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事兒,皇上交給我來處理,趁著這會兒人都在,我便論個理出來。”

說著,皇后氣定神閒喝了口茶,這才起身給太后行禮。

“母后,您累了,皇上心疼您,先回去歇著吧,這兒就交給臣妾,臣妾一定會秉公處理。”

皇后態度恭敬極了,可又讓太后不舒服。

如何呢,她就是故意的。

太后知道今天這事兒是她和貴妃蒙了眼睛,偏信了柳月容的一面之詞,不宜再插手,可她放不下柳月容。

柳氏一族年輕的姑娘裡,就柳月容最得她的心意,雖然現在知道她品行不好,臉也毀了大半,可終歸是她們柳氏女,代表著她們柳氏一族的顏面。

於是太后裝著糊塗,不願離開。

“皇后只管論你的理,我也再聽聽今兒這亂糟糟的事兒得個什麼果。”

其實太后走不走都隨意,反正已經達到了噁心的目的,皇后不在乎這些。

她有些興奮。

權力啊,很久沒有明著握在手上了。

想著,她侵略性十足的看向貴妃,嘴角難壓。

貴妃安撫著躁動的妹妹,沒對上皇后的眼神,心裡卻也不安起來。

自選秀來,發生了太多事情,而這些事情的走向,都不在她與姑母的掌控之中。

“何太醫話說不完的毛病得改改,我瞧林太醫醫術高超,話也說的清楚,想來是這右院判的位置旺人。”

皇后笑如春風,可叫何太醫見了心下惶恐。

“這樣吧,何太醫,你就先辭了這左院判,林太醫頂上來,你倆換換位置,等什麼時候話說利索了,何太醫再向皇上請示歸了原位,可好?”

皇后也沒想聽何太醫的意思,說完就看向太后。

“母后覺得呢?”

“皇后決定便是。”

太后面色平靜,話說出口的時候卻還是沒壓住不悅。

何太醫是太后與貴妃這邊的人,今兒明眼人都知道何太醫這話沒說完是為的什麼。

再說太醫院的職位分佈,頂頭上的是院使,中間置左院判與右院判協助,下頭便是一眾太醫,這末等的便是沒有品階的醫士。

何太醫與林太醫的職位是同級的,差就差在這左右之分。

其中的羞辱,只針對何太醫。

太后沒明著反對,皇后便裝傻定下了此事。

接著又讓何太醫給柳月容診脈,林太醫則繼續瞧陸銀枝的臉。

何太醫得了教訓,替柳月容又是扎針,又是診脈,心裡有底後便老老實實回話。

“回皇后娘娘,柳貴人隱有瘋症之象。想來近日情緒不穩,大怒大驚,這樣容易記憶錯亂,時而產生妄想。”

“你的意思說,柳貴人這是瘋了?”

“這……若是用藥安神定魂,精心養著,便不至瘋魔。”

知道柳月容以後難成大器,皇后放下心。

太后、貴妃聞言卻皆是臉色一沉,難以保持鎮定的面具。

瞧她們這模樣,皇后忍不住誇讚:“何太醫到底醫術精湛。”

說完,又問林太醫。

“婉貴人的臉如何,可能醫治好?”

“回皇后娘娘,婉貴人的臉並無大礙,用上藥膏,不出一月便可消腫了。”

“如此便好。”

皇后又喝了口茶,很享受茶香撲鼻。

真是讓人身心舒暢啊,好茶,好事!

她放下杯子,發現了良妃還跪在地上請罪。

便道:“良妃起來吧,這事兒與你干係不大。”

說完,轉而對眾人道:“柳貴人德行不修在前,汙衊狀告在後,先打三十手板,照著皇上的意思繼續禁足,即日起,每日抄寫女德女戒十遍。”

“諸位妹妹覺得如何?”

眾人靜預設可,皇后又點了貴妃。

“貴妃覺著呢?”

“皇后娘娘仁厚,臣妾並無異議。只是容兒如今還傷著臉,能否讓她搬來與臣妾同住?”

“這……”

皇后遲疑,目光投向太后。

太后輕吐一口濁氣,扶著福安起身。

“便依著貴妃的意思吧,貴妃那兒人手多,地方也清靜,柳貴人去養著也好。”

“今日婉貴人受委屈了,福安啊,我記著我的私庫裡收著幾株上好的雪蓮,你晚些時候送去東三院吧。”

“我累了,今兒便散了吧。”

“是,臣妾\/嬪妾恭送太后。”

話落,如坐針氈的眾人得以解脫,紛紛起身恭送太后。

貴妃帶著柳貴人,跟在後頭。

待瞧不見她們的背影,皇后也往她的住處去,眾人這便散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洛琳琅和寶盞忙趁機將陸銀枝攙扶起來。

洛琳琅問道:“你怎麼隻身一人就來了,憐巧雲巧呢?”

陸銀枝苦笑答:“福長順來請,我以為是皇上尋我,便沒帶她們來,不想是鴻門宴。”

“好在沒什麼事,皇后娘娘也處罰了柳貴人。你呀,以後不管去哪裡,一定要帶著憐巧和雲巧,別的不說,就說今天那祛疤膏,也用不著你自個兒來試。”

“話不能這麼說,今日不管她們在不在,這祛疤膏總歸要我自已去試才是最好的。”

“平日裡瞧著你聰明,這會兒真是犯傻,那祛疤膏已經脫手那麼多日,你也不怕柳貴人往裡頭添點什麼,咱們女人在後宮可就靠這一張臉,你是真的……”

刺痛的感覺還持續著,陸銀枝卻拍拍洛琳琅的手,示意她別擔心。

“好琳琅別說了,有句話叫捨不得兔子套不著狼,我也是有九成的把握,這才敢的。”

洛琳琅還想說什麼,寶盞堵了她的話。

“小主啊,婉貴人這會兒難受著呢,還是先回東三院去吧。”

洛琳琅這才歇了嘴,找出她隨身帶著的面紗,要給陸銀枝戴上。

陸銀枝疑惑:“你不是取了面紗好幾日了,怎麼身上還收著?”

“哼哼,擋風唄,雖然薄了點,還漏風,多少還是可以擋擋的。今兒風可大呢,給你多少遮著些,別把這臉吹得更壞了,這可是林太醫告訴我的法子。”

“林太醫是個麻利的,之前我的臉就是他給瞧的,不過他配藥配得慢,估摸著要夜裡才能給你送來。”

三人一路避著風,走得慢。

在一個路口,三人又碰見了貴妃與柳貴人。

貴妃和柳貴人是先回了北一院收拾東西,這會兒往東一院去。

陸銀枝她們是朝東三院去,三人給貴妃問完安,雙方便要擦肩而過。

只是柳貴人聽見了陸銀枝的聲音,平靜的情緒不免又波動起來。

她的目光死死鎖在陸銀枝身上,而陸銀枝也恰好回頭。

兩人對視,風吹開陸銀枝的面紗。

陸銀枝笑眯了眼,朝著柳月容比口型。

“噓,沒人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