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她看到蘇哲那一臉嬉笑、若無其事的樣子時,心中的擔憂才稍稍減輕了些。

她輕啟朱唇,聲音細若蚊蚋,卻帶著幾分真摯:“自然是想念家中的姊妹兄弟的。”這句話雖是對寶玉說的,但她的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蘇哲。

彷彿在尋求某種安慰或確認,希望他能理解自己內心的複雜情感。

寶玉聞言,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前兒我看到蘇哥兒在江南寫的詩,那詩句輕薄無禮,不僅冒犯了甄家三小姐,還連累了妹妹你。

他真真該死!”寶玉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怒意,顯然是對蘇哲的詩作極為不滿,認為他褻瀆了自己心中的女神。

“哦?蘇哥兒又寫詩了?”賈母聞言,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她奇道,“什麼輕薄無禮,拿來我看。”

說著,她向湘雲使了個眼色,湘雲無奈,只好從袖子裡掏出那份被寶玉視為“罪證”的詩稿,遞給了賈母。

賈母接過詩稿,略略一掃,眉頭便皺了起來。

她的眼神在字裡行間遊走,特別是看到那首《鵲橋仙》時,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

她心中暗自思量:蘇哥兒怎地如此大膽,難道他不知道寶玉和玉兒一向情同手足麼?

竟寫出這等輕薄之詞,真是混賬!

不過,這詞倒確是寫得極妙,字字珠璣,情感真摯,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讀再讀,品味其中的韻味。

正當賈母想要開口訓斥蘇哲時,蘇哲卻早已察覺到了她的意圖。

他搶先一步說道:“老太太見笑了,那不過是七夕節時遊戲所作,不值什麼。”

他的語氣輕鬆隨意,彷彿並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更像是在調侃自己的一時興起。

寶玉一聽,卻是怒不可遏。

他原本就對蘇哲心存嫉妒,此時更是被忿怒衝昏了頭腦。

他慌不擇言,竟把賈政教訓他的話原封不動地搬了出來,指著蘇哲罵道:“遊戲?你寫什麼詩不好,偏偏寫這濃詞豔賦、下流言語,褻瀆妹妹,你究竟是何居心?”

他的聲音顫抖著,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花,彷彿要將蘇哲燃燒殆盡一般。

蘇哲看著寶玉這無能狂怒的樣子,心中不禁暗笑。

寶玉這是被嫉妒矇蔽了雙眼,才會如此失態。

於是,他笑道:“看樣子,寶玉你是想賜教我一番了?”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彷彿在等待寶玉的下一步動作。

不過他的眼神卻透露出一種從容,彷彿在告訴寶玉:我蘇哲,並非你想象中的那麼不堪一擊。

眾人一時之間呆立當場,臉上掛著欲言又止的笑容,心中卻暗自驚歎蘇哲的機智。

他所說的那些詞句,不僅新穎獨特,更是蘊含了深厚的文化底蘊,彷彿是從歷史長河中撈出的珍寶,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這樣的才華,即便是開國百年以來的文人墨客也難以企及,更不用提與寶玉那略顯稚嫩的才情相比了。

寶玉被蘇哲的一番話噎得說不出話來,臉色由紅轉紫,彷彿真的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瞪了蘇哲一眼,然後轉頭看向黛玉,試圖用那串北靜王所賜的鶺鴒香珠來挽回一些顏面。

他小心翼翼地捧出手串,雙手微微顫抖,眼中充滿了期待。

不過黛玉卻毫不領情,她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冷冷地別過頭去,用那清冷的聲音說道:“什麼臭男人拿過的!我不要它。”

寶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尷尬地收回了手,心中充滿了失落。

而蘇哲則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他拍了拍寶玉的肩膀,說道:“寶玉啊,如今的林妹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了。

你看看她手腕上戴的那串波斯貓眼手串,那可是價值五萬銀子的稀世之寶啊。

你以後啊,還是別把那些凡俗之物往妹妹面前送了。”

蘇哲的話讓在場的人都震驚不已,賈母更是臉色微變,她雖然見多識廣,但也從未佩戴過如此昂貴的珠寶。

王熙鳳等人更是迫不及待地拉著黛玉的手腕細看,眼中閃爍著羨慕的光芒。

黛玉被眾人圍在中間,臉上露出了一絲羞澀的笑容。

她輕輕褪下手串,隨手扔給了鳳姐兒,說道:“你們若喜歡,便拿去戴吧。

一串珠子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蘇哥哥就是愛搗亂,說得我好像是個守財奴似的。”

鳳姐兒接過手串,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她笑著對黛玉說道:“哎呦,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這麼漂亮的手串,我先借去戴兩天再還你。”說完,她便小心翼翼地將手串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後向眾人展示。

而“蘇哥哥”這三個字從黛玉的口中說出,卻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層層漣漪。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然後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

他們從未想過,黛玉竟然會如此親切地稱呼蘇哲為“蘇哥哥”,這其中的意味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寶玉的臉色在那一刻彷彿被寒風吹過,瞬間變得毫無血色,他的雙眼中閃爍著不可置信的光芒,聲音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林妹妹,你……你竟然叫他‘蘇哥哥’?

