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南潯緊緊地跟在安檸身旁,兩人一同購置完蠟燭後緩緩往家中走去。在那條坑窪不平、崎嶇難行的小路上,賀南潯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猛地摔倒在地。瞬間,她那原本整潔的衣裳變得髒兮兮的,晶瑩的雪花肆意飛舞,紛紛揚揚地沾滿了她的身軀,就連那厚厚的牛仔褲也未能倖免,被冰冷的雪水浸溼。她狼狽地站起身,望著前方那仍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助與疲憊。安檸趕忙走上前,輕聲細語地好言相勸,溫柔的話語如春風般拂過賀南潯的心田。賀南潯這才微微點頭,同意離開。安檸小心翼翼地送賀南潯上了她母親的車,目光久久地凝視著車子緩緩啟動,直至消失在遠方,那離去的背景彷彿一幅定格的畫面,深深地印在了安檸的腦海中。

安檸回到家中,不出她所料,整個村子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有的村民早已臥床歇息,有的村民在院子門口畏畏縮縮地徘徊,還有的村民相互簇擁著取暖,閒聊以排解心中的煩憂。

安檸置身於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屋子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戰戰兢兢地摸索著,一邊努力點燃蠟燭,一邊用顫抖且帶著一絲期盼的聲音輕聲呼喚著奶奶。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毫無預兆地陡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女主瞬間感覺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一股冰冷的恐懼從腳底直躥上頭頂,整個人都被嚇得渾身一顫。

慌亂之中,她的手如溺水之人胡亂撲騰般隨意摸索著,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觸碰到了何種物體。極度的恐懼讓她失去了理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管是什麼,一定要反抗!”隨即瘋狂地揮舞著手臂,不顧一切地試圖與眼前的黑影拼個你死我活,那股決絕的勁兒彷彿要把所有的恐懼都發洩出來。

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恐懼如潮水般洶湧襲來。安檸瞪大了驚恐的雙眼,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滿心以為自已即將被無邊的黑暗所吞沒,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就在此時,電花驟然閃爍,剎那間,整個村子都被光明所籠罩。女主緊繃的身體這才稍稍放鬆,長舒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可她的心仍驚魂未定,待她看清眼前的黑衣人,竟是多年外出打工的安檸父親。然而安檸的母親卻從土廚房抱著蠟燭匆匆走出,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蠟燭熄滅了,卻不知道此時整個村子都來電了,明亮的燈光已經照亮了屋子。

“是不是女兒回來了?”安檸的母親剛好放下蠟燭正看到她們父女二人,一高一矮,矮的還流著淚。高大的,一手格擋一手抬著高高抵擋,

矮的那位正癱坐在地上抬頭望著,還淚水花花的流著。

“你這是幹啥,好不容易買到火車票提前回家一趟,一回家就打起女兒來了。”安檸的母親不問緣由直接推了一下自家男人一把,抱起癱坐在地上安檸,一邊臭罵安檸的父親一邊安慰安檸,撫摸安檸額頭繼續說:“不哭了不哭了,爸爸也是愛你,只是不知道怎麼去愛你。不要怪他。抱抱”

蹣跚學步的老人一搖一拐走進來。“你們誒,早點回來又不提前打電話說,一回來嚇人,還搞這麼大動靜,萬一嚇壞孩子,看你們怎麼辦。”

“我,我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呢,村子今晚會停電,我我又沒打她,”他的雙眼總是帶著溫和與樸實,眼角的魚尾紋像田間的溝壑,藏著生活的故事和對土地的深情。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補丁錯落,卻乾淨整潔,散發著泥土與煙火的氣息。安檸的父親一邊摸著自已後腦勺一邊像及做錯事的孩子跟自已母親解釋著。小嘴依舊嘀咕著“我還沒怎麼打她,她剛剛打了我那麼多下,我,我都沒還手。”

“你呀,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孩子計較。”安檸奶奶拄著柺杖一邊一邊看著自已兒子不爭氣樣子。“孩子嚇壞,到時候有你好看的。”

