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傳太醫！”
良妃高呼。
柳月容聽了卻不肯。
“不能傳太醫，她這是自作自受！不準傳太醫！不準！”
“她傷了我的臉！她的那張臉也要爛掉！”
尖銳刺耳的聲音貫穿耳膜，一眾人都叫柳月容嚇了一跳。
“放肆！”
李麟沉聲呵斥，將手邊的茶盞摔向柳月容腳邊。
碎片飛濺，差點傷到太后！
太后顫顫巍巍抬起手：“皇帝，你……”
李麟不理她，下巴微抬：“恐太后嚇著了，柳貴人看著也神志不清，福長順，去請太醫來。”
福長順應下快步去了。
唉，一把年紀了，還老叫他跑腿，他真該找個接班的了。
再說其餘人，這會也是斂著神色，連呼吸都不自覺輕了幾分。
陸銀枝捂著臉歪身倒地，狀似疼極了。
但其實只是如一群螞蟻啃食一般，密密麻麻的，有些刺痛。
她給的祛疤膏是沒問題的，甚至是上等的品質。
陸銀枝所謀劃的一切歪打正著叫柳月容說中大半，可惜了，柳月容偏偏沒有發現唯一動了手腳的東西。
太醫很快來了，來的是何太醫和林太醫。
此次出宮隨行只帶了三位太醫，分別是院使薛凜薛太醫，左院判何太醫，右院判林太醫。
萬和園裡的藥材用完了，薛太醫跟著進城採買，便沒來。
三人醫術皆是太醫院裡拔尖的。
他們的妹妹、女兒都參加了選秀，只是最後只有林太醫的女兒順利入選，便是如今的林答應。
何太醫和林太醫都是老狐狸了，瞧了上座三人面色都不太好，且皇上臉色最差，兩人便知道今天這活兒簡單不了，於是弓腰沉默等上頭主子發話。
“且先瞧了婉貴人的臉是如何，再來分辨這祛疤膏裡可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李麟讓兩人先給陸銀枝診治，絲毫沒意識到自已還有為人擔憂的時候。
何太醫、林太醫粗略察看了陸銀枝發紅的臉後，意見一致，先讓宮人端來溫水替她擦拭乾淨。
然後兩人對那祛疤膏又聞又抹，還是何太醫經驗多，率先得出了結論。
“稟皇上，這祛疤膏比平常的膏藥裡多加了一味鴉膽子。”
良妃問：“鴉膽子？可是什麼能毀人容貌的毒藥？”
良妃捏緊了手帕，心中害怕。
這祛疤膏竟然真加了東西，她真是大意了！
婉貴人當日送來這祛疤膏，她當即便給景瑤用了，想來自已那時候被大火嚇得失了神，一時都沒想起來要去驗驗。
“姑母，求您為容兒做主啊！這鴉膽子就是毀了容兒臉的東西啊……嗚嗚嗚嗚……”
柳月容本來被李麟那一下摔杯子嚇著，安靜收了聲。
這會聽何太醫說那祛疤膏裡多加了其他東西，又流起淚來，只是不敢揚聲，哭得那一個悽悽婉婉。
太后只好看向李麟。
“皇帝，你看……”
“母后不妨等何太醫說個明瞭。”
說完，李麟換了個坐姿，朝何太醫抬下巴：“將這鴉膽子的效用細細說來。”
何太醫：“這鴉膽子味苦，藥性寒，確有小毒。”
此話一落，所有人看陸銀枝的眼神都變了。
有忌憚，有幸災樂禍，也有擔憂。
陸銀枝捂著被擦拭乾淨，但紅腫一片的臉，就那麼靜靜跪坐在地，無悲無喜，也沒有要反駁的意思。
柳月容得了這話，心中恨不得立即劃爛陸銀枝的臉！若皇上把她貶為庶人打入冷宮，她定然讓要她嚐嚐自已的好手段！
柳月容迫不及待：“姑母，皇上，如今太醫都說了這鴉膽子是味毒藥，可能處置這個賤人了？”
何太醫是故意沒說完的，他是柳氏一族的扶持上來的人，可不好違了太后那邊人的意。
可他忘了，林太醫醫術也不差，且他與薛凜都是由皇帝提拔上來的。
林太醫只效忠皇上。
他雖摸不透皇上，可從剛剛皇上讓他們先為婉貴人看臉這舉動，也能知曉一兩分皇上的意思。
於是瞧見太后要開口時，他忙插了一嘴。
“稟太后娘娘，皇上，這鴉膽子確實有毒，只不過毒性極小。”
“微臣翻閱醫書時，曾看到一個古方，說這鴉膽子藥性霸道，入藥外敷，祛疤可有奇效。且這鴉膽子配置的祛疤膏只可敷於疤痕之上，直接抹在面板，會有灼痛之感，若是用量太多，便會如婉貴人這般。”
良妃再次確認：“所以，那祛疤膏祛疤是極好的，只是不可多用？”
林太醫點頭：“只要用量適宜，便無大礙。”
良妃這下可終於安心。
沒事就好，她的景瑤沒事就好。
而經林太醫這一說，良妃也想起，婉貴人派人送來祛疤膏時，好像提醒了不可多用。
只是她給景瑤用的時候記著，轉手把膏藥挪給柳月容用的時候卻並未提醒。
這倒是她的錯了！
想到這兒的良妃連忙跪倒在地。
“一切都是臣妾的疏忽，還請太后娘娘，皇上責罰！”
“婉貴人送來這祛疤膏時，是叫人提醒了臣妾不可多用，臣妾這才只給景瑤用了少許。柳貴人求藥時，臣妾忘了這回事，這才使得柳貴人用多了這祛疤膏傷了臉，還請太后娘娘，皇上責罰！”
柳月容心裡認定是陸銀枝害得她，此時良妃出來告罪，她怎麼接受得了？於是又要說話，卻叫太后一個眼神定住。
李麟抓住一個前後矛盾的事。
“柳貴人，你去良妃那裡求藥做什麼？”
柳月容一時答不出來。
她也不記得自已為什麼要去求良妃的藥。
對啊，她為什麼要去求良妃的藥用呢？
凝露忽然慌里慌張的也跪下請罪。
“奴婢該死！是奴婢的錯！奴婢見主子日日為著臉上的疤痕焦心憂愁，那些普通的膏藥用了效果微乎其微，便想到良妃娘娘那邊得了祛疤膏，這才哄著主子去求了良妃娘娘的藥來用。”
求良妃的藥來用確實是凝露的主意，但是她也是沒辦法。
日日睡不好，無休止的打罵，主子神志不清的時候還要劃她們的臉！
李麟想到柳貴人之前的話，眼神幽暗。
“也是你，逼迫婉貴人身邊的宮女，致使婉貴人摔跤的吧。”
“奴婢……奴婢，求皇上開恩！求皇上開恩啊！”
李麟下令，不帶一絲感情：“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說完，李麟看向太后。
“此事母后可理清了？”
話落，不等太后回答，李麟又看向皇后。
“皇后，今日這事交由你處理，希望你能給朕一個滿意的結果，朕先去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