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扶庾來到周宅時,大多數人都到了。

周家大權現在還握在老爺子手裡,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除了周嚴正,紀扶庾的叔叔周嚴守也對周家權力虎視眈眈。

姑姑周嚴薇常年在外,對這些不感興趣,是個很灑脫的人。

往年中秋家宴都是簡單的聚會,來的人只有直系幾人。

今年老爺子興致大發,要求辦得大一點,直系旁系都要來。

宴會廳裡,裝潢精美華麗,燈光璀璨,觥籌交錯。

酒水糕點一應俱全,小孩兒們待在休息區吃小蛋糕,大人則拿著酒杯,遊走於會場間,臉上帶著恰好得體的虛假笑容,與人虛與委蛇。

老爺子在樓上休息,待宴會開始才會出來。

紀扶庾踩著高跟鞋進入廳內,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不少人將目光聚集到她身上。

有疑惑,也有驚訝。

當然,也有很多人被她驚豔到。她骨相本就好看,濃妝淡抹,面容精緻,眼尾上挑 ,紅唇豔麗,禮服穿在身上更顯驚豔。

那是一種會讓人一眼看見,並且深入人心的美。

“哇,她好漂亮!”

“她就是那個找回來的真千金?”

“長得是真漂亮,可別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周圍人小聲討論,紀扶庾沒在意,徑直走上路。

“誒,獻獻,她就是你那個姐姐啊?”

“你們關係好嗎?可不可以幫我要一下聯絡方式啊?”

“她真的好美啊啊啊!”

周獻聽著旁邊幾人說話,眸光微暗,手指之間緊緊掐著掌心。

又是這樣,自從紀扶庾回來,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而自已就像一個小丑,想方設法吸引別人,展示著自已光鮮亮麗的一面,妄圖爭取不屬於自已的東西。

她臉上的假笑幾乎要掛不住,勉強的笑了一下,低垂眉眼,輕聲說:“不好意思啊,姐姐好像不太喜歡我,她不讓我發聯絡方式。”

她身旁的女孩肉眼可見的失望,撇了撇嘴,“那好吧。”

周獻眼裡閃過鄙夷,要不是為了拉攏別人,她才不要和旁系的人扯上關係。

她們怎麼配得上她。

那個女孩兒正是旁系的一個,她看著紀扶庾的身影消失在樓上,才轉身問道:“你為什麼覺得她不喜歡你?因為她太高冷了嗎?”

“怎麼會?”周獻猶豫許久,像是不好說,又像是委屈不已,“姐姐回來這麼久,都不願意在家裡住,也不怎麼願意和我來往。”

“啊,她怎麼能這樣?”女孩兒看起來難以置信,但心裡分毫未動。

他們都知道周獻是周家養女,紀扶庾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真假千金的戲碼懂得都懂。

周獻的一面之詞也當不得真。

但有些人就沒有腦子。

“也太過分了吧?”

“不會是嫉妒獻獻比她更得寵愛,才故意這麼做吧?”

眾人都知道周父周母更喜歡周獻,出席宴會什麼的都喜歡帶著她。

倒是紀扶庾,出面的次數很少很少。

“真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

周獻不動聲色的聽著,偶爾丟擲兩三句模稜兩可的話引導一下。使得不少人對紀扶庾的印象變得更差了。

她滿意的勾起唇角,那張與紀扶庾三分相似的臉上,盡是得意。

……

“扶庾,來啦?”

周老爺子年歲已高,頭髮花白,臉上皺紋遍佈,彷彿飽經風霜的乾枯樹皮。

但他依舊精神矍鑠,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臉上依稀可見曾經的風華。

紀扶庾走上前,喊了聲:“爺爺。”

房間裡沒有其他人,老爺子把他們都打發走了。

“捨得回來啦?”老爺子目光溫和慈愛。

“您這話說的,我這不是隨叫隨到嘛。”紀扶庾坐在床邊,笑著回應。

老爺子沉默不語,只是細細打量著她,抬起乾枯的手撫上紀扶庾面頰,半晌才開口,語氣悠長,有些憐惜的說:“這麼多年,你受委屈了。”

“我原以為將你接回來,嚴正他們會高興,也會認真待你。”

“沒想到,他們這般作為。”

紀扶庾沒想到他會說這些,這幾年,周家大大小小的事不斷。

當年把她接回來,老爺子表現的格外歡喜,十分喜愛她。

她那時候天真,以為父母也會這樣,歡迎她回家,可這世間有多少件事是圓滿的呢?

結果當然不盡人意。

她以為自已這些年已經能夠坦然接受了,可聽著老爺子這番話,心裡依舊有點觸動。

“搬出去了也好,我在學校附近給你買了套房子,你搬去那兒。”

“我沒告訴他們。”

“你安心住著,他們不會打擾你。”

周家這些事兒,老爺子動動手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心疼孫女,也有心敲打周父。

紀扶庾“嗯”了一聲,說:“謝謝爺爺。”

兩人在房間裡說話。

外面卻是鬧了起來。

周獻正紅著眼眶,淚水滑落,十分委屈的揪著裙襬。

她對面,站著一個女孩,梳著高馬尾,黑色裙裝,腳踩長靴,英氣十足。

“不是吧?我不就說你兩句,怎麼就哭了?”

周獻站著沉默不語,只掉眼淚。

長輩們走過來,見到這場面,不由皺眉。

“真當自已是寶貝公主?”

“掉珍珠呢?”

有人站在周獻旁邊幫腔:“周苼,你不要太過分了?”

周苼唇角勾起,笑出聲:“我過分?”

“不過是教訓她兩句,怎麼就過分了?”

“你們聚眾編排人家姑娘的時候,也沒見得誰覺得過分啊。”

幾人面面相覷。

“怎麼?”

“不敢承認了?”

有人見氣氛凝滯,出來打圓場,“都別說了,中秋家宴,團團圓圓的日子,吵起來像什麼話。”

眾人點頭贊同,卻還有人不依不饒,“她偷聽我們講話,還把獻獻罵哭了,必須道歉!”

周苼本想給個面子,就此作罷,卻沒想到還有個更不要臉的。

她氣笑了。

“真可笑,你們聚眾造謠人家紀扶庾,嘴臭的像是剛吃過屎。”

“道歉也該是你們吧?”

“你說是不是,周獻?”

周獻咬著下唇,楚楚可憐,“我沒有。”

“我沒有說姐姐。”

周苼一口氣提上來,正要噴她一臉。

小綠茶,都去死。

“都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