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做一件壞事

還好林一下意識把拿著毛巾擦頭髮的那隻手垂在了腰上，和許川說話間另一隻手又扯了浴巾給自己裹上了。

實際許川對著白刷刷的林一一打眼視線就錯開了，和林一的臉都不怎麼對焦。

“洗好了，你進吧。”拖鞋裡還滿是水漬，他踢踏著邁出浴室門，許川就抬腳進去了，在林一身後關上了浴室門。

擦身間胳膊相互蹭到了一下，林一低頭看自己，兩天的假期光顧著和許川出去了，他今天下午和晚上還有一大堆需要完成的作業，好不容易才在洗澡的過程中給自己轉移了注意力，這“一下”可好，全白費了。

浴巾被他一把從腰間扯下來，林一深深撥出一口氣，回頭看了看熱氣籠罩的浴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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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這套房子在裝修的時候，為了讓這個帶浴室的房間顯得更敞亮更美觀，浴室被拆了內側一面沒有承重梁的牆，換了一面加厚版的大菱形紋飾磨砂玻璃。

本來材質就厚，住了這麼多年，水透色的玻璃也難免發舊泛黃，怎麼擦也不會再透亮，即使人在裡面腳上連只拖鞋也沒有，也啥都看不見，看不出來，能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就已經很不錯了。

然對林一來說已經足夠。

下午的陽光打在窗戶上很刺眼，他把窗簾拉起來了，人就背靠在自己天天寫作業的書桌上，乾淨的內|褲還在桌面上放著，沒有穿。

浴巾被他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只看上半身的話，這是一個剛洗完澡，又幹淨又帥氣的少年，只是少年的眼睛有些灼人的不像話，好投入的盯著自己前方，隔著一張大床，上面只有一點很不明顯的輪廓的浴室玻璃。

浴室裡的水聲在他的耳朵裡不停的迴響，他對著那扇發舊泛黃的磨砂玻璃牆呼吸愈發失衡，做一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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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十分鐘，水聲停了，浴室裡開始有別的動靜，那個模糊的身形也在往浴室門口靠近，許川要出來了，林一抿著牙關，呼吸誇張，他想衝過去堵住那扇浴室門，讓許川不要出來，哪怕再洗個十分鐘。

他一定可以。然而當然不會這樣做，內|褲被他用兩秒鐘穿上，脖子裡的浴巾抖開披在肩上，他轉身把窗簾拉開了一半，只留下自己的書桌位置被窗簾遮住下午的光線。

表情努力放鬆，手在身側握拳。

因為想做的“壞事”沒有做完。浴室門響，許川從浴室裡出來，林一回頭，靠坐在自己的書桌上一臉純淨無辜，“哥怎麼洗澡這麼快？”

“嗯？”許川看看林一，“快嗎？平時不就這樣，不洗頭的話還快。”

“昨晚沒睡好，睡會吧，我也去睡一覺。”說完許川就出去了，給林一關門時才又往穿了內|褲的林一身上瞅了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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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維”酒吧的牌燈在街道上閃閃發亮，內部裝潢很有特色，且豪華至極。

燈紅酒綠的夜生活讓年輕人眼睛發暈頭腦發熱，調酒師非常嫻熟的甩酒瓶，像魔法師一樣的不停炫技，眼前在吧檯上坐著的，卻都是端著高腳酒杯揹著身對著舞池，在音樂下哼頭哼腦的男男女女。

然而舞池裡除了幾個身材火|辣的常駐臺，並沒有臨時的客人上去，好大的場地裡人群也並不密集，零零散散的。

和這裡一寸一寸全是錢的豪華裝修很不匹配，且這個地段是夜生活旺市，商用樓的租金費用相當高，這個人數的營業量，偶爾還好，若是經常，“哈爾維”酒吧的收支絕對吃緊。

老闆是來自維|吾|爾|族的一名壯漢，黑乎乎的短胡茬，長相挺Man，日常就愛板著臉，老闆的架子很重。

今年受大環境的影響，上面打壓的厲害，動不動就讓關門整頓，生意很不好做，月月虧空，老闆脾氣也愈發暴躁，老員工和新員工以及臨時工都不敢惹。

和老闆說話都小心翼翼，一吭不敢反駁，小諾是臨時工，對脾氣兇的胡茬老闆更是懼的很，可是這裡晚上兼職工資高，已經有幾個月了，和同事們都混熟了也懶得換地方。

雖然老闆不怎麼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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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得出來他們老闆在開這間酒吧的時候，真的是寄予了厚望，衛生間都不是公眾區的，全是一個一個的單間，裡面配置和空間也是相當豪華。

最深處的一個衛生間，因為空間問題，牆壁後方深，多出來一點位置，所以這個衛生間比其它衛生間都還要大，洗手檯的檯面跟半張床似的，直接在上面躺兩個人都沒問題。

時間才過晚十點半，只有一個人躺在上面，是小諾，他全身脫力，精神混沌，全身的毛孔不停往外冒汗，臉頰紅通通，上衣幾乎推到了脖子上，其它都被脫了。

儘管雙腿雙腳使不上力，都是無助的撲騰，“老闆……老闆，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躲不掉，用自己的頭往鏡面牆上磕，想給自己醒腦，然後被一隻充滿力量的手薅住了頭髮……小諾的腳丫子在半空中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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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邊的垃圾簍裡乾淨的連一點紙屑都沒有，林一手裡握著一隻全新的中性筆，筆芯的頭上有一個白色的防漏油筆塞被他取下來放在了題冊不礙事的一角。

題冊翻頁的時候他又看了一眼那垃圾簍，覺得裡面乾淨的很礙眼，證明著那是剛才不久才被他換上的新的垃圾袋，還專門挑了黑色的套在上面，好像在防止自己後面還會再做什麼“壞事”。

