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蘇哲這樣做雖然是為了保護家族的利益，但也會因此得罪不少人。

史鼐見蘇哲確實桀驁不馴，連賈赦都視如無物，嫡兄賈璉在他面前更是連話都不敢說，更別說自己這些表叔了。

他心中暗自思量，清楚如今蘇哲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隨意拿捏了。

於是，他忙帶著一絲討好的笑意，道：“蘇哥兒，自來賈史王薛同氣連枝。

你也是賈家的子弟，如今你生髮的這般利害，可能帶著史家、王家一起發財？

我們所求不多，你吃肉，我們跟著喝喝湯就行了。”

王家太太也在一旁賠笑附和著，希望能從蘇哲這裡分得一杯羹。

她們知道，如今蘇哲的地位已經水漲船高，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援，那麼史家和王家的地位也會相應地得到提升。

不過蘇哲卻只是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道：“表叔言重了。

今兒我舟車勞頓，實在乏了。

且此事還需和伊國舅商議一番。

過兩日，我再請兩位表叔，並舅太太過府一敘如何？”蘇哲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疏離，讓史鼐和王家太太不禁有些尷尬。

他們知道，蘇哲如今已非吳下阿蒙，再也不是那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小子了。

他們只能強顏歡笑，應承著蘇哲的話，心中卻暗自盤算著如何與蘇哲打好關係，以便日後能從他這裡得到更多的好處。

王熙鳳則在一旁掩嘴忍笑，看著這些長輩們為了巴結蘇哲而低聲下氣的樣子，她感到既好笑又無奈。

她心中暗想，這哪裡還是長輩和小輩說話的樣子？也只有蘇哥兒這個六親不認的能鎮住這些人了。

“好好好，你這一路從揚州風塵僕僕地趕回來，必定是身心俱疲，我們就不在這裡多加打擾了，你還是趕緊回房好生歇息一番吧。”

史家兄弟與王太太言辭懇切，臉上滿是關切之情。

他們又與賈母等長輩一一行禮告別，言辭間透露出對蘇哲歸來的喜悅與對接下來事情的期待。

隨著他們一行人興沖沖地離去，空氣中似乎都瀰漫著一股即將有大事發生的緊張。

賈母見狀，心中雖有不捨，但也知客人有要事相商，不便久留。

於是，她連忙吩咐賈赦、賈政以及邢、王兩位太太親自送客，以顯賈家之禮數。

眼見薛姨媽與薛蟠也緊隨其後，賈母心中不禁暗自思量，這史家、王家此行究竟所為何來？

轉頭望向一旁的蘇哲，見他一臉不悅，賈母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

她輕聲責備道：“你這孩子，剛回來就給為父難堪，當著客人的面讓他下不來臺，這可不是咱們賈家的家風啊。”

蘇哲聞言，輕笑一聲，彷彿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他找了張雕花梨木椅坐下，姿態閒適而從容。

丫鬟們見狀，連忙上前為他奉上香茗。

蘇哲接過茶杯，輕抿一口，茶香四溢，他緩緩說道：“老太太，您聽聽大老爺那話，他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說話還是如此口無遮攔？

這不僅損了蘇家的名聲，更讓他自己、讓整個賈家在外人面前顏面掃地。

好在史家、王家現在有求於我們，否則這後果不堪設想。”

王熙鳳站在一旁，聽著蘇哲的言辭，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打趣道：“蘇哥兒，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敢當著老太太的面教訓起大老爺來。

這要是傳出去，你豈不是成了笑話？

不過話說回來，你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咱們賈家確實不能因小失大。”

此時，李紈已帶著眾姊妹從後堂緩緩走出。

她們或端莊或靈動，各有千秋。

見到蘇哲歸來，紛紛上前與他打招呼，言語間充滿了親切。

蘇哲一一回應著她們的問候，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寶釵身上。

見她神色平靜如水，並無異樣之態，蘇哲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無論外界如何紛擾，寶釵總能保持那份淡然，這也是他最欣賞她的地方。