安檸的父母則在屋內忙得不可開交。安檸的父親挽起衣袖,在廚房的水槽邊熟練地清洗著蔬菜,水流嘩嘩作響,他認真地挑揀著每一片葉子,確保蔬菜的乾淨新鮮。安檸的母親則繫著圍裙,站在灶臺前,手持鍋鏟,全神貫注地翻炒著鍋裡的菜餚,那熟練的動作彷彿在演繹一場精彩的舞蹈。油煙升騰,母親的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但她絲毫沒有在意,只是時不時地調整火候,新增調料,只為讓飯菜更加美味可口。

然而,奶奶看著安檸的父母忙前忙後的樣子,卻是一臉嫌棄。她那爬滿皺紋的臉上,眉頭緊緊皺起,嘴角向下撇著,渾濁的眼睛裡滿是不滿和挑剔,嘴裡還不時地嘟囔著:“這做事兒的樣子,真是笨手笨腳!”

然而,時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覺中,夜幕緩緩降臨,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輕輕地覆蓋了大地,但那溫暖的親情卻依然在心中盪漾。

……

今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教室的地面上,安檸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教室。她輕輕拉開座椅,將書包穩穩地放在旁邊,隨後緩緩拉開書包拉鍊,開始有條不紊地整理書本。

然而,就在這時,安檸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些異樣。她微微抬起頭,只見幾個同學圍在一起,眼神時不時地瞟向她,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其中一個同學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嘲諷,與旁邊的人輕聲嘀咕著,還不時地捂著嘴偷笑。另外幾個同學則互相使著眼色,彷彿在密謀著什麼。

安檸滿心疑惑,等她回神看向她們時,同學們卻如同受驚的鳥兒一般,迅速避開她的目光,對她避之不見。有的同學故意轉過身去,背對著安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有的同學則低下頭,擺弄著手中的文具,不敢與安檸對視。

剎那間,安檸的心猛地一沉,一種自卑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開始懷疑自已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大家都這樣對待她。她的眼神變得黯淡無光,雙手緊緊地抓著書包的邊緣,彷彿在尋找一絲安全感。

但是,很快安檸就意識到,不能就這樣被他們打敗。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她告訴自已,就算被孤立又怎樣,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她抬起頭,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信念。她不再去在意同學們的眼光和態度,而是專注於自已的事情。

安檸開始認真地整理書本,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力量,她知道,自已要勇敢地面對這一切,不能讓別人的行為影響到自已的心情和生活。一個人也可以綻放屬於自已的光彩。

從上課到現在,同桌的課桌始終空蕩蕩的,空無一人,安檸心中滿是疑惑,不知同桌的賀南潯同學去了哪裡。課堂上,老師的講解聲在耳邊迴盪,可安檸的思緒卻時不時飄向同桌那空著的座位。

時間緩緩流逝,直到下課鈴清脆地響起。這時,賀南潯才緩緩走進教室,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中透著疲憊。頓時,一群同學立刻圍了過來,有的同學滿臉同情,眉頭緊鎖,輕輕握住賀南潯的手,輕聲說道:“你去哪兒了呀?真讓人擔心。”

有的同學十分關切賀南潯的身體安危,連忙走上前,俯下身子,急切地詢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還有的同學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悄悄流著淚,雙手緊緊揪著衣角。看著同學圍觀都在擔心她安危,杜蘭芝這才一邊抽泣著一邊心疼賀南潯的說:“賀南潯同學,她生病了,今天一大早她媽媽來學校跟班主任老師請假了。”

“聽說賀南潯同學生病了,因為她。”

其中有個女同學輕輕拉扯一下杜蘭芝手腕示意,對面正坐的‘兇手’。

賀南潯看著同學們對自已如此關心,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抹感動的笑容,隨後從課桌間裡拿出紙巾,輕輕地為流淚的同學擦拭著淚水,那溫柔的動作彷彿在安撫著大家不安的心。

