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常今朝就去給封氏請安。

前世做妾室的時候,她連面都不用在封氏面前露,現在卻要天天晨昏定省。

別的不怕,她就怕封氏不待見她。

前世她擋了陳少允大好的姻緣,封氏因此磋磨她,那手段可是嚇人呢。

常今朝一進屋就掃了一圈,並沒見到其他的陳家人,只有幾個丫頭各司其職做著自己的活計。

按理說,她是新媳婦,應該與婆家人都見一下的。

現在這般安靜,正說明封氏還是不喜歡她。

一想到這些,常今朝這心裡頭就有點慌。她一抬頭正好遇到封氏從裡間出來,連忙請安。

封氏瞄了一眼她,然後走到飯桌旁坐下。“用過早膳了嗎?沒用過就一起。”

“謝母親,已經用過了。”常今朝走過去,淨手要服侍她用早膳。

封氏看了幾眼她的動作,然後收回了目光。“你坐吧。有丫頭伺候,你陪我說說話便是。”

有她這話,常今朝也不推脫,趕緊坐下來。她怕一會封氏生氣罰她,她也好有力氣承受。

幾個丫鬟託著托盤將早膳擺好。

常今朝看著面前的白玉瓷的器皿和精緻的飯菜,心裡頭一個勁的嘆氣。

封氏是百年望族,這位婆母的生活從小到大都是奢靡。

就今早她這一碗粥,少說得值三兩銀子。

都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那是因為沒錢。

換成那些有底蘊的家族看看,吃的用的都是可著貴來。

“你和少允相處幾日,可都還好?”

封氏抿了幾口東西便放下碗筷。

“若是他沒個輕重,你說他便是。”

“尚好。”常今朝微微臉紅,也繃著世家閨女的那個勁,輕聲回答。

封氏打量著她,那無形的目光卻猶如有形的大山壓得常今朝大氣都不敢喘。

“少允性子冷清,與旁人都不太熱絡。也就只有臨月那丫頭活著的時候能在他身邊說上幾句話。”

這是在挑撥離間嗎?封氏又不是那種亂說話的人。

常今朝心裡犯嘀咕。

“夫君也提及過臨月,只是沒想到她人這麼快就沒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封氏。

自從進了這個屋子,她的心裡頭總感覺壓著一個大石頭,絲毫不敢造次。

“都是命數。”封氏讓人把飯菜撤下去,然後又漱了口。

她緩了一下。“安平郡王到高陵與少允發生了爭吵?”

就這一個問題,常今朝的後背立刻生了冷汗。

見她臉色有些不自然,封氏對她的表現不太滿意。

她把兒子培養長大,是想兒子能光耀門楣。那這個兒媳可不能是拖累,不管什麼事得沉得住氣。

“母親。”常今朝緩了緩繼續說道:“也不算是吵架。夫君與郡王相談甚歡,只是後來為點書上的言論爭辯一二。那些晦澀難懂的文章,兒媳也不太懂,只覺得郡王說的也不太準確。”

封氏眯了眯眼。

她沒想到常今朝挺會找補的。

“少允學問是好,但是他性格固執,孤傲。你多勸導勸導他,莫要讓他與人起無端的爭執。”

常今朝點點頭。“其實夫君與外人相處很有分寸。”

說完這話她又覺得不妥。

但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乾脆也不說了。

封氏也瞧出來她拘謹,便讓她回去了。

等出了知明園,顏悅也吐了口氣。

“姑娘,我看知明園的丫頭也太嚇人了。”

“怎麼嚇人了?”常今朝任由她挽著她的胳膊。

“我看這些人幹活一絲不苟。她們擺盤的時候,我親眼看到她們擺的整整齊齊,眼睛就像尺子一樣標準。”

顏悅雙手在眼睛那比劃了一下。

常今朝被她逗的噗嗤一笑。

不過轉瞬,她拉著顏悅的手,語重心長。

“你也看到了,高陵的陳家和京城的陳家根本沒法比。都是陳家,可這裡是京城,規矩就嚴的多。我們以後都得步步小心。”

“嗯,婢子省得。”

顏悅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又接著說道:“姑娘,需不需要我把我爹孃他們叫來京城?咱們院子裡也沒什麼咱們的人。”

“先別叫來,等我們站穩腳跟的。”

二人正走著,遠遠地看見了陳念櫻。

“七姑娘怎麼一大早來三房這面了?”顏悅一撇嘴。“肯定沒憋好屁。”

“你注意點。我剛說完你就犯毛病。”

常今朝輕輕拍打了一下她的手。

說完顏悅,她盯著陳念櫻去的方向,正是三房庶女陳念喬的住處。

這幾年來,封氏和陳三爺的關係愈發不融洽。除了二人的原因,自然也有三房那幾房妾室攪和事。

現在因為陳少允的婚事,三房與長房關係微妙,恰巧這個時候陳念櫻又來接觸陳念喬,肯定是想攪和三房。

真是背刺得好!

陳少允就不該救她。

常今朝也沒回自己的春梨園,就找了一個亭子坐下,看看陳念櫻幾時出來。

她待的這個亭子地理位置很偏僻,剛好能看到陳念喬的院門。

“去取一盤棋來。”

常今朝吩咐顏悅。

顏悅立刻回去取棋子,只留下常今朝在亭子裡。

看著四周熟悉的場景,常今朝的心裡有些翻騰,但更多是對過去無所謂了。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出真正害死她的人。

她敢說陳少允一定知道,只是他不肯說。

等他從華州回來,她一定要問清楚。

正在她想著,一個輕浮的聲音響起來。

“這是哪家的姑娘,怎麼沒見過?”

常今朝一回頭,她的心撲騰一跳,簡直是要從口中跳出來。

竟然是他!

前世那個要侵犯她的孽畜。

常今朝立刻起身,從亭子另外一側離開。

她急急跑開,剛走幾步遇上了顏悅。

“姑娘,你怎麼回來了?”

常今朝回頭看了一眼亭子,正好看到那個男人看向她。她連忙拉著顏悅就走。“回去,別看。”

顏悅本來還想再問,可是感受到常今朝抓著她的那隻手在發抖,她不禁疑惑了。

難不成剛才那個男人對她家姑娘做了什麼不妥的事?

常今朝慌慌張張回到春梨園。

她的腦海裡全是前世被那個男人堵在長命寺後山的場景。

她無助又絕望。

是李琚,他出現了。

他用衣服將她赤裸的身體蓋住,幫她保住了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