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什麼?”

李麟今天的好心情在被柔嬪撞到時,消失殆盡。

他拉下嘴角,下巴繃得很緊。

“皇,皇上?”柔嬪抬頭看見來人,彷彿見到了救星!

“皇上救我啊!皇上要給嬪妾做主啊!麗嬪她一醒來就要把嬪妾的臉也毀了呀!嗚嗚嗚嗚……要不是嬪妾跑得快,嬪妾現在這臉也見不得人了啊!”

福長順瞧了眼皇上的臉色,心中暗道柔嬪娘娘你可快別哭了,今日皇上怕是也要發脾氣了,再哭下去惹了厭煩,以後就可以天天哭了。

可他明面上不能說,見柔嬪那個眼力見兒,只好上前扶起柔嬪。

李麟沒管哭得梨花帶雨的柔嬪,徑自進屋。

屋內,麗嬪還在發狂。

“放開我啊!放開!狗奴才!我要毀了柔嬪的臉!都是她害得我!啊啊!放開!”

貴妃的貼身婢女石榴和凝霜按著她,薛凜舉著銀針猶豫著不敢下手。

最先發現皇上來的是皇后。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皇后這一起身行禮,叫其他人都發現皇上來了,他們也跟著行禮問安,被叫起後便自發站到了角落。

皇上平日裡雖然總沒個笑臉,但是今日這臉色一瞧就是要發怒的前兆啊,她們可得警醒著,躲在一邊看戲就好。

貴妃知道身後帝王正一步步走近,可麗嬪還發著狂,而薛凜的針怎麼也落不下去。

“啪!”

情急之下,貴妃眼睛一閉心一橫,狠狠打了麗嬪一巴掌!

這一下,止住了麗嬪的狂叫,也靜住了滿屋的人 。

貴妃娘娘今日也真是氣狠了啊!

竟然動手打了麗嬪!

滿宮裡誰不知道貴妃娘娘性子好,從不為難下面人。

可今日,竟然打了親妹妹麗嬪?

皇后看了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嘴角帶起一抹幅度極小的笑容。

李麟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又恢復他的冷峻。

他坐上皇后讓出來的主位,帝王的威壓叫眾人不敢喘氣。

麗嬪不亂動了,薛凜的針也終於落下,麗嬪很快便又陷入了昏睡。

貴妃這一巴掌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反而她自已低聲抽泣起來。

福長順忙把貴妃也扶起來坐到一邊。

一天天的,扶來扶去的活兒都叫他一個大管事幹了,真是累人。

“皇后貴妃留下,其他人回去。”李麟瞥了眼躲在門口的柔嬪,又道:“福長順,傳旨下去,柔嬪言行無狀,禁足一個月,抄寫清心經百遍。”

李麟坐在上首,面色平靜無波,瞧著這群天天生事兒的女人,眼裡染上了一絲厭倦。

他明明沒有提高音量,也沒有帶著怒氣,就這麼輕飄飄一句話,卻叫柔嬪從頭到腳都覺得害怕。

把多餘的人清空,李麟開始瞭解事情始末。

但其實皇后、貴妃也不知道多少,於是又喊來了凝霜問話,問完了後,凝霜又說找凝露,凝露說完了之後又說還有個宮女可以問話。

於是秋窈就跪到了李麟面前。

“奴婢秋窈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秋窈俯身跪拜,貪婪的嗅著李麟身上的氣味。

這,便是萬人之上的皇帝嗎?

“你來說,麗嬪在內室都做了什麼。”

“是,奴婢進來的時候,麗嬪娘娘正拿了花瓶的碎瓷片劃自個兒的臉,一下接一下的,奴婢怕的緊,可還是上去把麗嬪娘娘手裡的東西給搶了。皇上您瞧瞧,奴婢的臉和手也都被劃爛了去。”

秋窈說著,將雙手和臉展示給李麟看。

她的傷處理得不是很好,包紮的紗布上已經滲出了血漬。

李麟瞧她矯揉造作找角度的動作,不耐煩打斷。

“你進來之前,可還有其他人進來過的痕跡?”

