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陸銀枝現在是皇上的女人,陸父能端著父親的架子,卻受不起她一跪,便趕緊去扶她。

陸銀枝使了力氣,壓著膝蓋,態度堅定。

“請父親成全!”

陸玉葉見狀也撲通跪下來,她說不了話,一雙眼睛卻晶瑩點點。

“給,給!快起來!”

“過繼的孩子也得去科舉做官。”

“去,去!快起來,快些起來!”

陸父瞥著外頭,生怕這時候誰來了看見陸銀枝跪他。

“謝父親!”

達到目的,陸銀枝爽快起了身,連帶著把陸玉葉也扶起來坐下。

“父親,我想要福七,另外一個您看著給。”

陸銀枝笑的嬌憨,叫陸父沒法子回絕。

福七就是皇上賞給陸父的暗衛。

當年廣開商路的他幾次差點喪命,皇上為著自已的錢袋子,把貼身伺候的暗衛賞了一個保護陸父。

陸父也是人精,他答應皇上登上皇位後便給予福七自由,只求他在此期間為自已多培養幾個護身的暗衛。

福七答應了,可待著待著,福七就改了主意,不願意走了。

“我左右不了福七的想法,你若能說服他,便領了他去。”

“謝父親!”

“你得想好了,福七確實好,不過他是熟面孔,護你宮中周全他也去得,可皇上是必然會知曉的。”

陸銀枝抱住陸父的胳膊,輕搖著。

“就是要讓皇上知道,女兒是您最看重的。”

“女兒的恩寵,皆幸於父親您,父親看重,是女兒的福分。”

陸父不動聲色的把胳膊抽出來。

又不對了,這樣子又不像了。

別是還有事要求他。

陸父心裡剛這麼想著,陸銀枝話就出來了。

“女兒還有一求,望父親應允。”

陸父沉默,示意陸銀枝繼續說。

“女兒希望父親可以將大姐姐看管起來,裡裡外外進出她院裡的人都好生查上一查。”

陸父與陸銀枝拉開距離,有些不悅。

嘴裡的話退退進進,最後吐出一句:“銀枝,你的手伸的太長了。”

“父親先別急著惱我不懂事。”見陸父擺出臉色,陸銀枝也收了笑。“父親不妨想想大姐姐近來的言行。”

“以往大姐姐什麼穿的戴的不是隻要最好的?怎麼入宮這大好的榮華路不走,突然就瞧上了那個舉子去?”

“二姐姐出了城後一直過得平安,怎麼父親出了府去尋,二姐姐那邊就有賢郡王妃的人動手了?”

陸銀枝走近陸玉葉,拉出她折斷指甲的一雙手。

“十指連心,父親,二姐姐傷著的時候肯定很疼吧?”

“我記得二姐姐是喜歡撫琴的,如今一時半會怕是碰不了琴了。父親,二姐姐是為著什麼喜歡撫琴來著?”

陸玉葉垂眸,收回了手。

看來,她這個妹妹知道的事情不少。

撫琴,其實她並不喜歡,是母親覺得撫琴高雅,看著喜歡而已。

為了討母親歡心,為了父親能多看自已兩眼,她刻意在兩人面前表現出渴望學琴的樣子。

如今斷了指甲,而她也不再需要去撫琴博得父親的關懷了。

陸銀枝說的這些,陸父哪裡不知道,不清楚?

裝傻,是每個上位者殺人於無形的招數。

只要不損害陸家利益,陸父便懶得去管。

再者,比起陸玉葉的轉性,金枝的變化並不算大。

“這些都是府上的事情,我自是有數的。你在皇上身邊,該想的是怎麼伺候好皇上,早日為皇上誕下子嗣。”

“你二姐姐這遭受得苦,我既知道與賢郡王妃相關,便不會不管。”

“現在不妨將你的設計托出,我好幫你瞧瞧是否妥當。”

陸父轉移話題,陸銀枝哪裡不懂。

她還想繼續勸說,卻見陸玉葉朝她搖頭。

陸銀枝便道:“還是沒影兒的事,等成了再請父親相助。”

“府上的事情有父親看著,確實是女兒想多了,還請父親莫要怪罪。”

陸銀枝低頭,陸父也接過話去。

“你伺候了皇上,多些心思是好事,日後只管顧著宮內的事便可,府外都有我。”

“對了,你問的鄧家,我派人去打聽了。”

“他們家亂的很,竟是妾室扶正當的主母。鄧淑寧是前頭那位夫人唯一的血脈,聽著是個囂張跋扈的。鄧家那位主事的也是個糊塗拎不清的,事事順著繼室。”

“此次北疆戰役立功的將領裡,就有這個鄧家的主事的。”

陸父理理衣襬。

“先去鄧淑寧為難你的事我聽說了,你想做什麼便做的乾淨些。露出馬腳也不打緊,只管出了這口氣去。等三月裡那些將領回來,皇上論功行賞,我們陸家的功勞對上鄧家是隻多不少,何況還是他們鄧家欺辱在先。”

“好了,時辰不早了,為父不便久留。”

陸父起身要走,瞧陸玉葉沒有動作,便停下步子。

“五院那邊總是亂些,勞煩你安置了你二姐姐去,我也好安心。”

“父親去吧,女兒這邊會安排好的。”

陸銀枝帶著陸玉葉送走陸父。

待回來屋,兩人一陣靜默對視。

不知過了多久,陸玉葉先綻放了一個笑。

陸銀枝便也笑了出來。

她問:“二姐姐笑什麼?”

然後把紙筆送到陸玉葉手邊。

陸玉葉只寫了兩個字。

陸銀枝看了,唇角翹起。

“聰明?二姐姐誇我麼?”

“二姐姐好眼光,我也覺得自個兒聰明。”

“不過,二姐姐什麼都與我說了,不怕我哄騙了你去?”

陸玉葉搖搖頭,又在紙上落下四個字——有舍有得。

陸銀枝瞧了,不再多說,喚來雲巧帶陸玉葉去歇著。

陸銀枝也有些累。

她揉著膝蓋,心裡盤算著。

陸父比她想的更用心。

也如她想的一般偏心。

但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立刻定下來。

有些時候,只要撒個種子,野草就能順勢長起來。

慢慢來,今日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

她現在更期待明日。

希望賢郡王妃的手段不會讓她失望。

她啊,從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做了那個夢後,真真假假,她弄不清是預示還是自已真的經歷過那一遭。

不管如何,總歸賢郡王妃是算計到了陸家,算計到了她身上。

且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