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遙遠而寧靜的鄉下,有一個名叫賀南潯的女孩。她所在的鄉村小學,被青山綠水環繞,風裡都帶著泥土和野花的香氣。
賀南潯的父母,為了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決定前往繁華的城市打拼。他們在城市的一角,做起了水果生意。每天清晨,父母就得去批發市場進貨,挑選新鮮的水果。父親扛著沉重的水果箱,累得氣喘吁吁;母親則在攤位前,熱情地招呼著每一位顧客,哪怕聲音已經沙啞。
儘管生活充滿了疲憊和苦澀,但對女兒的牽掛,始終是他們心中最柔軟的部分。終於,他們把賀南潯接到了城市。
初到城市的賀南潯,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面對川流不息的車輛和高聳入雲的大樓,她的眼中滿是新奇和恐懼。新學校裡,她坐在陌生的教室裡,周圍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她的心緊張得砰砰直跳,雙手不自覺地絞著衣角。
時光悄然流逝,在城市的九年裡,賀南潯努力適應著新的環境,拼命學習。她常常在深夜的燈光下,埋頭苦讀,只為了能跟上城市的學習節奏。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戶籍的問題,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橫在了賀南潯的面前。無奈之下,她只能懷著滿心的不捨,回到鄉下就讀,準備參加考試。
離開城市的那一天,她揹著沉甸甸的書包,站在城市學校的門口,久久地凝視著那熟悉的校園。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留戀、迷茫和一絲倔強。
回到鄉下的賀南潯,再次面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環境。鄉村的風依舊溫柔,卻也帶著幾分挑戰。
……
她叫安檸。她出生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家裡一貧如洗。破舊的土屋在風雨中搖搖欲墜,每一道裂縫都訴說著生活的艱辛。
父母為了生計,不得不前往城市打工,靠著那微薄的收入艱難地支撐著這個家。奶奶則靠著低保戶的接濟,操持著家中的瑣事。每一頓飯,都是簡單的粗茶淡飯,能勉勉強強解決溫飽已是萬幸。
安檸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那幾畝熟悉的田地和村莊周圍的山巒。她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如同井底之蛙,只能透過頭頂那一方小小的天空去想象。
直到有一天,學校裡來了一位轉校生。那是賀南潯,她帶著城市的氣息和不同的故事走進了安檸的生活。賀南潯講述著城市的繁華與多彩,安檸的眼睛裡充滿了好奇和渴望。
那一刻,她才知道,天外有天,原來世界如此廣闊,而自已一直被困在這小小的角落裡。從那以後,安檸的心中種下了一顆嚮往外面世界的種子,她渴望有一天能走出這片貧困的土地,去探索更多的未知。
……
臘八節這天,室外宛如一個巨大的冰窖。
凜冽的寒風好似無數條冰冷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行人的臉上。街邊的樹木仿若被凍僵的老人,乾癟的枝幹在寒風中哆哆嗦嗦,發出痛苦的呻吟。
皚皚白雪覆蓋了大地,彷彿給世界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冷棉被。那未完全融化的積雪,就像一塊塊不規則的冰晶,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街頭的路燈好似凍餒的孩子,發出昏黃而微弱的光,在寒風中搖搖欲墜。遠處的山巒猶如一個個沉默的巨人,被寒冷凍結在原地,身上披著一層銀白的鎧甲。
空地上的枯草像是被冰霜禁錮的囚犯,無力地倒伏在地上,毫無生機。而那偶爾飛過的鳥兒,恰似寒風中的落葉,匆匆忙忙,不知何處是歸巢。
安檸依舊跟往常一樣,在這寒冷如冰窟的日子裡,獨自一個人上學。
凜冽的寒風像兇殘的惡狼,張牙舞爪地撲向她。她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棉襖,袖口和領口都磨出了毛邊,那薄薄的布料似乎難以抵擋這肆虐的寒風。下身是一條黑色的棉褲,顯得有些臃腫,褲腳處還沾著些許未融化的雪花。