笑道：“寶姐姐，鳳嫂子雖然性情直爽，卻未曾深入研讀聖賢之書，對於其中蘊含的深邃道理自然不甚了了。

而你，可是咱們這大觀園裡數一數二的才女，飽讀詩書，滿腹經綸。

說著，他話鋒一轉，看向賈母，正色道：“老太太，方才的事情，蘇就當作沒有發生過。

咱們還是言歸正傳，說說史家、王家此行到底所為何來？是不是有什麼大事要與我們商議？”

“若日後大老爺或大太太再於外人面前胡言亂語，蘇也不談其他，只請老太太將某宣傳出去，脫離賈家，免得日後若真遭遇抄家滅門之禍，連累到我蘇某一人，讓我蘇某成為那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蘇哲的話語冷靜而堅決，每一個字都像是錘子一樣敲擊在眾人的心上。

“混賬東西！你說的這是什麼瘋話！如何就扯到抄家滅門上了？

你莫不是要反出去，與我們賈家劃清界限不成？”賈母氣得臉色鐵青，雙手用力拍打著桌子，那震響彷彿連屋外的風都為之一滯。

蘇哲見狀，連忙深深拱手，眼中閃爍著堅定：“老太太且息怒，聽蘇細細道來。

蘇並非無的放矢，更非有意氣您。

若蘇所言無理，要打要罵，蘇絕無半句怨言，只願老太太能聽蘇把話說完。”

“那你就說！我倒要聽聽你能說出什麼花來！”賈母餘怒未消，但語氣中已帶上了幾分無奈。

她想知道這個平日裡看似玩世不恭的蘇哥兒，究竟為何會說出如此嚴重的話來。

屋內的氣氛緊張而壓抑，眾人都屏息凝神，生怕錯過蘇哲的每一個字。

寶釵、黛玉更是緊緊相握，她們知道，蘇哲接下來的話，或許將揭開一個她們從未接觸過的、關於家族命運的沉重話題。

蘇哲深吸一口氣，開始娓娓道來：“老太太，諸位姊妹，蘇此番回京前，曾與岳父深入交談，談及京中局勢。

岳父言道，如今的神京，看似繁花似錦、歌舞昇平，實則暗流湧動，危機四伏。

那朝堂之上，權貴們明爭暗鬥，黨同伐異，稍有不慎，便可能牽連整個家族。

更別說那些豪門貴府，即便是顯赫一時的世家，也可能在一夜之間傾覆，化為烏有。

想當年廢太子一案，老太太您是親身經歷過的，那四五家侯府被除名，何等慘烈？

多少無辜之人受到牽連，家破人亡？

好在我們賈家四王八公早已沒有了兵權，才僥倖逃過了那一場浩劫。

但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為再貴重的世家也不是永生不滅的，都有可能面臨滅頂之災。”

說到這裡，蘇哲的眼神變得異常凝重，他看了一眼李紈和王熙鳳，見她們正欲領著眾姊妹迴避。

連忙擺手制止：“不用迴避，此事關乎我們所有人的安危。

若是真的破家滅門，誰都跑不了，都得跟著倒黴。

姊妹們也聽聽吧，免得日後真的遭遇了不幸，卻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蘇哲輕輕擺了擺手，那動作中帶著一種不羈，彷彿是在告訴眾人，他心中自有溝壑，無需過分擔憂。

不過賈母卻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責備也有不解，彷彿在說：“你這孩子，怎麼能說出如此嚴重的話來？”

“哪裡就到這個抄家滅門的地步了？”賈母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悅，她顯然不願意相信蘇哲所說的那些可怕的事情真的會發生。

“你休要在這裡危言聳聽，攪得家裡人心惶惶，我們賈家可是百年基業，豈會輕易動搖？”

蘇哲冷笑一聲，那笑聲中透露出幾分無奈：“如今的確還沒到這個地步，但難道我們不應該居安思危，以防萬一嗎？

我們這樣的大家族，看似繁花似錦，實則暗流湧動。

外敵或許一時之間難以將我們徹底擊垮，但最怕的就是我們自己人從內部開始瓦解，自相殘殺。

如今大老爺視我如仇敵，恨不得食我之肉、飲我之血，你以為我不清楚他的心思嗎？

但他卻是大錯特錯，太小看了我蘇哲的韌性！”