“再沒有了,凝露姐姐被打出來後,內室就只留了麗嬪娘娘一人,奴婢怕麗嬪娘娘情緒不穩出什麼事兒,這才進去的內室。”

凝露也跟著說:“是真的皇上,奴婢雖然被娘娘趕出來,但是也一直盯著內室的門,內室裡一直只有娘娘一個人啊!”

兩人神情不似說的假話,李麟便換了個方向繼續盤問。

“麗嬪是什麼時候開始打罵你們的?”

凝露、凝霜面面相覷,心中猶疑要不要說實話。

秋窈沒那麼多顧慮,先吐為快:“麗嬪娘娘一直喜歡打罵咱們下頭的奴才們,走路快了打幹活慢了罵,麗嬪娘娘總是心情不好,平日裡也總喜歡搶柔嬪娘娘的東西,沒搶過的時候就要挑奴才賞茶……”

“皇上,皇上!”秋窈跪爬至李麟腳旁,撥開了額間髮絲。

“皇上您瞧瞧,奴婢這便是得了一回賞茶,額角燙傷了好大一片,麗嬪娘娘還不準咱們奴才們去尋醫士醫治,這疤便這麼留下來了。”

“院裡還有比奴婢傷的更多的,求皇上做主啊!咱們奴才雖然賤命一條,可也不是這麼叫主子磋磨的呀!”

秋窈這會兒哭得倒有幾分真心實意。

聞言,李麟目光掃向凝霜、凝露,眼中帶了警告:“她說的可是真的?”

凝霜、凝露糾結許久,兩人對視,知道這事兒是遮掩不過去了,便由凝霜把麗嬪平日裡做的那些事兒都婉轉的說了一遍。

臨了了,凝霜還是給麗嬪找補:“麗嬪娘娘入宮那會兒還好,承寵後才慢慢變了許多。在府裡做小姐時,也是體恤咱們下頭的,還請皇上明察,麗嬪娘娘本性是不壞的。”

凝霜這說的是實話又不是實話。

麗嬪還在府裡時,面上裝的極好,私底下總喜歡拿針懲罰伺候的人。

各樣各式的由頭都有,只要她不高興,就會有人倒黴。

李麟不傻,哪裡聽不出凝霜這話幾分真幾分假?

只是他不急著表態,而是將目光放到了皇后、貴妃身上。

李麟左右的皇后、貴妃跟著聽了幾個婢女的話,一個被挑起幾分興致,一個心急如焚。

貴妃便是後者。

“皇上,月容自小秉性純良,臣妾是看著她長大的啊!”

“你十六便入府,麗嬪那時只有七歲吧。離了她近十年的光陰,貴妃能確定她還是當初那個純良的孩子?”

“皇上……”

貴妃還欲多言,李麟卻不想聽,又點了秋窈問話。

“你既說麗嬪待你不好,可你又何故要衝進內室,還傷著了自已?”

秋窈好像知道李麟要問這個問題一樣,李麟話音剛落下,她便馬上接話。

“奴婢實在怕啊,麗嬪娘娘近來發火的次數越來越多,奴婢怕不攔著麗嬪娘娘,到時候麗嬪娘娘又要給奴才們賞茶啊!”

秋窈一直提著賞茶,李麟知道這絕不是字面意思的賞茶,便遂了秋窈一直暗示的心意,問:“你多次提起這賞茶,可是什麼磋磨人的手段?”

秋窈老老實實說了賞茶的章程,又請皇上派人檢視其他宮女奴才身上的傷疤。

福長順一一查驗,將實情告訴了李麟。

李麟這便對秋窈的說辭真假瞭然於心。

都是真的。

他這位麗嬪,還真是蛇蠍心腸啊。

李麟難掩怒氣,面色陰沉的像是要滴墨。

“你都聽見了,若還不信,便去院裡瞧那些奴才的傷。”

“這邊是你們柳家的好姑娘,我看她今日這般瘋魔傷了自已也是咎由自取。”

對上皇上的冷言冷語,貴妃百口莫辯,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滑落臉龐。

“也不必再查了,她向來是這個性子,想來是太后與你太縱著她,叫她越發大膽,自已迷了心智去。”

“福長順,傳朕旨意,麗嬪嬌縱蠻橫,肆意虐打宮人,德不配位,褫奪封號,降為貴人。另外,撤去北一院伺候的宮人,禁足兩個月。”