她瘦小的身軀在雪中艱難地挪動著,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很快便在她肩頭積了薄薄一層。她的眉毛上掛著晶瑩的冰花,像是被大自然刻意裝點。睫毛也被凍得微微上翹,上面凝結著細小的霜粒。她的臉蛋被凍得通紅,猶如熟透的蘋果,鼻尖也紅紅的,撥出的白氣在眼前瞬間消散。嘴唇有些乾裂,失去了往日的紅潤,卻緊緊抿著,透露出她內心的堅毅。
她雙手緊緊地抱著書包,試圖以此獲取一絲溫暖。腳上那雙破舊的棉鞋已經被雪水浸溼,每走一步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她瘦小的身影在雪中艱難地前行,每一步都陷進厚厚的積雪裡。此刻她的心裡五味雜陳,望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路途遙遠,她終於走到了校園。
遠遠地,她聽見有人在興奮的吶喊,那聲音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突兀和熱烈。
此時賀南潯正坐在腳踏車上,遠遠望著一個身影,那身影在大雪中若隱若現,似乎像安檸。她激動地轉頭對母親說:“媽,那好像是我同學!快停下!”還未等母親回應,她就急忙忙想要跑過去。母親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攔了下來,嗔怪道:“別急,孩子,看你身上都是雪。”說著拍去賀南潯身上的雪花,又輕聲安慰著:“彆著急,小心摔著。”賀南潯聽了母親的安慰,這才稍微平靜了些。母親見她情緒穩定,才肯放手。賀南潯立刻朝著那個身影飛奔而去,一心只想與安檸相擁。此刻,她的心跳急速加快,滿心都是即將重逢的喜悅。
在這寒冷的雪天,這樣的場景竟如此溫馨,連雪花都像是在為這溫暖的一刻伴舞。
直到賀南潯走近,安檸這才發現她則穿著一件嶄新的粉色羽絨服,蓬鬆柔軟的羽絨讓她看起來像個可愛的棉花糖。帽子邊緣是一圈雪白的絨毛,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下身是一條修身的加絨牛仔褲,搭配著一雙精緻的雪地靴,靴面上的毛絨裝飾顯得格外俏皮。她的手上還戴著一雙毛茸茸的手套,脖子上圍著一條彩色的圍巾,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紅撲撲的笑臉。
賀南潯興奮極了,滿臉笑容地朝著安檸跑去,說道:“哎呀,這麼冷的天居然能碰到你!”
安檸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是啊,真巧。”
這時,賀南潯的目光越過安檸,靜靜看著安檸身後空無一人,心裡不禁湧起一陣憐惜。賀南潯拉著安檸的手,興奮地說:“走,咱們一起進去。”安檸點了點頭,跟著賀南潯一起向學校裡走去。
寒風凜冽、冰天雪地的日子裡,賀南潯穿著厚實的羽絨服,艱難地在雪地上前行。突然,她看到了同樣在風雪中跋涉的安檸。安檸的臉蛋被凍得通紅,卻依然散發著堅定的光芒。
兩人的目光交匯,瞬間心領神會,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她們牽引在一起。隨後,她們並肩而行,相互扶持,一步步朝著學校的方向邁進。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學校的建築在雪中如夢如幻。校園裡的樹木早已被積雪壓彎了枝頭,像是一個個身披銀甲的衛士,忠誠而肅穆地守護著這片寧靜的天地。教學樓那硃紅色的牆壁在白雪的映襯下愈發鮮豔奪目,窗戶玻璃上結滿了千姿百態、晶瑩剔透的冰花,有的如綻放的花朵,有的似蜿蜒的藤蔓,宛如一幅幅大自然精心創作的精美藝術品。寬闊的操場此時已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往日裡同學們歡鬧嬉戲的場景被此刻的寂靜所取代,只有那深深淺淺的腳印,記錄著她們堅定的步伐。校園小徑旁的花壇也變成了一片潔白,偶爾露出幾枝傲雪凌霜的梅花,散發著縷縷幽香。
她們在這寒冷的世界中,共同走向充滿希望與溫暖的學校。一路上,她們沒有太多的言語,只有彼此的陪伴和堅定的腳步聲,彷彿在訴說著對未來的期許。
安檸和賀南潯共同走進教室裡,發現班上同學各個相互取暖,比往日唏噓少言寡語一些。教室的窗戶上蒙著一層厚厚的水汽,模糊了窗外的雪景。天花板上的吊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在這寒冷的氛圍中顯得有幾分力不從心。
