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意識到眼前是誰,陸銀枝緊緊抱住來人。

急促的呼吸噴灑在脖頸間,滾燙的淚吞噬掉面板相接的空隙。

李麟竟然像個毛頭小子有些無措。

一雙手本想扶住女人的腰身,可最終落在背上。

李麟動作很輕,一下一下慢慢拍著,難得軟語。

“送來的安神藥沒喝?”

“忘了,還在爐子上溫著呢。”

陸銀枝稍稍抬起腦袋,望向李麟。

沾淚的睫毛顫動。

李麟替她抹去淚水。

陸銀枝順勢進一步窩進他寬闊的懷抱。

李麟想,自已該推開她的。

可手不聽使喚,反而將她抱上了大腿,還細心的扯來被子蓋著兩人。

“皇上怎麼來了?”

“路過,便進來瞧瞧。”

這話說的,陸銀枝信不了。

東三院可不跟皇上的住處順路。

不過陸銀枝沒戳破他的謊言。

“是麼?看來皇上還是惦念嬪妾的。”

李麟沒接這話,把話題落在了陸父身上。

“這麼多年來,你父親辦差一向穩妥,我幾次要給他個官做,他總推辭,你可知道其中緣由?”

“父親行商自由,做官怕是約束了。嬪妾家中也無兄弟,皇上以為如何?”

“你以為如何?”

“嬪妾斗膽,皇上不如賞個廚藝好些的奴才過來。”

“只要這個?”

“皇上還能給別的?”

陸銀枝攀下李麟的腦袋,挺直了身子,努力與他平視。

兩人目光交接,李麟率先偏過了頭。

他把陸銀枝放回床上,取來安神湯遞過去。

陸銀枝乖乖喝著,李麟這時候又開了口。

“賢郡王妃屬意與你陸家結親,白日裡先去問了太后,又來求朕賜婚。朕覺得甚好,於你,於陸家,賢郡王府也不失為一個靠山。”

“陸家如今還有兩位小姐,你覺得誰嫁入王府更好?”

商女入宮侍奉是罕見的事,此次若不是為了牽制世家貴族,這次選秀的人選也不會降低標準。

如今陸銀枝是貴人位分,若誕下子嗣可晉升為嬪位。可這也是封頂了,不好再往高了升。

念著這些,李麟是想直接允了賢郡王妃的請旨的。

一來陸父忠於他,嫁個陸家女去賢郡王府,可以幫他盯著,碰著機會便可以將賢郡王一舉拿下。

二來陸家並無子嗣,陸父也不願入朝為官。若有個世子妃撐腰,陸銀枝的身份多少也尊貴些。

至於嫁過去的陸家女,等扳倒賢郡王后,他自然會補償。

可他又想到賢郡王妃不是個蠢笨的,說不定有別的心思在裡面。還有陸銀枝這女人也不是個一般性子,便先打發了賢郡王妃回去,沒有立即下旨賜婚。

關於自已商女身份日後晉升的問題,陸銀枝早都想好了。

如今李麟這般問,陸銀枝多少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京都背地裡誰不知道皇上與賢郡王水火不容,再多的恭敬溫情不過都是面上裝的。

皇上覺得甚好,怕是想著賢郡王府給了他安插眼線的機會。

可現在來問自已一嘴,不知道是試探還是有些拿不準。

陸銀枝神色平常的喝完安神湯,放下碗,細細擦著唇角。

“兒女婚事皇上怎麼來問嬪妾?嬪妾可做不了父親的主。”

“再者,嬪妾的大姐姐已經與舉人江朗定下婚約,如今若要賜婚便只有二姐姐。前些日子父親來信,二姐姐出了府去,如今行蹤不定,這婚事怕是……”

李麟將陸銀枝一縷碎髮攏過耳後。

“你嘴上說著做不了你父親的主,可句句都擺明了態度。”

“陸銀枝,你大膽。”

有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陸銀枝知道皇上沒有真的生氣。

她扣住李麟的腰帶,稍稍用力,把人帶到了床上。

“嬪妾膽子可小了,皇上快來鎮鎮嬪妾。”

