平常就是這樣的。

陳麗眉覺得自已得做點什麼。

“我想起願願大四的時候，突然有一天給我打電話，說自已有物件了，是個可溫柔、對他可好的人，那高興勁兒，隔著手機都溢位來了。”

床都不知道上過幾次了，說起這個，陳願卻是有點不好意思，耳根浮起淡淡的紅色。

周應巡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

溫柔......他當然知道陳願喜歡溫柔的人，沒人比他更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他才能從成功上位。

吃完以後，陳願懶散地一靠，當個甩手掌櫃，周應巡則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地收拾碗筷桌椅。

陳麗眉：“......”

陳麗眉心情複雜。

來之前，她是擔心的，兩個男人過日子怎麼過她想象不出來，她唯一怕的就是她家願願受委屈。

現在，她依然是擔心的。

只不過，擔心的東西顛倒了個個，她怕周應巡受委屈。

於是，趁著周應巡忙別的，陳麗眉悄悄拉著陳願走到一旁，低聲道：

“願願，你在家裡，平常幹不幹活？”

陳願想了一下，鹽罐子倒的時候他扶過一次，所以是乾的。

陳麗眉第一次懷疑自家孩子的話，就那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樣子，像是幹過活的？

她語重心長道：“願願，兩口子過日子要相互扶持，不能兩手一攤什麼都不幹，應巡幹活的時候你也去幫幫，洗個菜拿個碗什麼的，全都推給另一個人，對方也會覺得委屈和傷心的，時間長了愛侶也會變怨偶的，知道嗎？”

陳願這才明白過來他媽的意思，這是覺得他有物件就變大爺了，大呼冤枉：“我要是幹活了，他才會覺得委屈呢！他就喜歡我不幹活，我也沒辦法呀。”

不得不說，這兩句說得太像渣男說的話了。

可天地良心，陳願一句也沒摻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