同學們有的兩兩依偎,有的三四人抱成一團,試圖從彼此身上獲取更多的溫暖。偶爾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以及輕微的跺腳聲,“噠噠噠”,彷彿在訴說著寒冷的侵襲。平日裡活躍的幾個同學此刻也安靜地坐著,表情凝重,只是偶爾和身邊的人低語幾句,那壓低的聲音“嗡嗡”作響,在安靜的教室裡顯得格外清晰。角落裡,平時最愛打鬧的幾個男生也不再嬉鬧,默默地搓著手,哈著氣,“呼呼”的聲音此起彼伏。女生們則把自已裹在圍巾和帽子裡,只露出一雙雙充滿寒意的眼睛,偶爾傳來牙齒打顫的“咯咯”聲。整個教室瀰漫著一種壓抑的安靜,與往日的熱鬧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寒冬時節,語文老師裹著厚厚的棉衣,懷抱著熱水袋緩緩走進教室,她的臉頰被冷風吹得微微泛紅,鼻子也凍得有些發紅。準備開始授課時,只見同學們畏畏縮縮地擠作一團,她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挺直腰桿,眼神中流露出鼓勵的神色,目光堅定地對著臺下的學生們說道:“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聽到老師的話語,學生們先是一陣沉默,隨後幾個學生抬起頭,眼中多了幾分堅定;有的學生微微點頭,彷彿在心中暗暗發誓;還有的學生握緊拳頭,似乎準備迎接挑戰。老師微笑著點了點頭,開始在黑板上寫下這節課的重點。她時不時轉過身來,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學生們,鼓勵大家積極發言。漸漸地,學生們不再縮成一團,紛紛坐直身子,認真地聽老師講課,課堂氣氛也變得活躍起來。
整個寒冷宛如巨大的冰繭,嚴嚴實實地包裹著校園。校園的道路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宛如一條潔白的綢帶蜿蜒伸展。操場變成了一片銀白的海洋,籃球架和足球門像是孤獨的衛士,佇立在這片寂靜之中。
教學樓的屋頂堆積著皚皚白雪,彷彿戴上了一頂頂毛茸茸的白帽子。教室的窗戶上結滿了晶瑩的冰花,有的像綻放的花朵,有的像神秘的森林。
校園裡的樹木也都穿上了白色的棉襖,樹枝被壓得微微彎曲。一陣北風吹過,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落下,宛如一場微型的雪暴。
一片雪皚皚夾帶深沉的寂靜,整個校園彷彿沉睡在冬日的夢鄉之中。唯有北風呼呼吹,像憤怒的巨人在咆哮,打破了這一方寧靜。
同學們安靜地坐在教室裡,聽著那北風呼呼地吹著,心中滿是震撼。紛紛從窗戶望去校園,操場上空無一人,旗杆上的紅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彷彿在訴說著北風的威猛。
安檸出神地凝望著這瞬息萬變、撲朔迷離的天氣,一種強烈的預感油然而生,村子在今晚恐怕大機率會斷電。想到這裡,她當機立斷前往鎮上的小賣部選購幾根蠟燭,接著返回家中。
安檸購買蠟燭之時,正巧被賀南潯發現。賀南潯見此情形,二話不說,急忙從荷包裡掏出兩三塊硬幣,眉頭緊皺,眼神裡滿是關切和焦急,神情委屈巴巴地說道:“我也想多幫你一些,可我就只剩這些了,沒有零花錢了。”
安檸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不知所措,連忙擺手,臉上滿是慌亂和感激,說道:“不行不行,這怎麼能行,我不能要你的錢,你自已留著用。”
賀南潯卻不依,執意要把錢給安檸,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堅決,說道:“咱們是好朋友呀,朋友就該相互幫忙,這點錢雖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
安檸還是不肯接受,眼神堅定而又帶著幾分愧疚,說道:“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我真不能要,我不想給你添負擔。”
兩人就這樣你推我讓,僵持不下。賀南潯急得眼睛都紅了,嘴巴緊緊抿著,大聲說道:“好朋友不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現在你有困難,我怎麼能不管?咱們做什麼都要一起,這錢你必須拿著!”安檸的眼眶也微微泛紅,滿臉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