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竹林裡二皇子現真心 二娟有了安身處

王允心裡明白，隨後跟上。這名內侍穿過後殿，沿著迴廊漸漸行至僻靜處，穿過月亮門，眼前竟然是一大片茂盛碧綠竹林。王允心中疑惑，停下腳步，內監笑道：“我家主子在禪房等著王爺。”

果然，穿過竹林，三間極普通的青磚瓦房出現在眼前，只是，這三間瓦房的門窗用料是上好的紅木，窗格上還鑲嵌著玻璃，顯出與眾不同得富貴。

內侍推開一間房門，王允邁步進去。見地上鋪滿草蓆，殷貞身著淡黃色琅華月影衫盤腿席地而坐，屋內再無一人一物。

此時，殷貞面對著王允，眉心川字紋若隱若現，嘴唇緊繃，褐色眼瞳發出能刺透人心的光。

王允略微遲疑，動作緩慢的行了禮。

殷貞微微點頭，門外進來兩個道童，扶王允在蒲團上坐好，褪下王允腳上的官靴，拿了退了出去。

殷貞看王允盤腿坐好，輕聲緩語：“無意擾賢弟清淨，若非事出有因，也不需過府辛苦一趟。”

王允聽出殷貞的不悅，知道這是長使把自已不肯赴宴的事回了，於是不再客氣，微然一笑：“不知王爺說的事出有因是什麼意思？”

王爺？殷貞心裡微動，挑了下眉，旋即輕聲緩語的說道：“昨夜為兄教訓奴才，驚了賢弟家眷，為兄甚是不安。”他有意把為兄二字拖了長腔，彷彿想要敲打糾正對面的人。

“兄長說得是司馬江嗎？”王允垂下眼眸，他想起昨晚司馬江大瞪著眼說黑衣人是大皇子的人那句話，不由抽動了下唇角，抬眼看著殷貞：“那奴才昨晚歿了。只可惜，到死也不知錯在哪。。。”

殷貞點點頭，抬頭看向花格窗上晃動的竹影，略有所思：“哪裡有什麼可惜，唯有樹欲靜而風不止之嘆。。。”說完清冷的看著王允：“司馬江是貴府的人，少不得給賢弟個交代。另有幾句話也要囑咐你。。。”殷貞好像微晃了下，又立刻穩住身子端正坐好。

王允看他兩頰開始泛紅，眼神也木然的晃動著，知道他酒氣上來了。順手斟滿一杯清茶放在殷貞面前。

想不到殷貞眼神一變，一把攥住王允的手，往懷中一帶。

王允瞬間臉色大變，用力抽出手來，袍袖把剛斟的茶水碰的倒在案几上。。。

“呵呵。。。有勞了。”殷貞端起了茶盅，輕晃了下，仰脖將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八年前。。。義忠親王下獄，為兄暗中庇護不少老親王部下，將他們舉薦給通家之好以求逃過此劫。”殷貞放下茶盅，注視著王允，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司馬江便是其一。”

說到這，他臉色凝重的沉思起來：“可惜啊”他搖了下頭：“這些人只念舊主，為兄令他們永不翻案，可這些人哪裡肯聽，你看。。。”說到這，他低頭撣掉落在衣袖上的茶漬，淡然道：“不殺怎行呢。”

屋裡空氣凝固成冰，王允似乎聽見自已心跳聲，又嗅到空氣中難聞的血腥味，就像昨晚揮之不散的味道。他忍住噁心，垂下眼簾，任由殷貞銳利的目光像蟲子在自已臉上爬來爬去。

王允知道，只要現在放空自已，那他定會空手而歸。。。

果然，殷貞索然無趣的移開視線，自我解嘲道：“不怪賢弟不信。。。義忠親王翻案，殷貞自然是收漁翁之利，賢弟是這個心思吧。。。”

說著他便手按茶几站起身來，轉到王允身後，手按在王允肩上。

王允笑著挺身站起：“想多了，弟沒這個想法。”他輕輕嘆了口氣：“這樣說，司馬江是兄長的人，水溶不問也罷。。。只是，侍妾水溶一定要帶回去。”

殷貞怔了一下，聲音明顯的高了幾分：“他是我的人？哼。。。人家至死效忠義忠老親王。”

殷貞倒揹著手，沉思著什麼，他突然轉過身，看著王允：“請你過來是有話要囑咐你，實不相瞞，兄確實。。。不得父皇青眼，又遭兄長猜忌。。。即便如此，賢弟只要不動義忠親王的舊案，便能和殷貞一樣享盡尊榮。殷貞信的過的人不多，賢弟便是一個，說句心裡話，兄最怕的就是那些人尋上賢弟，慫恿賢弟做有違聖意的事，到了那時，兄想救也救不了你。。。”

王允抬起眼眸，和殷貞對視良久笑問：“兄長果真不想收漁翁之利？”

“世事之謀無非權衡利弊得失，此案聖意已定，爭之弊大於利，何苦呢？”殷貞一臉肅穆，眼神爍爍生光。。。

“聽說義忠親王是兄長表舅?”王允不經意的瞟了眼殷貞。

“那又如何呢？”殷貞眉心跳了下，鼻頭漸漸發紅，聲音裡盡是無可奈何的落寞，他吸了下鼻子，又換一副得意神色：“你看為兄府邸如何？”

“好。”

殷貞滿意點點頭：“內殿比大內更奢侈。”他挑起雙眉：“老子云：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這樣了還不知足，若惹來殺身之禍，又怪得了誰呢？”說完便意味深長笑看著王允。

王允眨了下眼，嘴巴不自主的彎成一道好看的弧線，他聽懂了殷貞背後的話，可想到殷貞給王子騰密旨找西北軍賬冊，原本緊繃著的心新增了些許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