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出江府

江帆嘴唇微抖，他不敢迎向江宜華的目光。

許久，他重重嘆了口氣，沒有回答任何一句，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瓊花苑。

丁氏和江蓮華扶著江老夫人走出，江老夫人經過時，不滿憤憤的哼了一聲，身後的秦媽媽，文媽媽低著頭不敢說話。

江宜華攔下二人：“秦媽媽，文媽媽留步。”

“若沒記錯，二位也是我母親帶到府裡的。”

聽這話，秦媽媽和文媽媽直接跪下了，江老夫人和丁氏知曉她們如今保不住二人，便咬著牙，狠狠的瞪了江宜華一眼，走了。

江宜華看著幾人走遠，又道：“看看你們的主子，有一句為你們爭辯麼？或許在他們心裡，你們只是下人，換個人伺候也是一樣的。”

秦媽媽文媽媽面面相覷，心裡浮現一絲絲失望。

“姑娘想叫我們做什麼。”

問的人是丁氏身邊的文媽媽，江宜華露出讚許的目光。

“你是個聰明人，也知道像你們這個年紀的，人牙子不願收，收了也是做苦役的下場。”

秦媽媽文媽媽低下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江宜華頓了頓又道：“放心，我不會將你們發賣，但今日我與兄長搬出府，雖說與江府斷了聯絡。可骨肉至親，哪裡是那麼容易斷乾淨的。在外人眼中，我們依舊打斷骨頭連著筋呢，所以為求兄長官路亨通，江府發生了什麼，我與兄長一定要清楚。”

江宜華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位僕婦，語氣森冷威嚴：“明白了嗎？”

秦媽媽，文媽媽同時答著：“老奴明白。”

江宜華滿意的嗯了一聲，便叫二人離開。

轉過身便迎到謝如瀾的目光，謝如瀾眼中寫滿了讚賞，卻因為面色是冷的，叫江宜華誤以為，他是帶著些鄙夷看著自已。

福了福身，行著禮：“世子，未雨綢繆，不應該嗎？”

該不是認為自已是心思深沉之人吧，離了江府，還要監視著江府的一舉一動。

謝如瀾還未說話，身邊的江時耀又嗚嗚的哭出聲來，與剛才在長輩面前肆意撒野，猖狂模樣很是不同：

“宜兒，你受苦了，哥哥回來得晚啊，對不起你和母親！你處處為兄長著想，為兄長隱忍多年，受盡委屈……我的好妹妹……可心疼死我了……”

江宜華快及笄，已經是個大姑娘，他不能抱，只能抱著身邊無辜的謝如瀾哭的稀里嘩啦。

謝如瀾無奈，這個馳騁沙場的少將軍，怎的回到京城，這樣多愁善感？

他蹙著眉輕拍著江時耀，有些厭煩，卻不忍推開這個生死兄弟。

可在江宜華主僕三人眼中，這二人是……

恩愛啊。

難捨難分。

三人都嚥了口口水，江宜華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急慌道：“世子，兄長放心，我出去叫十三將這裡團團圍住，定不叫旁人看見……哦對了，十三也是我的人，他們不會出去亂說。”

謝如瀾一臉茫然，亂說？亂說什麼？

放心？又放心什麼？

江宜華帶著一臉震驚的穗兒珠兒離開了瓊花苑，走著江宜華還交代著：“你們也不可出去胡說。”

穗兒和珠兒鄭重的點點頭，此事古難全，不可亂說！

不一會，瓊花苑就被搬空，江宜華叫穗兒珠兒拿著身契到前廳，叫了所有的下人們，跟著身契一張張念，除了秦媽媽文媽媽。

最後清點出五十六位，穗兒合上身契，揚聲威武道：“給你們一刻鐘時間收拾，門前集合，以後你們便是將軍府的人，和江府再無瓜葛。”

下人們手忙腳亂的回去收拾，有些人看見前主子，只尷尬、無奈的笑，到哪裡都是做下人，不管是江府，還是將軍府，對於他們，都沒區別。

江蓮華身邊一個丫鬟也不剩，丫鬟們在她院子裡匆忙的跑來跑去，她氣急了，瘋狂的亂砸一通，臉上剛敷了藥的傷口又裂開，滲出淡淡的血來。

江老夫人看著她的院子裡越來越冷清，氣的發抖，秦媽媽扶住安撫道：“老夫人不要動氣，不是還有老奴麼。”

江老夫人有些疑惑，“那死丫頭怎麼會肯把你留下？”

秦媽媽面色有些不自然回道：“二姑娘心裡自然還想著敬著您的，留著老奴在江府好照顧您。”

江老夫人雖有些不信，但被秦媽媽伺候慣了，也沒說些什麼。

文媽媽回到丁氏身邊，丁氏恨意正無處發洩，見她回來便想到江宜華，氣的一個茶盞便摔了過去。

文媽媽接了個結結實實，額上流出血來。

丁氏還叫罵著：“狗東西，還回來做什麼，你不是張氏帶來的狗麼！跟著他們去，滾。”

文媽媽一直都知曉這位丁氏一直以來都是裝的賢妻良母，江蓮華骨子裡其實像極了她。

文媽媽也不敢擦額上的血，苦笑的祈求著：“夫人，您要老奴去哪啊！老奴只伺候您！”

丁氏冷哼：“我不要那賤人的施捨，你的身契在她那裡，便是她的狗，趕緊滾趕緊滾，別在我這裡，看見你就煩！”

說罷，又是一個茶壺飛了過去。

文媽媽不敢躲，又結實的應了。

她沒想到十幾年的主僕情誼在丁氏這裡一文不值，說打就打，說罵就罵。

文媽媽咬著牙，沒忘記真正主子江宜華的話，又道：“老奴這輩子只認您一個主子，若是夫人不願見我，便將我派到外面灑掃院子，做些粗活！只要能陪在您身邊，老奴幹什麼都行。”

叫丁氏沒有再罵，想必心裡有些動搖，文媽媽又道：“老奴剛才和二姑娘也是這麼說的，我雖是張家的人，卻陪了夫人十幾年了，只認您一個主子吶！”

又重重的磕了個頭，才聽到丁氏冷笑一聲說：“哼，算你識相，也算那賤人識相。”

“是，二姑娘只不過仗著大公子的勢，她是絕不敢忤逆主母您的！所以才把我留了下來。”

丁氏冷靜下來，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待官人去御前告狀，倒要看看他江時耀如何應對！”隨即又滿是煩憂的嘆了口氣：“府中的奴才不知被帶走了多少，明日你要去老夫人那裡支些銀子，去人牙子那裡買些回來。”

“是，夫人。”文媽媽沉聲應下，眸子裡不滿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