“皇上近來也沒睡好吧,嬪妾也喂皇上嚐嚐這安神湯的滋味。”

說著,奉上柔軟的唇。

李麟是想要的,不然陸銀枝也拉不動他。

兩人互嘗唇舌,動靜漸漸大了些。

這次福長順學聰明瞭,聽著屋內兩人說上了話,他便尋了小平子取暖去。

……

歡愉過後,兩人稍作清洗。

誰也沒再提賜婚的事。

李麟是已經打定了主意,陸銀枝是不好說。

一覺天明,陸銀枝伸手撫摸,被子那頭微冷。

又先走了。

走了也好,省的礙事。

陸銀枝喚來雲巧、憐巧伺候,先要了熱水泡澡。

小平子一早傳了話,她們倆都知道昨夜皇上又來了,便沒多問。

用完早膳,憐巧便開始稟報今兒的一些事情。

“洛常在病了,今早讓寶盞來傳了話,問小主什麼時候去瞧瞧。”

“太后娘娘身邊的福安姑姑一早傳了話,說是三月初三要去泰安觀祈福,所有人都得跟著去。”

“貴妃今早不適,想傳太醫瞧瞧,便求了太后,把何太醫帶去了東一院。”

“良妃娘娘送了一些燕窩來,讓小主喝上半個月,等臉養好了再去謝恩。”

陸銀枝摸摸自已還有著細微痕跡的臉,回道:“你拿些銀子去趟大廚房,要幾樣大公主愛吃的點心,趁熱送去良妃那兒替我謝恩。”

“回來的路上拐去洛常在那兒,讓她好生躺了歇一歇,我到時候去尋她用晚膳。”

“你出門的時候帶上小平子,讓他去找蟬衣,只說我惦念家裡,想讓小平子替我回府上看看。蟬衣會替他與福公公說的。”

憐巧覺得不太妥當。

“先前奴才與小平子已經出了園子一趟,這次……”

“只管去便是,有蟬衣那張嘴,為難不了小平子的。”

“是。”

憐巧轉身出去了。

雲巧收拾著桌面,欲言又止的,等憐巧沒了聲,這才開口。

“小主,皇上怎麼總是悄悄來咱們這兒?”

陸銀枝隨口答:“貪個新鮮吧,偷偷摸摸的,在宮裡哪有這麼容易爬窗的機會?”

“小主這是說的什麼話,您可是皇上正兒八經的嬪妃。”

雲巧停下手裡的活兒,較起了真。

“奴才覺著皇上這般,實在對小主不好。嬪妃們侍寢,都是過著明路,堂堂正正的。皇上次次夜裡來,若真貪那個新鮮,那便是把小主當做了什麼偷情獻媚的下賤玩意兒。”

“再說了,那些個時候也不好及時給小主擦洗。若次數多了,可容易染了病叫小主難受去。”

“好憐巧,你別冤枉了皇上。”

陸銀枝攬過雲巧,低聲解釋。

“昨夜皇上可伺候我了,給我擦了身子才睡的。”

“這……”

雲巧聽到了不得了的事,一時啞聲。

陸銀枝給她拍回神。

“快收拾了,給我擺紙磨墨,晚些好讓小平子帶去。”

雲巧壓著心底的不可置信,趕緊去做了。

……

小平子順利出了園子。

這次帶去的信有些長。

陸銀枝寫了很多。

先問了北疆戰事的訊息,還有鄧家鄧淑寧的一些事情;再是說了賢郡王妃求皇上賜婚,希望陸父可以拒絕並查探一番世子;然後便是問了陸家旁系可有中用的男孩;最後懇求陸父尋回陸玉葉,父女三人尋個機會見上一面,她有要事商議。

這些請求,陸銀枝不知道陸父能做的多好,但是她相信陸父不會什麼都不做。

賢郡王妃還沒死心,惦記著陸家。

她的反擊也不能再等了。

小平子辦事穩妥,希望過幾日會有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