晴朗的天空下,微風悄然拂過,卻帶不來一絲清爽,只讓那幾片枯黃的樹葉打著旋飄落。此刻,安檸同學與賀南潯同學所處之地被同學們圍得密不透風,如同築起了一道堅實的人牆。安檸被這洶湧的人潮無情地擠至外圍,她的衣角在風中微微擺動,臉上滿是落寞與無奈,仿若被世界遺忘的角落。那位淚流滿面的杜蘭芝同學,眼睛紅腫,淚水不斷滾落,一面為賀南潯同學深感不值,一面陰陽怪氣地指責安檸。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言辭間盡是尖酸與冷嘲熱諷,那尖銳的話語如同利箭般射向安檸。彷彿安檸成了千夫所指之人,在這擁擠的人潮中,愈發顯得形單影隻、孤立無援。

頃刻間,安檸她的眼神空洞而迷離,如同失去了光芒的星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那微微顫抖的眼瞼洩露了她內心的波瀾。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彷彿在努力壓抑著內心的痛苦。那心碎的感覺如潮水般將她淹沒,讓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她感覺自已像是被拋棄在黑暗中的孩子,孤獨、無助而絕望。心的碎片散落一地,每一片都帶著深深的傷痛,彷彿在訴說著她無法言說的悲哀。

看著同學們紛紛指責她,若不是她,賀南潯同學也不會生病,若不是她帶來災難誰又會這麼倒黴。

上課鈴聲悠悠迴盪在校園中,許久之後才漸漸消散。而安檸卻彷彿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久久不能自拔。直到那鈴聲的餘音似乎都已完全沉寂,安檸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後迅速調整狀態,將注意力緊緊地鎖定在課堂上。她微微挺直脊背,目光專注地盯著老師,耳朵豎起來,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知識點。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如同珍貴的寶石,被她小心翼翼地收入心底。

課下,課間的喧囂似乎與安檸無關。當她看到賀南潯時,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她的內心或許有糾結,有無奈,亦或是有難以言說的傷痛。然而,她只是默默地低下頭,謙卑地讓開道路。在去廁所的途中,她腳步匆匆,卻始終與賀南潯保持著距離。路過賀南潯身邊時,她的身體微微緊繃,呼吸也變得輕淺起來。走廊上,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卻無法溫暖她內心的清冷。她的目光偶爾會飄向賀南潯,但僅僅是一瞬間便又迅速收回。上下樓梯時,她小心地避讓著其他人,包括賀南潯。她的動作輕柔而謹慎,彷彿害怕驚擾到什麼。儘管心中有千言萬語在翻湧,但她始終緊咬著嘴唇,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賀南潯目光灼灼地盯著安檸,看著安檸那微微低垂的頭和不安絞著衣角的雙手,心中又是無奈又是急切。賀南潯她猛地大聲喊道:“為何要如此苛待自已?又為何要這般對我?我生病了與你並無關係。”賀南潯心裡滿是苦澀,在心裡默默想著,她不想讓安檸獨自承受壓力,更不想因自已成為安檸的負擔。她多希望安檸能夠理解自已的這份心意,明白朋友之間就應該共同面對困難,而不是一個人默默扛下所有。

安檸緩緩抬起頭,眼中欣慰之色剛剛閃過,便被深深的愧疚所替代。她的眼神黯淡下來,臉色微微發白,嘴唇輕輕顫抖著。若不是自已回家走鄉間小路,賀南潯也不會跟著摔那一跤,衣服褲子被路邊寒冷積水浸透,連忙送賀南潯回家,誰會曾想後賀南潯便感冒發燒。此時周圍同學投來異樣的眼光,狠狠地盯著安檸,安檸只覺如芒在背,心中的自責如潮水般洶湧澎湃。

驀地,安檸仰天大笑起來,旋即推了賀南潯一把。這一舉動看似在做戲給周圍的同學們瞧,然而實際上,安檸內心無比恐懼會真正地傷害到賀南潯。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擔憂與無奈,在旁人難以察覺之際,安檸湊近賀南潯,壓低聲音,滿含歉意地說道:“很抱歉,遠離不祥之人。”話語雖輕,卻似有千鈞之重。賀南潯滿臉錯愕,怔怔地望著安檸,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毫無心理準備。而安檸說完這句話後,微微垂下眼簾,極力掩飾著內心的痛苦與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