那個小小的，白色的防漏油筆塞雖然實在不起眼，被林一捏起來，丟在了垃圾簍裡，落在底部顯眼的位置，瞬間心裡放鬆，好似一切都順眼多了。

許川從他的房間出去後，他還是把那件“壞事”做完了，對著許川進來又出去的房間門口，書桌邊上的垃圾簍裡就多了半簍紙團。

就在他開始寫題冊前刻。

林慶民給他發訊息聊了幾句，基本是關懷寒暄，問他快要高考了壓力大不大之類的，老師們是不是特別難應付，林一直白說每一天都很難熬，老師們讓人頭疼，很擔心自己高考成績難看。

可是他此刻在題冊上答題的樣子，看著卻像是不用過腦一樣的簡單。

實際林一也不算在撒謊，壓力和憂慮他都是有的。

不然他也不會每天只允許自己睡四個小時，各科老師們佈置的作業量已經很大了，他還在擠出時間蒐羅各種沒做過的題型，校老師沒有或還沒來得及顧及提及到的，遇到需要費點神的題型都是一遍遍重複做，直到覺得那個題型不需要再費神了為止。

相關的課外讀物更是數都數不清的讀，身體機制的需求，每天必須被佔去的部分睡眠時間，都讓他覺得好浪費。

原因只因為他想要的並不是一個大家都看著已經很不錯了的好成績，或者是某一個很難考進去的大學，他沒有嚮往的大學，滿心期待想去的那種。

他想要的是滿分，每一張試卷上的滿分，少一分都不行，那在他心裡會像一個漏洞，讓他食寢難安，難以接受。

覺得沒有一點什麼是他能掌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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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林一被林慶民拉進了一個群，林一進去後群成員才十個人，名“日常活動群”，看頭像和暱稱應該沒有女生。

許川也在裡面。

還有小諾，其他都是林一不認識的，雖然人少，但群內氣氛很活躍，看得出來大抵都是和林慶民私下關係比較鐵的，林一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個榮幸，剛認識沒兩天就被加入這種“家友”群。

許川都從來不會把他拽進自己的同學群，或積極介紹他和許川要好的同學認識，除非碰眼面前了沒辦法。

“來來來，熱烈歡迎一下一一同學加入我們，許川弟弟，大家以後都愛護著點！”幾句話分成幾條訊息林慶民刷刷打群裡。

“哎呦！我妹前兩天還跟我說許川弟弟是她們新一中的學霸加校草，是這個嗎？”一人驚道。

“正是本尊。”林慶民替林一答。

“許弟弟好！”

“許弟弟好！”

“許弟弟好！”

……

跟刷屏似的，他們節奏感還挺強，林一對著聊天框才弱弱回了句，“哥哥們好！”

“你哥人呢？”有人開始在群裡艾特許川，“你弟進來了你都不出來露個臉的嗎？再不出來我們可調戲弟弟了？”

林一：“……”

半響許川也沒動靜，林一想到許川在他房間洗完澡出門時說的那句話，“我哥在睡覺”林一說。

“？大後晌的睡什麼覺？昨晚泡妞去了？”

林一：“……”

“弟弟年紀小，注意文明用語，別胡扯”林慶民唸叨說，“昨天我們去露營了，晚上在帳篷睡的應該沒睡好，我也好睏，再聊幾句我也去睡。”

“露營沒意思”有人說。

剛那人又接話說，“我怎麼胡扯了？哪句不文明？泡妞？這倆字咋了？許弟弟不也是帶把兒的嗎？不是男人啊？”

氣氛一陣胡侃完。

一個一直沒說話的艾特了群裡所有人，“哈爾維對街檯球廳，速來！在這等著呢，我請客”

“五分鐘到！”

“我十分鐘！”

“不去不去我要睡覺”林慶民說完又打一句，“算了，我晚會兒到！”

“我不去了我得多睡會兒，晚上得上工。”小諾這好一會兒才從群裡冒出來說了句話。

他們約檯球場子的時候見沒自己什麼事，招呼也打過了，林一就把手機擱一邊沒再看了，少眠已經習慣，他不困，可以捱到晚上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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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到莊玉華傍晚回家來敲許川的房間門，許川才醒。

晚飯在家裡吃還是很舒服的。

醒後看到日常群裡有艾特他的他也沒點進去瞅，群裡人天天互相艾特，聊天記錄幾百條，反正也沒什麼正事，都是閒白兒，他也懶得爬樓梯看。

夜裡十一點半，林一正把書桌上要辦的事忙活完了，想著今晚就早睡半小時。

新加入的“日常活動群”裡林慶民一通重複艾特所有人。

“誰還沒睡！”

“哈爾維酒吧門口，快一點！”

“小諾出事了！！！”

“小諾出事了”這條訊息還是比較醒目的，許川第一個冒出來，“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看林慶民口氣火急火燎的，小諾林一也認識，不出聲不合適。

許川忽然發現林一在這個群裡，立刻艾特反問，“？你怎麼在這？”

“一句兩句說不清，別囉嗦，能出門的趕快來，很嚴重！”林慶民態度是真的急。

二話不說許川穿衣服出門，一開房間門林一也穿上衣服出來了。

“你在家睡覺，不許去！”

“小諾我也認識，讓我去吧！”兩人在家門口穿鞋。

“認識什麼認識，有你什麼事？”

“林哥那口氣挺嚴重的，多個人幫忙也好呀，我去給你打下手。”林一迅速穿好鞋子堵在許川身後。

許川在林一的這句“林哥”裡嗦牙花子，兩人推來搡去的還怕把爸媽吵醒了。

“不用你打下手，有什麼事往邊上站把自己顧好就行。”

輕開輕關，兩人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