這……這是真的嗎?”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哀求,幾分不解,彷彿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都顛覆了他的認知。

黛玉的臉龐染上了一抹緋紅,她迅速低下頭,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彷彿蝴蝶振翅欲飛。

她沒有回答寶玉的問題,只是默默地別過頭去,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氛圍,讓人心生遐想,卻又難以捉摸。

賈母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瞪了蘇哲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蘇哥兒,你這孩子,總是這般愛鬧。

寶玉是你兄弟,你怎能如此捉弄他?若再這般下去,我可真要生氣了。”

蘇哲卻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中似乎藏著幾分深意,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封密封得嚴嚴實實的信件。

雙手恭敬地遞給賈母:“老太太,這是林岳父託我帶來的信,他特別強調此事關係重大,請您務必保密。”

賈母接過信件,戴上老花鏡,一字一句地仔細閱讀起來。

隨著閱讀的深入,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眼中閃爍著驚訝。

信中所述之事,竟是林如海因蘇哲對其有救命之恩,並在鹽務一事上鼎力相助,立下赫赫戰功,心中對蘇哲極為賞識。

因此他決定將黛玉的終身大事託付給蘇哲。

並請求賈母從中斡旋,同時要求暫時保密,以免孩子們在日常相處中感到尷尬或產生不必要的壓力。

讀完信,賈母心中五味雜陳,她暗自思量:如海啊如海,你怎可將黛玉這般如花似玉、才情出眾的女子,輕易許配給蘇哲這個看似玩世不恭、實則深藏不露的小子呢?

不過作為外祖母,她又怎能違背黛玉父親的心願,去幹涉她的婚事呢?這無疑是對她這個長輩的極大不尊重。

寶玉眼巴巴地望著賈母,滿心希望她能為自己主持公道,挽回他與黛玉之間的情感紐帶。

不過賈母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奈:“你們都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寶玉啊,你以後可要好好待你林妹妹,別再惹她生氣了。

你們之間的緣分,或許早已註定。”

寶玉聞言,心如刀絞,卻也只能默默退出房間。

他的腳步沉重而緩慢,彷彿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的心尖上。

而蘇哲則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輕輕一笑,轉身離去。

那笑容中既有得意,也有對未來的期許。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與黛玉之間的命運已經緊緊相連,無論前路如何坎坷,他們都將攜手共度。

說完,賈母便在王熙鳳、李紈等人的攙扶下,緩緩步入了內室,留下寶玉如同木雕泥塑般呆立在原地,他的眼神空洞,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失去了色彩。

眾姊妹圍在一旁,看著寶玉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都不免生出一絲憐惜,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勸慰。

蘇哲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輕步走到寶玉的身側,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寶玉啊,林岳父在信中可是明確說了,以後玉兒在府裡若是住得不舒心,便有權立刻搬出府去住。

如今玉兒不僅有錢有勢,更有我蘇哲在背後撐腰,可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丫頭了。

你可得小心著點,別一不小心就惹惱了她,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寶玉聞言,心中的委屈如同火山般爆發,他怒視著蘇哲,雙眼彷彿要噴出火來:“我何曾欺負過林妹妹?玉兒,玉兒也是你叫的嗎?你憑什麼這麼親近她?”

說著,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項圈上的通靈寶玉,那動作帶著幾分決絕,彷彿要以此表達自己的決心。

眾姊妹見狀,紛紛驚撥出聲,生怕寶玉做出什麼傻事來。

王熙鳳更是急得滿頭大汗,她一邊拍著寶玉的背,一邊連聲勸道:“寶玉啊,你可千萬別犯傻!這玉可是你的命根子,要是摔壞了,你可怎麼活啊?”

蘇哲卻只是冷冷一笑,語氣中充滿了挑釁:“讓他摔,他今兒要是真摔了玉,我正好立刻把玉兒接出府去,免得整天看到他這副窩囊樣心煩。”

寶玉的手舉在半空,卻遲遲沒有落下,他眼中的淚珠兒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滾滾而下,目光穿過眾人,直直地看向黛玉。

他的聲音顫抖,帶著無盡的哀傷:“玉兒,你真要與我生分了不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難道你真的這麼狠心?”

黛玉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她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透出一絲決絕:“寶玉,請你慎言。

如今我們都已長大成人,豈能再用往日裡的那些胡亂稱呼?

況且我們都是至親姊妹,本就該以禮相待,談什麼生分不生分的話,豈不讓外人笑話我們賈家沒有規矩?”

寶玉聞言,只覺心如刀絞,他悲憤交加地看著黛玉,聲音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妹妹……你……方才蘇哥兒你不說,我倒成了胡亂稱呼的人了?難道你真的這麼絕情?”

黛玉冷聲回應,語氣中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蘇哥哥自與別個不同。

他救過父親,又助我良多,我自然對他心存感激。

寶玉,請你自重,也請你尊重我的選擇。”說完,她轉身便走,留下寶玉一人站在原地,心如死灰,淚如雨下。

眾人都默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明眼人都瞧得出,這蘇哲不知何時已悄然介入了寶玉與黛玉之間,橫刀奪愛,讓原本親厚無比的兩人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黛玉如今為了情郎,也不得不做出選擇,與寶玉保持距離,這讓在場的人都不免感到唏噓。

寶釵瞪了蘇哲一眼,眼神中既有責備也有無奈,彷彿在說:“都是你做的孽,看看現在這場面。”

蘇哲卻彷彿渾然不覺,反而湊近寶釵,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笑道:“寶姐姐,這便是愛情的魔力,能讓人不顧一切,不是嗎?

你我都曾年輕過,應該能理解這份執著。”寶釵聞言,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終究沒有再多說什麼。

王熙鳳從內室走出,一眼便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她笑著打趣道:“喲,這是怎麼了?我才離開一會兒,怎麼就唱起堂會來了?今兒個唱的是哪一齣啊?快告訴我,讓我也樂樂。”她的笑容依舊燦爛,但眼神中卻透露出幾分敏銳,顯然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眾人沉默不語,沒有人願意主動開口解釋這複雜的情感糾葛。

這時,黛玉站了出來,她看著王熙鳳,語氣堅定而清晰:“鳳嫂子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要與你說。

我遠道而來,本是客,長期住在府裡白吃白喝也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