“好了！”賈母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嚴厲，她顯然不願意讓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傷和氣？以後斷不可再提了！我知道你是個有出息的，自會懂得如何與大老爺相處，讓他以後謹言慎行。

在這家裡，誰孝順誰不孝順，我這個老太太心裡自有一杆秤。”

她清楚這個年輕人雖然年輕氣盛，但卻有著不凡的才華。

“罷了，罷了。

”賈母嘆了口氣，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疲憊。

“你既然有這份心，就自己去闖吧。

家裡的事情，你也不用過於操心。

但你要記住，無論你走到哪裡，你都是賈家的人，你的榮辱都與賈家息息相關。

若是你能闖出一番事業來，家裡自然跟著沾光。

就好比這次的神仙酒坊，你做得就很好。

但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家裡也一概不知，免得牽連到我們。

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好了，好了，我知曉你心無惡意，只是口快心直罷了。

我這把老骨頭，難道還真能跟你個小年輕計較嗎？”賈母寬容地笑著，輕輕擺了擺手，彷彿要拂去所有的不愉快。

接著，她詳細詢問了林如海的近況，當聽到林如海身體已經大為好轉時，賈母雙手合十，口中輕唸佛號，眼中閃爍著欣慰的光芒。

她清楚林如海是黛玉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他的健康對黛玉來說意味著什麼。

隨後賈母的目光落在了黛玉身上，只見黛玉的氣色紅潤，精神飽滿，與往日那病怏怏的模樣截然不同。

賈母心中一喜，拉著黛玉的手，問起了她在家的生活瑣事，黛玉也一一笑著回答，言語間透露出對家的依戀和對生活的熱愛。

眾人聽聞孫大人的神醫之名，無不嘖嘖稱奇，紛紛感嘆世間竟有如此奇人異士。

蘇哲見狀，便笑著說道：“寶姐姐，等孫先生上京來，我定要請他給你也看看，說不定能徹底根除你的病症，以後你就再也不用依賴那冷香丸了。”

寶釵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多謝蘇哥兒的好意了。

不過，那孫神醫既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又豈是我們這些凡人能輕易見到的？我可沒有顰丫頭那樣的好福氣。

我這病啊，雖然不算大礙，但也夠我受的了，不過死不了人就是了。”

王熙鳳、探春等人都是心思細膩之人，一聽寶釵的話，便知其中必有深意。

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蘇哲，眼神裡帶著幾分戲謔和期待，彷彿在說：“看你如何應對這場面吧！”

黛玉自然也是聽出了寶釵的言外之意，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如同熟透的蘋果一般。

她趕緊將頭埋在賈母的懷裡，不敢抬頭看眾人一眼。

而蘇哲卻彷彿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幕，依舊保持著那副從容不迫的笑容：“寶姐姐，你可別這麼說。

在我看來，你的福氣可一點都不比林妹妹少。

說不定啊，那孫神醫還真就被你給請到了呢。”

眾人聽了蘇哲的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寶釵也鬧了個大紅臉，瞪了蘇哲一眼，假裝生氣地別過頭去不再理他。

就在這時，賈寶玉突然開口說道：“林妹妹，這三個月沒見，你可是越發出落得亭亭玉立、超凡脫俗了。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賈寶玉的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瞬間激起了層層漣漪。

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和黛玉身上，空氣中彷彿都瀰漫著一股微妙的氛圍。

黛玉更是羞得低下了頭，連耳朵都紅透了。

她緊緊抓著賈母的手，彷彿要從中汲取力量一般。

而賈寶玉則痴痴地看著黛玉，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蘇哲呵呵一笑，那笑容裡藏著幾分玩味，他目光輕掃過寶玉，並未急於插話打斷。

黛玉先是扭頭看了蘇哲一眼，那雙如水的眸子中閃爍著幾分忐忑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