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今朝眯了眯眼,盯著臨月又看了一眼。

她又挽住了陳少允的胳膊。“還是你會管下人,臨月這小嘴可比顏悅會說多了,腦子也轉的快多了。會審時度勢,但是有點心大。”

“臨月啊,你就留在陳家老宅好好養身子。缺什麼,少什麼,你直接和府裡說,別不好意思。那都是你應得的。”

瞧著常今朝是下定決心把她撇下了,臨月心中不甘。

她若是不跟著陳少允,陳少允身邊會立刻有人頂替了她。

可是她身子這樣了,根本無法出行,她得怎麼辦?

“少夫人折煞婢子了。婢子自幼跟在公子身邊服侍。公子待婢子恩情似海,婢子為公子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臨月微微抬起頭,眼中含情脈脈地看著陳少允。

可惜陳少允不是那種憐花惜玉的浪蕩子,對她暗送的秋波毫不在意。

“可別瞎說。”常今朝立刻笑呵呵地申斥一聲。“好的不靈,壞的靈。你真粉身碎骨了可怎麼辦?你看,你們公子的手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臨月只得尷尬地收回目光。

雖然她笑呵呵的,可兩旁的人都明白了她對臨月的態度。

“臨月,你就留在祖宅養身子吧。皎玉,你也留下照顧臨月。”

陳少允端著冷麵的架勢,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讓臨月和皎玉絲毫不敢再反駁。

“走吧,去你那用晚膳。”

常今朝輕輕哼了一聲。

那意味似在向臨月挑釁。

回到了上房,屋裡只剩下他們二人。

常今朝將他按著坐下,站在他的身後,手搭在他的肩頭,彎下腰附在他的耳畔,低低的問了一聲。

“你準備好了嗎?”

嬌軟的身子靠在他的後背上,配上那誘惑的聲音,簡直要了陳少允的老命。

他沉沉喘了一口氣,然後斟上兩杯酒,遞給常今朝一杯。

“歲歲年年有今朝,我陳少允只要你一人。前世今生,我都只要你一人。”

常今朝接過酒杯,但是低下頭咬住了陳少允手中的酒杯,她手中的酒杯遞到了陳少允的唇邊。

陳少允微微一笑,然後咬住了酒杯。

香醇的好酒。

醉人,更誘人。

陳少允一把抱起了常今朝,就往床邊走去。

常今朝卻止住了他的動作。

“你可還記得我們前世的洞房花燭夜?”

聽到她的詢問,陳少允愣了一下。

他歪著頭。“怎麼?”

“我後背上的那個圖案,你還記得嗎?”

“圖案?”陳少允把她放到床上,手指在她的肩頭滑動。“什麼圖案?”

“你不記得了?”

先前那詭異的猜測又浮現她心裡。

“那你還記得米大勇嗎?漢州的米大勇。”

“米大勇?”陳少允仔細想了一下。“我記得二伯母的孃家大嫂姓米。米大勇是她的孃家人?”

常今朝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

“米大勇是我乳孃的兒子。前世,你帶我去漢州見過他的。你不記得了?”

“米大勇。”成少允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搖搖頭。

常今朝徹底死心了。

前兩日因為顏悅和王乳孃的事,他們發生爭吵。事後常今朝就感覺不對勁了。

前世陳少允知道王乳孃收銀子的事情了,可是這回他怎麼隻字不提呢?

“你還記得王乳孃收銀子的事情嗎?”

“銀子,多少?”陳少允也意識到常今朝問的這些問題不對勁。“你想問什麼?”

“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常今朝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你有沒有感覺自己的記憶遺漏了什麼?”

“你是想說我的記憶有缺失?”

陳少允心底那些旖旎已經散去。

他坐在床邊,目光有些深沉。

“以前,我確實發現過一些記憶不連貫。當時我以為年代太久了,記憶模糊很正常。現在想想很不對勁。王乳孃的兒子,我就算是忘了名字,你一提醒我,我也該記起來有這個人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完全沒印象。”

“前世你有這個毛病嗎?”常今朝按壓了兩下他的太陽穴。

陳少允搖搖頭。“我的記憶力非常好的。”

他仰起頭,閉上眼睛。

見他不說話,常今朝也不打擾他,就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

等了好半天,他都一句話都沒有,常今朝有些坐不住了。

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的陳少允呢?

雖然他表現得和她所認知的陳少允很相近,可是很多地方又不相同。

那些不同之處,她很疑惑。

除了記憶對不上,就是前世陳少允的果敢和敏銳洞察力,他也沒有。

眼前的陳少允,太患得患失。

他有沒有可能就不是原來的陳少允了呢?

常今朝伸出手在他的鼻樑上劃過,一點點勾到他的喉結,最後落在衣領之上,輕輕一帶。

“陳少允,現在是你想那些的時候嗎?”

陳少允睜開眼睛,搖搖頭。

“既然知道不是,那就別想了。”

“不是。”他又說了一句。“我們不能圓房。”

“你什麼意思?”常今朝的心裡感到意外,但是立刻冷下臉。“陳少允,我可是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你倒是來拿喬了。”

“歲歲,你誤會了。我是害怕。”

他握住了她的手。

“本來重生之事就難以置信,可我又記憶缺失。我害怕我哪一天會消失。或者,突然哪一天,我忘了所有,包括你。”

被他這麼一說,常今朝也是一愣。

她萬沒想到陳少允會聯想到這些。

她盯著他,見陳少允的目光不像是作假,才收回了目光。

也許是她多慮了。

人和人都不一樣,重生也有可能不一樣。

“那便按照你說的辦。”

她剛說完,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音。

“公子,少夫人,臨月姐姐被人殺了!”

兩個人立刻從床上下來。

陳少允一開啟門就看到皎玉。“怎麼回事?”

皎玉滿臉淚珠,臉色慘白,顫抖著手指著下人房的方向。“公子,臨月姐姐被人殺死了。”

陳少允撥開皎玉,幾個大步就跳下臺階,直接奔向臨月的房間。

常今朝也從屋裡出來,正好看到皎玉看著陳少允的背影。

“皎玉,臨月是怎麼死的?”

“少夫人。”皎玉立刻行禮。“好像是被人割斷了喉嚨。”

常今朝又瞟了一眼她,然後快步去下人房。

她一進屋就看到陳少允抱著臨月的屍體,臉頰貼著臨月的臉頰,眉眼也盡是無盡的悲痛。

殷紅的血已經染透了他月白的長衫。

但是,常今朝的心已經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