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這個緣故？”
良妃心中不是滋味。
她知道是誰縱火，也覺得彩玉的死沒有那麼簡單，可她沒有辦法，也沒有心力去弄清一切。
以自已現在的勢力，獨善其身已經勉強。
她只求上頭幾人的事不要牽扯到景瑤，只要景瑤好好的，她寧願丟掉良心當一個聾子啞巴。
想著，良妃剋制不住的飛快掃了一眼皇后。
皇后此刻撥弄著新染的指甲，面上掛了幾分惋惜，瞧著卻不真心。
“聽著，倒是怪不得旁人，為了個伺候的奴婢損害自個兒的身子，竟連皇家顏面也不放在眼裡”
皇后看向李麟。
“皇上，臣妾覺得張常在實在是嬌慣，身為妃嬪不愛重身子，這般壞了規矩，可憐這會人已經去了，再問罪也是不好。”
皇后這話一句想罰，一句又說不好，弄得大家不明所以。
李麟不耐煩剛要打斷，皇后鮮豔的紅唇一張一合，說出了她的最終目的。
“子不教父之過，如今張常在去了，皇上不如就問責大理寺卿的為父之過，也算是告誡朝臣育子養女須得上敬天顏，下守本分，皇上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下方還跪著的林答應幾人身子都是一僵。
太后若有所思，與貴妃交換眼神。
良妃不解的望向皇后，想到什麼又匆匆轉開視線，瞧見了沉思的陸銀枝。
再說皇后雖是詢問的語氣，李麟聽了卻怎麼都不覺得舒坦。
他原以為皇后變了，是養全了身子想好好過日子，現在看來，人的精神頭好了，心也不由得跟著大了。
大理寺卿是純臣，朝堂上清正廉潔，剛正不阿的人物。
李麟確實聽聞他嬌養女兒，卻也不認為張常在是被嬌慣壞了的女子。
哪個嬌慣壞的女子會在後宮裡一直病著，安安靜靜，不聲不響的，如今落得個因病去了的下場。
依他看，被嬌慣壞的當屬柳貴人才是。
李麟心裡早有了定奪，卻裝著思索許久才道：“這倒不必，張常在的病入宮時便帶著，此番憂思過度也是心懷愧疚，讓大理寺卿喪女是朕的不是，怎能再去問責，皇后有心維護宮規，只是前朝之事還是莫要干涉。”
這便是駁了皇后的意思。
皇后也不惱，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她又轉頭看向太后。
太后聽完皇帝的話，就知道他不願問責，反而還會賞賜安慰大理寺卿一番。
可太后不會放過這個殺雞儆猴的機會。
她能設計阻攔世家貴女錯過一次選秀，卻不能一直阻攔。
今兒必須追究張常在與她父親大理寺卿的罪責，狠狠處罰了，才能讓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忌憚。
太后便道：“皇帝仁厚，善待臣子，這是天下萬民的好事。只是無規矩不成方圓，若日後嬪妃們個個都以心懷愧疚為由，動不動就病了，各種手段使出來爭寵，怕是太醫院的所有太醫看診都忙不過來了。”
“我以為，皇后的話是極對的。平日裡問責嘉獎臣子，我身居後宮，不好越了皇帝你去，只是今日這事因著張常在起，由她父親吃了果，倒也不算後宮干涉朝政。”
“我還沒老糊塗，皇帝不如也聽聽我的話，可好？”
太后這話，聽進心裡去的，便都感覺的到隱隱的逼迫之意。
陸銀枝便察覺到了，她小心偷看著上頭幾人的反應，果然太后話音剛落，李麟嘴角下墜的明顯。
可李麟還是溫聲答：“勞母后多思，是兒子想的不周全。”
“既如此，不若撤去張擇大理寺卿一職，降為大理寺少卿，原本的少卿柳昌海能力出眾，便由他先頂上，母后覺得如何？”
李麟心裡很憋屈，可他完全忠於自已勢力都派去了北疆，他沒法明著抗衡。
如今朝堂上的人柳家趙家佔一半，世家貴族佔一半。
太后發話便是提醒，若他做不出決定，過幾日的摺子裡便都會是這件事。
到時候什麼懲罰就不是他一人說的算了。
李麟問完，來回打量太后、皇后的表情。
皇后微微笑著，很滿意自已又算對了一計。
而太后也很滿意。
柳昌海是柳氏的人。
皇帝還是懂她的苦心，也有意提拔柳家，這便好。
“這便好，皇帝想的很周全。”
“皇上聖明，臣妾以後定會謹守規矩，幫皇上打理好後宮的。”
達成目的，皇后跟著太后補了一句。
不過這話是對皇上說的，皇后卻看向了貴妃。
眾嬪妃聞言，眼珠子在皇后與貴妃身上來回轉動。
明著管理六宮之權還在貴妃手上，這怎麼不算挑釁呢？
皇后娘娘這是要奪回掌管後宮之權了？
再看貴妃，聽了這話卻神色不變，只顧著照看柳貴人。
李麟無心計較這些，後宮是女人的戰場，只要維持著前朝後宮的平衡，他就不會插手。
“福長順，傳朕旨意，大理寺卿張擇教女無方，藐視皇家，撤去大理寺卿一職，閉門思過三月，三月後任職大理寺少卿，外派南下巡視。張常在……朕憐張擇愛女之心，張常在的屍身便隨旨一齊送去張府，由張擇自行下葬。”
“皇上，這，這不合規矩吧？”
聽到張常在的屍身要送去張府，皇后有些意外，終於不再淡定，有些急了。
“這般肆意妄為，嬌慣壞的女子，不配入皇家陵墓。母后也這般想吧？”
李麟以話回話，堵得太后、皇后無言以對。
“貴妃辛苦，由你派人給張常在梳妝更衣。”
李麟起身離席。
“酒菜都涼了，今日這宴便散了吧。”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
陸銀枝回到了東三院。
聽陸銀枝說宴上沒吃飽，雲巧忙去小廚房忙活。
熱乎乎的羹湯才端上來，外頭就響起寶盞的聲音。
“憐巧，雲巧，快來看看我又帶了什麼來！”
幾人進屋，寶盞也不賣關子，開啟了小三層的食盒。
“吶，這最上頭的是蝴蝶酥，大廚房那邊新琢磨出來的呢！”
“還是寶盞有本事啊，回回來都帶著好吃的。”
“我今天也做了羹湯，快叫你家小主也嚐嚐！”
“是嗎？那我也得露一手去，快快快，帶我去小廚房。”
……
幾個伺候的丫頭擺開那些吃食，便伴著進小廚房忙去了。
陸銀枝招呼洛琳琅先填飽肚子，再說閒事兒。
兩人沒吃幾口，外頭蟬衣又來了。
她瞧著洛琳琅也在，要說的話咽回肚子裡。
洛琳琅還有什麼不懂，便起身去小廚房尋寶盞她們了。
只剩了兩人，蟬衣這才低聲道：“婉貴人，那位有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