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棋走出去,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許意手指摩挲著水杯突起的瓷面,

“先是趙家,後是沈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想要你的命。”

她在暗處,無所謂,只是商場上的廝殺而已。

可她這麼大的動作,是要把所有的後路斷了。

她再也回不去白家,在這幾個世家倒臺之前,她會被他們盯著撕咬,而少時的那些情分,也盡數盡了,再見面,之前權力場上的角逐與廝殺。

白梔聽著輕嗤,

“那些情分值多少錢,他們想要我的命那就儘管來好了。”

此生夙願若未能得成,便當她是殉道了。

至於白家,又算是什麼後路?

她的路,從來就只有一條,靠雙手廝殺,此刻腳下踏足之地,才是她的道!

說著,白梔偏頭看向許意,

“沈鎮南倒臺,勢必會對沈氏造成影響,不管雲深吃不吃得下,答應我,別手軟。”

他們走到這一步,不容易。

許意垂眼,她默了好一會兒,

“放心。”

她的道,亦是她的道。

唐景越早在聽到陳聿聲音的那一刻,便是想要結束通話電話,可他還是捏著手機,咬牙說了聲:“恭喜。”

陳聿唇角微勾,回了一句:“恭喜。”

而後,他結束通話了電話。

另一邊,唐景越聽著話筒裡冷冰冰的嘟嘟聲,幾乎氣到心梗。

從前他怎麼沒發現,這個陳聿這麼不要臉!

但掛掉電話的陳聿心情異常舒暢,他轉頭間,看到了站在吧檯邊上正在和白梔聊天的許意。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下身是淺藍色的闊腿褲,平底鞋,長髮柔順的垂在耳側,陽光從她身後傾瀉而來,襯的她十分溫柔。

許意,他的。

兩人說話聲音壓得很低,陳聿只以為兩人是閨蜜間在說悄悄話,便是識趣的沒有靠近。

一直等到兩人交談完畢,才抬頭看向許意,問她,

“回家嗎?”

許意愣了愣,

“回家?”

這裡不就是嗎?

陳聿的眼神逐漸變得哀怨,

“咱們兩個結婚第一天,你就要在朋友家住嗎?”

白梔聽著這句話差點沒笑出聲來,她敲了敲桌子,

“瞧瞧,人都給整成怨婦了,我這兒就不留你了,走吧?”

幹她們這一行的,壓力太大,晚上有個知心人陪睡,也不失為一種消遣的方式。

更何況,這知心人還倒貼錢呢。

許意聽著抬眼看向她,眸光平靜,

“這裡好像是我的地方吧?”

什麼時候成了她的地界了?

白梔聳了聳肩,十分厚顏無恥,

“有區別嗎?你的不就是我的?”

許意懶得搭理她,但鑑於寧皎和白梔還住在這兒,她剛和陳聿領了結婚證,繼續在這兒住著的確有些不好。

她進門收拾了幾件衣服,塞到行李箱裡,拉著出了門。

陳聿很是自覺的把箱子接了過來,帶著她出門。

許意原本以為是要上樓。

可陳聿卻是直接摁了負一層。

許意不明所以,

“去哪兒?”

陳聿偏頭,衝她一笑,

“當然是我們的家。”

這裡的房子,只不過是他為了靠她近一些臨時的住處,怎麼能這麼草率的就當做婚房了呢?

更何況,沈京宴還住在她家對面,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也嫌膈應。

許意倒是不知道陳聿心裡的彎彎繞繞,對她來說,住哪兒都一樣。

只不過今晚,她要和他睡在一起嗎?

她還不太適應啊。

可婚都結了,要玩柏拉圖,陳聿能答應嗎?

想著,許意掃了一眼陳聿。

他身材應該不錯,臉也好看,也不是不能接受。

陳聿此刻正沉浸在終於要帶著許意回到他佈置許久的婚房的喜悅之中,絲毫沒有察覺到許意的心思,他只是發現許意在盯著他看,於是笑了一下,問她,

“怎麼,終於發現我也很好看了?”

許意的目光微頓,她細細的打量了一下他的側臉,輕笑道,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不好看?”

男人一張臉輪廓分明,眉骨深邃,再往下,是一雙丹鳳眼,駝峰鼻,薄唇,五官分開是傳統意義上最好看精緻的,組合起來同樣好看精緻,不笑的時候眉眼間透著清冷,而他笑起來的時候,臉側還有一個酒窩若隱若現,仿若冬日暖陽般和煦。

網友的比喻,十分恰當。

好看極了。

陳聿被許意這句話說的耳根有些泛紅,唇角弧度漸深,卻還是嘴硬,

“可你也沒說過我好看。”

她從來都沒有誇過他。

許意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直視著前方,漫不經心道,

“因為我之前是把你當朋友啊,當然不會誇你好看。”

陳聿聽著這句話,心情有些發悶,

“早知道,就不該和你當什麼朋友。”

他現在一想到當初她和旁人在一起的日子,他就嫉妒的發瘋。

果然,人都是貪心的,想要的只會越來越多。

許意看出來他的嫉妒,但是並沒有多做解釋。

其實陳聿很好哄的。

可她就是沒把話說出口,大概,還是有點賭氣,想要捉弄他。

倘若她這麼快的就鬆口說要和他試一試,這人的尾巴豈不是要翹到天上去?

見許意不說話,陳聿透過側視鏡看了她好幾眼,卻是發現人靠著座椅睡著了。

一時間,他更氣了。

可氣歸氣,卻也不敢吵醒她,只是默默的把車子裡的溫度調高了幾攝氏度,還抽空給她蓋了一條小毯子。

黑色邁巴赫平緩的駛入別墅區,冬日落雪,可兩側的玫瑰卻是開的正盛。

知曉她最喜歡的花是玫瑰花,所以他選在了這裡所謂他們的婚房。

鷺宮別墅,別名,玫瑰山居。

車子在植滿玫瑰的院子停下,原本裝睡的許意這會兒是真睡過去了。

天色漸晚,最後一縷夕陽沒入深藍色的雲層。

陳聿看著身側女人安靜的睡顏,不知道怎的麼,就是覺得心裡格外平靜。

他坐在原地,看了她好一會兒。

而後下車,彎腰把她從副駕駛裡抱了出來。

身體忽然的騰空,讓許意一下子醒了過來。

她神色有些茫然,在看清陳聿的臉的時候,下意識的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陳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